南荒可不是东荒这样地广人稀,虽不如中荒,却也有数位入道境。
但毕竟各荒之间来往不多,祈遇山虽有怀疑,却也无法拿出确切证据,只是继续道:“你又可知他们无声无息夺走这些人的性命,用的什么手段?”
“晚辈修行时日尚浅,并不知晓。”祈岁安抬头等着祈遇山说下一句话。
“无尽幽冥界,八百里忘川河,河有两岸,一为阴司冥府,一为彼岸花海,花海生诸多阴生灵物,有兽焉,名耄耋,漆黑浑圆,能通命书,拘人魂。”
祈遇山突然背了一段书。
这是……祈岁安思索片刻,将这内容和曾在沂水学宫藏书阁里看过的某本书对上号。
书名为《幽冥百物志》,记录了许多冥界之事,真假未知,作者不详。
“您是说郑氏所用之法,便是这叫耄耋的东西?”这话问得有些多余,祈遇山不会无的放矢。
但他实在惊讶。
对郑氏的手段,他想过无数种自己已知的法门,却从没想过,他们的手居然伸到了冥界。
真是好大的胆。
扰乱阴阳,乃天道大忌,这是每个修士入门便要知晓的十大禁忌之一。
“此等行径,天道如何还不降罚?”祈岁安原本清晰的思绪又混沌起来。
恶龙泽渊袭杀还算不得正神的沂水龙君,天罚立即便到。
同犯十禁,为何郑氏,以及他们身后的南荒势力,还能苟活至今?
实在古怪。
祈遇山摇了摇头,“这我便不知了,我来找你,也是为此事,我虽不知南荒那未知的势力许了郑氏什么好处,叫他们生出这样的胆量。
但哪怕没有天罚,耄耋这东西,也不是好惹的。
这东西,凡人、乃至修为不够的修士,未提前用上特殊法门,都是看不见,摸不着的。
偏偏它们生来便有拘魂的本事,未至炼魂期的修士,未经锻炼的魂魄顷刻便能被耄耋勾去。
而整个玉州,仅有一个炼魂期,就是炼魂一层的我。
对玉州来说,此事之险,不输几月前的沂水龙君作乱。
我独木难支,需要你传信与你师尊,请她前来相助。”
“您为何不自己传信?”祈岁安话说出口,看到祈遇山无可奈何的表情,就知道自己又说了多余的话。
时风华对祈遇山的称呼是“老狗”,这足以说明二人的关系。
祈岁安并不觉得祈遇山会在这种事情上骗他,没有必要。
立刻便用时风华给他的传讯玉简,给时风华去了信。
玉简那头的时风华闻言,声音都拔高了几分。
“什么!?祈老狗的意思是,汾阳郑氏入幽冥抓了耄耋?你莫不是被那老狗骗了?
区区一个汾阳郑氏,哪来的手段通幽冥?”
“说是牵涉到了南荒哪个势力,我观祈族长神色,并非作伪,且玉州近况,实在古怪,我亦不知如何是好,还请师尊定夺。”
祈遇山听见祈岁安对他的称呼,眉毛动了动,却还是等祈岁安说完,才对玉简那头的时风华说到。
“此等大事,非同儿戏,我们之间虽有些旧怨,我却也不会再此事上诓骗你,我又不是七绝宗的王长老。”
一句话还拉踩了一下同为阵修的王守真。
时风华却很受用,王守真其人,心却实在不真,她深有体会。
不过既然提到了,她也想起来这东荒最大的势力,“这样的事,你怎的不去寻七绝宗?”
“我如何没寻,他们说王长老突破养神,闭了死关,七位峰主皆要为其护法,脱身不得。
只有冯宗主答应独自带弟子过来支援,可半月前便说动身了的冯宗主,至今也不见人影。
此事却实在再也拖不得,昨夜我观星望气,玉州阴气突增。
郑氏和他们背后之人恐怕蠢到抓了耄耋幼崽,如今耄耋举全族之力而来,必定是要有个交代。
若是不给它们一个满意的结果,玉州恐怕要成为活死人州了。”
“行吧,你护好祈小子,我即刻便动身。”时风华不是疑神疑鬼的性子,是真是假,到了玉州,感受一下阴气浓度便知道了。
*
当夜,两界山。
独自夜游的骆穹又碰到了意外。
难得太平俩月,一出又一出的又来了,真是叫人烦躁。
这次碰到的,是又有人被追杀。
有一个还是他见过两次的人。
是个不爱说话的姑娘,好像姓冯,全名应该是冯千罗来着,骆穹也不确定,只是打龙的时候听了一耳朵,印象不深。
她带着几个年轻人,被一男一女从断龙山追到两界山。
几人皆受了伤,尤其是冯千罗,一边跑身上许多伤口还一边在飙血。
那场面,骆穹看着都感觉疼。
至于追杀她的那一男一女,一高一矮。
男的看着超过两米,壮硕非常,熊一样,手上拿着一柄流星锤,舞得虎虎生风。
女的却还不到一米五,身形瘦弱,手执爪刺,速度惊人,一隐一现,便叫冯千罗这边多上一位伤员。
冯千罗似乎有意把这两人往两界山引。
骆穹远远看着在藤桥上狂奔,一把抓住一个年轻人扔到两界山境内的冯千罗,莫名觉得后背一凉。
然后就看见那被扔过来的年轻人才在两界山站稳,立刻掏出一袋米。
“七绝宗郑文请山君相助,愿奉青州灵血米二百斤!”
……
这都可以?真把他当这山里的菩萨啦?
不过……这米,名字好长,听起来很高级的样子,骆穹确实想尝尝。
算了,来都来了。
一根长矛从骆穹手中疾射而出,扎在藤桥边。
冯千罗一行见此大喜过望。
逃过藤桥,便立刻分散躲进密林。
追杀的一男一女虽不明白这长矛从何而来,见冯千罗一行此举,嘲讽一笑。
以为这便能逃出他们的手掌心吗?
天真。
下一秒,他们就知道天真的是自己了。
才入两界山境内,便感觉周身灵气一空,加在身上和武器上的诸多法门也瞬间失效。
未等他们有所反应,便只听嗖嗖两身,两根不知是何材质的长矛,击穿了他们的护身灵甲。
从他们的丹田气海穿过去,扎进他们身后的地面。
和上一次在两界山追杀别人的那两人一样,顷刻间修为尽废。
更糟糕的是,这长矛上似有剧毒,粘上他们血肉,便立刻深入肺腑。
五脏一瞬间停摆,二人几乎是瞬间就倒下了,只留下一点还未完全丧尽的修为吊着他们一口气。
无法动弹的二人只能看着林中走出一身着兽皮的青年,他也不看他们一眼。
捡起三根长矛,提着那袋由七绝宗某个弟子拿出来,说是上供给什么山君的青州灵血米。
慢悠悠地荡回了山中。
等那人走后,冯千罗一行才从密林中出来,聚集在不能动弹的二人身前。
那个上供的,叫郑文的少年最是气愤。
“你们南荒陈谢两家要争这南荒第一世家的名头,自己争也就罢了,为何要拿我汾阳郑氏做筏子,危害玉州百姓!
如此便已是罪大恶极,竟还设下埋伏,杀我同门,该死!你们实在是该死!”
他一边骂,一边拿剑在这两个失去行动能力的人身上乱捅,双目猩红,眼中带泪,似乎比这两个人还要痛。
其余人,甚至冯千罗都没有阻止他,出发时,加上冯千罗一共十三人,如今只剩六人。
朝夕相处的同门,不过几日便天人两隔,他们心中怨愤,不比郑文少。
冯千罗在郑文几人将这两人剁成碎块之时,却不知为何,视线落到了山君离去的方向。
这山君的修为,似乎看不到上限,入道的恶龙、养神期的南荒修士。
见了他,好像都是一样的。
没有什么气势磅礴的阵势,没有诡谲神秘的法门。
一人带着几根长矛,似乎便足够一往无前,扫平一切障碍。
冯千罗不能说话,可能对许多事更敏感一些。
人人都说山君慈悲,可她却感觉山君,好像纯澈到有些……残忍和冷漠。
就如这追杀她们的二人,若是她有力量杀掉这两个家伙。
总免不了将注意力投射到被杀的目标上,或许是痛快,或许是遗憾,或许还有些物伤其类的哀悯。
可山君并不会,他甚至懒得给他们一个眼神。
他不需要知道他们的名字,不需要知道他们的想法,不需要知道两方人马的前因后果,谁对谁错。
他只知道,打倒这两人,他就能理所应当地拿上供的报酬。
所以这两人就死了,一句话都没说出来,就这么干干脆脆的死了。
冯千罗甚至开始想,若是这两人也知晓山君之事,先她们一步送上供奉。
山君会不会也同样干脆利落的解决掉她们。
*
骆穹并不知晓自己又被人发散思维胡乱揣测,只是开心地带回一袋米。
抱着明年开春看看这种米能不能种的想法,安然入睡。
次日清晨。
骆穹难得的起了个大早。
好冷啊,今天。
骆穹感觉两界山有股从南往北吹的冷风,风不大,却像一个巨型空调一样。
让整个两界山的气温都降低了好几度,也让他不得不提起起床加衣服。
洗漱过后,他顺着风来的方向过去,到了边界能看到玉州的位置,定睛一看。
诶?
好大的雾啊,而且还湿漉漉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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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耄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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