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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

回到日本的七濑雪奈,生活重新被单调而艰苦的复健训练所填满。手臂和大腿的伤口愈合良好,但疤痕狰狞,水对初愈皮肤的刺激,以及肌肉力量的重建,每一步都伴随着生理和心理的双重考验。她所在的游泳俱乐部配备了顶级的水疗和复健设施,她每天大部分时间都泡在泳池里,与水为伴,试图找回那份如鱼得水的自如感。

她的表情依旧很少,疼痛也好,疲惫也罢,都被那双沉静的黑眸掩盖。只有在水下,奋力划动双臂时,微微蹙起的眉头和紧抿的嘴唇,才泄露出一丝挣扎。教练和队友们都知道她的情况,尽量给予她空间和理解。

偶尔,在休息的间隙,她会想起在慕尼黑那个短暂的插曲。那个叫米歇尔·凯撒的、拥有一头怪异蓝发和过分张扬气质的足球运动员。他因为自己被不认识而跳脚的样子,有点滑稽,也有点……孩子气。与她平时接触的、大多内敛的游泳选手截然不同。不过,那点印象很快就被训练的浪花淹没,如同投入水中的石子,泛起一圈涟漪便沉入水底。她并未将这次偶遇放在心上。

然而,地球的另一端,米歇尔·凯撒却并非如此。

“七濑……雪奈。”拜塔慕尼黑的训练场上,凯撒完成一组冲刺射门后,用毛巾擦拭着汗水,突然用日语念出这个名字,发音意外地还算标准。

旁边的亚历克西斯·内斯,他忠诚的“骑士”,立刻递上水壶:“凯撒,你还在想那个日本女孩吗?”内斯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和不以为然。

“哼,”凯撒仰头灌了口水,喉结滚动,蓝眼睛里闪烁着狩猎般的光芒,“一个竟然不认识我米歇尔·凯撒的女人,不是很特别吗?”他的自负让他无法接受这种彻底的忽视,尤其是对方同样是个运动员,甚至可能拥有不俗的成就。“天才少女游泳运动员……查到了吗?”

“是的,凯撒。”内斯迅速拿出平板电脑,“七濑雪奈,18岁,日籍,母亲是中国人。主攻自由泳,确实被称为天才型选手,去年在世界青少年锦标赛上打破了一项纪录。不过……”内斯顿了顿,“几个月前的比赛中遭遇严重犯规,手臂和大腿被划伤,目前处于养伤复健阶段。所以才会出现在慕尼黑。”

“受伤了?”凯撒挑眉,想起那天她略显苍白的脸色和匆忙离开的背影,“难怪……”他划过平板上的照片,大多是她在泳池领奖台或比赛中的画面。照片上的她,同样没什么表情,黑发湿漉漉地贴在脸颊,眼神专注而坚定,浑身散发着一种沉静的力量感,与在酒吧里那副冷冰冰的、甚至有些脆弱的模样有所不同。

“水中倒是有点王者之气。”凯撒评价道,嘴角勾起兴味的弧度,“可惜,上岸了就不行了,连我都认不出。”他的比较对象总是如此奇特。

内斯小声提醒:“凯撒,我们很快就要进入那个‘蓝色监狱’计划了,教练说……”

“我知道。”凯撒打断他,将平板丢回给内斯,脸上重新浮现出那种惯有的、睥睨一切的笑容,“蓝色监狱才是真正能让我成为世界第一的舞台。至于那位不认识我的小姐……”他想起她那双毫无波澜的黑眸,心底某种征服欲被奇妙地点燃,“就当是个有趣的消遣好了。总会再见面的。”

他有一种莫名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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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流逝,几个月过去。雪奈的复健取得了显著进展,她已经可以逐渐加大训练强度,虽然距离巅峰状态还有差距,但重回赛场已不再是遥不可及的梦。俱乐部为了调整她的状态,也安排她参加一些国内的低强度赛事。

与此同时,德国。米歇尔·凯撒与亚历克西斯·内斯,连同拜塔慕尼黑的一众精英,正式进入了由绘心甚八策划的、颠覆传统的“蓝色监狱”计划。全新的训练环境,残酷的淘汰机制,以及那个突然冒出来、眼神令他极其不爽的日本少年——洁世一,都让凯撒的斗志燃烧得更加炽烈。他在这里如鱼得水,用华丽的技术和强大的实力碾压对手,一步步巩固着自己“国王”的地位。蓝色玫瑰的纹身在奔跑中愈发妖异。

蓝色监狱与外界的信息并非完全隔绝。某次休息时间,凯撒无意中在体育新闻网站上看到了关于日本游泳锦标赛的报道。一则简讯配图中,他瞥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七濑雪奈。她站在泳池边,刚刚结束比赛的样子,身上披着毛巾,脸上依旧是那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但报道称她获得了复出后的第一个国内奖项。

凯撒盯着那张照片看了几秒,然后嗤笑一声:“呵,恢复得倒是不慢。”他将页面关掉,注意力重新放回蓝色监狱的内部比赛录像上。洁世一那家伙,又有了令人厌恶的进步。他现在没太多心思分给泳池里的女孩。

然而,命运的丝线却在此刻悄然收紧。

蓝色监狱计划需要与国际俱乐部进行练习赛以检验成果,同时也是绘心甚八向世界推销“蓝狱产品”的手段。拜塔慕尼黑作为合作俱乐部之一,自然在名单之上。并且,为了扩大影响力和进行适应性训练,部分比赛被安排在了日本举行。

当凯撒得知即将前往日本进行一系列练习赛时,他脑中第一个闪过的念头竟是:或许能遇到那个面瘫女。

他为自己这个下意识的念头感到一丝荒谬,随即又用傲慢将其掩盖:“正好让她亲眼见识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世界级运动员。看她以后还敢说不认识我米歇尔·凯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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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东京。

七濑雪奈刚刚结束一场小型的邀请赛,成绩不错,身体反应也良好,这让她心情稍微轻松了一些。她婉拒了队友的聚餐邀请,独自一人背着包,准备返回俱乐部宿舍。

经过繁华的涩谷街区时,巨大的电子屏幕正在播放体育新闻。突然,画面切换到一个足球比赛的集锦,解说员激动地喊着什么“……蓝色监狱计划的惊人成果!拜塔慕尼黑青年队与东京FC的练习赛堪称激烈!尤其是来自德国的天才米歇尔·凯撒,其华丽的技巧……”

雪奈的脚步下意识停住。

屏幕上,一个身影格外醒目。蓝色的挑染头发在绿茵场上飞扬,动作流畅而充满爆发力,脸上带着自信甚至傲慢的笑容,过人、射门,每一个动作都极具观赏性和威胁性。特写镜头给到他的脸,那双碧蓝的眼睛闪烁着锐利的光芒。

是他。慕尼黑那个酒吧里,因为她不认识而气得跳脚的足球运动员。

原来他这么厉害?雪奈对足球了解不深,但也能看出这个叫凯撒的球员,水平远超同龄人。她静静地看完了整个集锦片段,直到新闻播报其他内容,才继续往前走。

印象更深刻了一点。但也仅此而已。她的世界是泳池的蓝色,而非绿茵场的绿色。

几天后,雪奈因为复健需要,前往一家运动损伤治疗中心做定期检查和理疗。这家中心设备先进,口碑很好,也接待不少外国运动员。

就在她做完检查,在休息区等待理疗师时,走廊另一头传来一阵略显喧哗的脚步声和日语、德语混杂的谈话声。

“……所以说,这里的理疗设备绝对是世界顶尖的,凯撒,你的肌肉疲劳需要彻底缓解……”一个声音说着德语。

“哼,日本的东西倒是出乎意料的还不错。”一个慵懒而熟悉的、带着独特口音的声音回应道。

雪奈抬起头。

一群穿着运动外套的高大青年走了过来,为首的那个,正是米歇尔·凯撒。他似乎刚结束训练或比赛,额上还带着汗湿的痕迹,蓝色发丝有些凌乱,但精神看起来很好,碧蓝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四周。

他的目光扫过休息区,然后,准确地定格在了坐在长椅上的雪奈身上。

四目相对。

空气似乎凝固了一瞬。

凯撒的脸上先是掠过一丝惊讶,随即迅速转化为一种极其复杂的表情——有“果然如此”的得意,有“看你这下往哪躲”的戏谑,还有毫不掩饰的、猎人发现猎物般的兴趣。

他停下脚步,完全无视了身后队友和内斯疑惑的目光,径直朝着雪奈走来。

他停在她面前,高大的身影投下一片阴影,将雪奈笼罩其中。他身上混合着汗水和淡淡古龙水的气息,强烈而具有侵略性。

他微微弯腰,凑近她的脸,那双蓝眼睛紧紧锁住她黑色的瞳孔,嘴角扬起一个华丽又恶劣的笑容。

“哟,”他用英语说道,语调拖长,带着十足的玩味,“这不是那个……不认识我的游泳小姐吗?”

“这次,总该记住我的名字了吧?”

“米歇尔·凯撒。”他一字一顿地宣布,目光灼灼,仿佛要在她冷冰冰的脸上烙下自己的印记。

雪奈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俊脸,看着他眼中闪烁的蓝色火焰。周围的一切声音仿佛都远去了。

她沉默了几秒,就在凯撒以为她终于被自己的气势震慑住时,只见她非常轻微地、几乎难以察觉地点了一下头,然后用她那平稳无波的、带着一丝冷淡的嗓音,清晰地回答:

“嗯。记得。在慕尼黑拿错包的人。”

凯撒脸上的笑容,瞬间再次僵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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