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荒是五荒中面积最大,人口密度最高的地方。
按照阿克辛传达的路线,飞星舟从司州转入洛水后,又过一月,才到洛水入淮水之处——洛州。
洛州是个非常特殊的地方,两水三山,在此地分隔东、北、中三荒,让洛州成了一个类似交通枢纽的地方。
祈岁安现在已经被骆穹吃掉一多半堆积“报酬”的甲板上,看着北面连绵山脉。
山脉另一面就是北荒蓬州,那里有个虽然不在世家谱前列,却依旧非常有声望的世家——蓬州张氏。
俗语有云,通晓古今事,无出张与孔。
孔指的是中荒莱州孔氏,张便是这个北荒的蓬州张氏。
荒陆有文字记载以来,最古老的世家雏形,乃上古八姓,紧随其后的,便是张、孔两家。
八姓早已灭亡,张、孔却延续至今,虽如今没落,势力远不如现如今世家谱第一册上的那十二顶级世家。
不对,那岐氏已灭,第一册现在只剩十一家。
但没落归没落,这两家依旧是底蕴积累最深的世家,数万年传下来的珍奇秘术,露出来一点,也足够引起腥风血雨。
祈岁安现在在甲板上想这些的原因,也正是因为这些“珍奇秘术。”
那个白发青年,罗延氏的遗孤在山君醒来前便离开了,但他走之前,说了一些消息。
之前关注点在山君身上,怕白焰主人长时间的出现对他有什么影响,现在已经观察一个月,没有需要担心的异常。
又正好来到这个地方,祈岁安就突然想起来白发青年的话。
上千年的追查,总能得到许多有用的,没用的,真假含糊不清的消息。
比如其中一条,那岐氏催生怨女之法,或许来源于张、孔其中一家。
甚至岭州陈氏炼万魂幡的主意,也隐隐约约与他们有所关联。
这个消息,让他背后凉飕飕的。
那可是岭州陈氏和西荒那岐氏,那等恐怖的庞然大物,被算计到如此地步。
那岐氏灭族,只剩一个不知在哪儿的那岐依。
岭州陈氏虽只死了一个入道,却也因此失去了与江州谢氏争夺南荒第一家的资格。
张氏、孔氏不管是谁,算计这些,目的到底是什么?
恢复旧日荣光?
但他们两家在世家谱上已经掉落到十册之后,要重回巅峰,需要除掉的,何止百家?
况且,他们没落的原因,只是后代资质不佳,能蜕凡入道的族人越来越少。
论起底蕴积累,天下没有一个世家,哪怕是如今的号称天下第一家的晋州王氏,也不敢说比得过他们。
不解决根本问题,除掉排在前面的世家又能如何,时移世易,总有人会因为修为而越过他们。
飞星舟在洛州中部流入淮水,那山脉的影子逐渐看不见,祈岁安也停下了自己的思绪。
回到船舱,便看见一脸期待地看着他的骆穹。
不用问,山君肯定是又饿了。
李临仙的食谱说是给山君,实际上他这个月反而快学全了。
一路上,人间百味,他已经成功做出了五十样。
但山君好像对这些花哨又费功夫的各种手艺不太热衷,开始惊喜了一下,后面就平淡起来,看再讲究的菜式,也只是如同普通食物。
兴奋程度还不如吃郝二娘做的那些菜的时候。
想起郝二娘,祈岁安又不免想起乐娘,也不知一个月过去,她做的事有没有进展。
端着最后一道菜去餐厅,看着心无杂念用餐的山君,他飘散的思绪回归了一瞬,又想到新的东西。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的一个毛病,他总是想法又多又杂。
除了战斗和看书,他其余闲暇时间,心里的想法根本就停不下来。
这才一个上午,他脑海琢磨的事情已经变了四回。
心无杂念,专注眼前,莫说山君,连现在正埋在饭盆里的白虎后裔,似乎都比他做得更好。
*
漫长的午饭过后,飞星舟离开了洛州地界,正式进入东荒,飞星舟却突然震了一下。
骆穹正看着祈岁安洗碗,被这突然的震动打断,有些不悦地说着厨房的小窗看向外面。
什么都看不见,只有堵在窗口的船板,飞星舟和另一艘船撞上了。
这倒是稀奇,飞星舟虽被压制灵气,但本身似有灵性,两三个月的航行,从来没出现过这种意外。
祈岁安多想的毛病立刻发作,他几乎是瞬间有了,对方是故意的这种想法。
来到空了一半的甲板上,就见右侧一艘大船抵着飞星舟,两船拦路,后面船只被破停下。
祈岁安出来的时候,后面的叫骂声便已连绵不绝。
大船的甲板上,一群身穿华服的人聚在一起,毫不在意后方船只的声音。
他们饶有兴味地看着飞星舟,以及……上面堆放的那些寒玉箱。
外围一个多半是高级奴仆的中年男子主动上前,拱手致歉。
“这位公子,我家船夫一时失手,撞上了您的船,可愿留个玉简气息,安定下来以后我们方便联系您,商谈赔偿事宜。”
看着谦逊有礼,但祈岁安却不太受用,若是对方真的有心,绝不会派个下人来打发他。
他亦是世家出身,来往礼仪,不算陌生,这些东西繁琐又不合理,甚至有些穷讲究。
但这是大家默认的规矩,怎么做算看重,怎么做算轻蔑,都有个明显的尺度。
在甲板上,一眼就能确定他的想法没错,对方故意撞他们的船,又摆出一副上位者姿态敷衍。
试探、挑衅或者是真的缺乏教养,这说不清楚,但不影响祈岁安的态度。
他直接无视了那个致歉的下人,趁着骆穹在船舱没出来,还能用灵气修为。
唤出时风华送他的那柄小剑,抬手一挥,剑气一分为三,疾射而出,将大船卡住飞星舟的三处粉碎。
对方没料到祈岁安行事如此霸道,一句话都不说就动手,因而没有防备,真让他得了手。
大船失去支撑,瞬间便不再稳当,朝另一侧倾斜倒去。
对方慌忙稳住船只,那些聚集在甲板上的华服之人因为摇晃和水花,瞬间没了刚才的气势。
祈岁安收起剑,俯视那沉入水中一半的大船,此时成了他俯视对方。
“一报还一报,你们撞了我们的船,我现在直接还回来,赔偿的事情就不必提了。”
他的态度,和方才对方的态度一般无二,祈岁安从来不是什么心眼很大的人。
大船上的人也意识到了祈岁安这样是什么意思,一时怒不可遏。
终于有个主人家站出来说话,“你可知我们是何人!攻击我们的船只,你一个半步蜕凡的低阶修士可承担不起!”
没错,半步蜕凡,和山君出游这段日子,尤其是怨女轮回那段时间,祈岁安修为突飞猛进。
如今只差寻到自己的道,便可直入蜕凡。
这也是他除了山君以外另一个出手的底气,对方船上修为最高者不过与他相当。
除非那人当场突破蜕凡,否则他有自信哪怕山君不插手,也能给对方一个狠狠的教训。
祈岁安不屑地一挥袖子,“我管你是何人。”
他指着那个站出来的主人家,一个穿着绣有波纹,黑底金边的少年说到。
“你们刻意截停我们的船,莫非不是看到了那些印有皇室徽记的寒玉箱?
觊觎宝物,却又忌惮皇室,用这样拙劣又冒犯的招数试探,你难道还指着我忍着你吗?”
那黑金衣服的少年被戳破心思,脸红了一瞬,却很快消退,气势又升了起来。
“谁知你们这些东西怎么来的,若是窃贼,我们阻拦一二,皇室指不定还得记我们一功呢!”
“真是蠢得没有药医,我们若是窃贼,难道会如此大摇大摆地把赃物摆着,等人来查?
你以为皇室是死的,还是以为他们和你一样的蠢笨?”
因为一上午的思绪,祈岁安心头沉闷得很,如今有了机会发作,他毫不吝啬自己的刻薄。
那黑金衣服少年或许是初次出门历练,经历有限,被祈岁安一句话噎住,脸色涨红。
随后暴跳而起,“勿那小贼,如此嚣张,接连出言侮辱,以为巴上皇室便能横行无忌了吗!”
他召唤出一和他衣服同色系的星罗盘,直接攻了过来,“小爷今日便叫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世家底蕴!”
他拿出家族给他法宝,正要憋个大招,很不巧的,骆穹洗完被出来看情况暂时丢下的碗以后出来了。
两船范围内的灵气断绝,那少年憋红了脸,也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祈岁安又是一个嘲讽,“怎么,你们世家的底蕴,便是叫嚣完以后学那斗鸡,憋红脸却什么都做不出吗?”
这句话更扎心,那少年几乎是要跳上来和祈岁安肉搏了,但一起出行的不止他一个。
另一白衣绿纹的青年男子和红衣紫纹的女子一左一右拉住了他。
随后对方船上几十人里,最后一个像主人家的人站了出来。
那是一个穿着几乎和黑金衣服少年同样款式,只是镶边为紫色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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