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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污血凝眸

“它……它醒了!!!”

陈墨那声因为极度恐惧而尖锐变形的嘶吼,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刺穿了死寂!每一个字都裹挟着深入骨髓的惊骇,在冰冷的洼地中疯狂回荡!

“咔…咔咔咔……”

冰面上那道笔直而细微的裂痕,如同被赋予了邪恶的生命,骤然加速蔓延、分叉!蛛网般的裂纹瞬间爬满了那片刚刚被净化过的、空荡的冰层表面!裂纹深处,那抹污浊的暗红色如同活物般疯狂涌动、膨胀!不再是凝固的污血,而是……粘稠的、翻腾的、散发着浓郁腥臭和滔天怨毒的液体!

“轰——!!!”

一声沉闷如地底惊雷的巨响!

那片被裂纹覆盖的冰层,如同被无形的巨锤从内部狠狠砸碎,轰然炸裂开来!

不是冰屑四溅!而是……无数粘稠如胶、污浊暗红的血水混合着细碎的冰渣,如同压抑了万年的地狱喷泉,猛地从冰层下那个被洛酒净化出的凹坑中冲天而起!

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极致阴冷与焚魂恶意的污秽气息,如同实质的冲击波,瞬间横扫整个洼地!

“呃啊啊啊——!!!”

江寒首当其冲!

他感觉自己的灵魂像被一只由污血和冰渣构成的巨手狠狠攥住、揉捏、撕裂!比刚才猛烈百倍的剧痛瞬间吞噬了他所有的意识!眼前不再是翻腾的血海,而是……一片彻底由污浊暗红构成的、蠕动的、粘稠的世界!无数扭曲的、由暗红符咒构成的冰冷眼眸,在这片污秽的世界中密密麻麻地睁开!每一只眼睛都死死地锁定他!视线如同亿万根烧红的毒针,疯狂地刺穿他的皮肉,灼烧他的神经,啃噬他的灵魂!

“嗬……嗬……”他连惨叫都发不完整,身体如同被抽去了所有骨头,猛地向前扑倒!双手死死抠进冰冷刺骨的泥地里,指缝瞬间被尖锐的碎石和冰渣割破,鲜血涌出,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只有灵魂被亿万污秽眼眸注视、灼烧带来的、超越rou体极限的极致痛苦!

“尊上小心!”陈墨的惊吼声带着前所未有的慌乱!他甚至顾不上江寒,身影如同离弦之箭,猛地向洛酒的方向扑去!指尖瞬间亮起几道极其微弱、却带着纯粹守护意味的淡金色符纹!

然而,比他更快的是那冲天而起的污血喷泉!

那粘稠暗红的血水在空中诡异地扭曲、凝聚!不过瞬息之间,竟化作一只巨大无比、完全由污秽血水构成的狰狞巨爪!爪尖如同由凝固的暗红符咒铸就,闪烁着冰冷恶毒的幽光,带着撕裂空气的厉啸,无视了空间的阻隔,朝着洼地中央那个水蓝色的身影——朝着洛酒的心脏位置,狠狠抓下!

速度太快!威势太猛!污秽的气息几乎凝成实质!

洛酒站在喷发的污血喷泉边缘,水蓝色的衣袂被那狂暴的气息激得猎猎作响。面对这毁天灭地般的一爪,她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中,终于不再是纯粹的冰冷和审视,而是第一次清晰地映入了……一丝凝重!

她甚至没有抬头去看那只抓下的污血巨爪。

她的右手,那只刚刚才粉碎了符咒的右手,以一种超越视觉捕捉极限的速度,闪电般抬起!五指张开,并非迎向巨爪,而是猛地按向自己的左胸心脏位置!

“嗡——!”

一声低沉而奇异的嗡鸣,仿佛来自远古深海的呼唤,从她体内骤然爆发!

她水蓝色的汉服之下,左胸心脏的位置,瞬间亮起一团极其耀眼、却又被衣物阻挡了大半的幽蓝色光芒!那光芒如同深海最核心的寒流凝结,纯净、冰冷、蕴含着磅礴浩瀚的古老力量!

光芒亮起的刹那,一股无形却强悍到极致的冰蓝色力场,以她按在胸口的手掌为中心,瞬间爆发开来!力场如同急速扩散的绝对零度领域,所过之处,连空气中弥漫的污秽怨气都被瞬间冻结、粉碎!

“嗤——!!!”

污血凝成的巨大魔爪,带着毁天灭地的威势狠狠抓下,却在距离洛酒身体不足半尺的地方,猛地撞上了那层无形的冰蓝力场!

没有惊天动地的碰撞声!

只有一声如同烧红的烙铁浸入冰水的、令人牙酸的剧烈腐蚀声!

那只由污秽血水和暗红符咒构成的巨爪,在接触到冰蓝力场的瞬间,如同遭遇了克星!爪尖的暗红符咒光芒疯狂闪烁、扭曲,试图抵抗那绝对的冰封和净化之力!构成巨爪的污秽血水更是剧烈地沸腾、蒸发,化作滚滚腥臭刺鼻的暗红血雾!

然而,那冰蓝力场强悍得超乎想象!污血巨爪如同陷入粘稠的、冻结万物的泥潭,抓下的速度瞬间变得无比迟滞、沉重!爪尖距离洛酒的胸口越来越近,十寸……五寸……三寸……却仿佛隔着永恒的距离,再也无法寸进!

洛酒按在胸口的手掌微微颤抖着,指尖因为用力而泛起青白色。她那张苍白沉静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一抹极其细微的、近乎透明的……裂痕?如同最完美的冰瓷,被巨大的力量震出了一丝微不可察的纹路。她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中,冰蓝色的光芒剧烈地闪烁着,仿佛在与体内爆发的力量产生着某种激烈的共鸣,又像是在承受着某种巨大的反噬!

“呃……”一声极轻、却带着压抑痛楚的闷哼,从她紧抿的唇间逸出。

她受伤了?!这污血的攻击,竟然能撼动她?!

“尊上!”陈墨的身影终于扑至!看到洛酒胸口亮起的幽蓝光芒和脸上那一闪而逝的裂痕,他眼中瞬间布满了血丝,惊骇欲绝!他指尖那几道淡金色的守护符纹瞬间暴涨,化作数条金色的光链,带着决绝的气势,猛地缠向那只被冰蓝力场暂时阻滞的污血巨爪!

“别碰它!退开!”洛酒冰冷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严厉,猛地响起!

但已经晚了!

陈墨的淡金光链刚一接触到污血巨爪外围弥漫的暗红血雾——

“滋啦!!!”

如同滚油泼雪!那看似薄弱的暗红血雾瞬间爆发出强烈的腐蚀性!陈墨凝聚出的淡金光链如同脆弱的琉璃,瞬间被污秽的血雾侵蚀、瓦解!一股带着强烈精神污染的恶毒意念顺着光链崩溃的瞬间,如同毒蛇般狠狠反噬向陈墨!

“噗!”陈墨如遭重击,身体剧震,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踉跄着向后跌退数步,眼中充满了惊骇和难以置信!他引以为傲的护身符咒,在这污秽的力量面前,竟如此不堪一击?!

而就在陈墨被反噬、洛酒全力抵抗污血巨爪的瞬间——

“嗬……嗬……”

匍匐在冰冷泥地里的江寒,意识已经被那亿万污秽眼眸的注视灼烧得支离破碎。灵魂仿佛被投入了滚烫的油锅,每一个念头都在尖叫着痛苦和毁灭!就在他感觉自己的意识即将彻底被那污浊暗红吞噬、化作其中一只冰冷眼眸的刹那……

一道极其微弱、却无比坚韧的……金线?

是的,一道纤细得如同蛛丝、却闪烁着纯粹而温暖的金色光芒的细线,毫无征兆地在他濒临崩溃的意识深处……悄然浮现!

那金线极其微弱,在无边无际的污浊暗红中,如同风中的残烛,随时可能熄灭。但它却顽强地存在着,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带着古老锋锐气息的温暖!这温暖并非炽热,而是一种斩断虚妄、涤荡邪祟的纯粹力量!

金线出现的瞬间,那亿万死死锁定他、灼烧他灵魂的污秽眼眸,似乎……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如同被针尖刺痛的野兽,本能地产生了一丝……忌惮?!

这……是什么?

江寒混乱的意识中,这个念头如同溺水者抓住的稻草,微弱却清晰地闪现。

就在这时!

“吼——!!!”

一声充满了无尽怨毒和狂暴的、非人的咆哮,猛地从那污血喷泉的源头——那个被炸开的凹坑深处爆发出来!

那只被洛酒冰蓝力场死死抵住、无法寸进的污血巨爪,似乎被这声咆哮彻底激怒!它放弃了继续攻击洛酒,猛地向后一缩!

紧接着,构成巨爪的粘稠污血如同拥有生命般疯狂蠕动、变形!不再是爪,而是瞬间凝聚成一根巨大无比、尖端闪烁着无数细小暗红符咒的污血巨刺!巨刺对准的方向,赫然是那个意识濒临崩溃、灵魂中刚刚浮现出一丝微弱金线的——

江寒!

速度!超越了之前任何攻击的极致速度!

污血巨刺如同撕裂空间的暗红闪电,带着灭绝一切的怨毒和杀意,无视了空间的距离,瞬间就出现在江寒的后心上方!冰冷的杀意和污秽的诅咒气息,如同实质的冰锥,狠狠刺入他早已脆弱不堪的灵魂!

死!

江寒甚至来不及升起恐惧的念头,死亡的阴影已将他彻底笼罩!灵魂深处那丝刚刚浮现的微弱金线,在这灭顶之灾面前,如同萤火之于烈日,渺小得可笑!

“找死!”

一声冰冷到极致、带着仿佛能冻结灵魂的滔天怒意的清叱,如同惊雷般炸响!

是洛酒!

就在污血巨刺放弃攻击她、转而袭杀江寒的千钧一发之际!她按在胸口的手掌猛地收回!胸口那团幽蓝光芒瞬间黯淡下去!她脸上那丝细微的裂痕似乎加深了一瞬!

但她根本无暇顾及!

她的左手,那只一直垂在身侧、未曾动用的左手,如同穿越了时空的界限,以超越思维理解的速度,闪电般探出!

目标,并非袭向江寒的污血巨刺!

而是——她自己身前那片被冰蓝力场短暂冻结、尚未完全消散的虚空!

五指猛地张开!掌心幽蓝光芒如同瞬间爆发的超新星!

“凝!”

一声冰冷的敕令!

那片被冰蓝力场冻结的虚空,连同其中弥漫的、尚未散尽的污秽血雾,如同被赋予了绝对的意志,瞬间凝固、坍缩、变形!

在洛酒左手掌心前方,一面直径不过尺许、却晶莹剔透到了极致、内部流转着无数细密玄奥冰蓝符文的——冰镜!瞬间凝聚成型!

镜面光滑如最完美的水晶,清晰地倒映出那只袭杀向江寒后心的污血巨刺!

就在污血巨刺的尖端,即将刺穿江寒后心皮肉的瞬间——

洛酒凝聚冰镜的左手,猛地向侧面一挥!

动作幅度极小,却带着一种撕裂空间的决绝意志!

“刷——!”

那面悬浮在她掌前的、倒映着污血巨刺的冰镜,如同被无形的巨力牵引,瞬间横移!镜面精准无比地……挡在了江寒的后心与那根污血巨刺之间!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拉长、凝固。

污血巨刺那闪烁着无数暗红符咒的、带着灭绝气息的尖端,狠狠刺在了……那面不过尺许大小、流转着冰蓝符文的晶莹镜面之上!

无声无息。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

没有能量对冲的轰鸣。

只有……镜面碎裂。

如同最精密的玻璃工艺品被重锤击中。

那面流转着冰蓝符文的晶莹冰镜,从被污血巨刺刺中的那一点开始,瞬间蔓延开无数蛛网般的裂痕!裂痕内部,污浊的暗红色如同跗骨之蛆,疯狂地侵蚀、污染着纯净的冰蓝光芒!

冰镜……碎了。

时间,凝固在污血巨刺与冰蓝镜面接触的那一点。

无声的角力,在微观的层面激烈交锋。污浊暗红的符咒之力,如同亿万条贪婪的毒蛇,疯狂啃噬着纯净冰镜中流转的符文;而冰镜中蕴含的、源自深海的绝对冰封意志,则如同最冷的火焰,将侵袭的污秽冻结、粉碎!

“咔…咔咔……”

碎裂声细微却密集,如同命运之弦被寸寸崩断!蛛网般的裂痕在晶莹的镜面上急速蔓延,污浊的暗红如同活物般顺着裂痕向内侵蚀!冰镜内部流转的冰蓝光芒剧烈地明灭闪烁,如同风中残烛,抵抗着污秽的污染与自身的崩解!

洛酒维持着挥镜格挡的姿势,左手悬停在江寒后心上方,掌心正对着那面即将碎裂的冰镜。她那张苍白沉静的脸上,那丝之前因爆发力量而出现的细微裂痕,此刻骤然加深、蔓延!如同最完美的冰瓷被无形的巨力撞击,裂痕迅速爬过她光洁的额头、挺直的鼻梁,甚至延伸到下颌!裂痕内部,不再是肌肤的纹理,而是……隐隐透出一种幽蓝色的、仿佛冰层深处最纯粹寒光的微芒!她的身体在微微颤抖,每一次细微的颤动,都让脸上的裂痕扩大一分,仿佛承载着难以想象的巨大压力!

“噗!”又是一声压抑不住的闷哼,一丝极其淡薄、却带着深海寒息的幽蓝色气息,从她紧抿的唇缝间逸出,瞬间在冰冷的空气中凝结成细小的冰晶飘散!

她受伤了!而且伤得很重!强行催动本源力量凝聚冰镜格挡这必杀一击,代价远超想象!

“尊上!!!”陈墨目眦欲裂!看到洛酒脸上蔓延的裂痕和嘴角逸出的幽蓝气息,他眼中瞬间布满了血丝!之前的反噬内伤被巨大的恐惧和愤怒彻底压下!他顾不上自身安危,强行催动体内残存的力量,指尖再次亮起比之前更加黯淡、却带着一股狠绝之意的淡金符纹!他猛地扑向那根被冰镜暂时抵住的污血巨刺侧面,试图干扰它的攻击!

然而,就在陈墨扑出的瞬间——

那只由污血凝聚而成的巨刺,似乎感应到了冰镜力量的急速衰退和洛酒状态的不稳!它放弃了与冰镜的纠缠角力,尖端无数细小的暗红符咒骤然爆发出刺目的污光!

“轰——!!!”

一声沉闷如地底熔岩爆发的巨响!

整根污血巨刺,连同那面苦苦支撑的冰镜,在巨力碰撞的核心点,轰然爆炸!

不再是冰镜的碎裂!

而是……污血与冰镜能量对冲后的湮灭性爆炸!

粘稠暗红的污秽血水混合着被污染侵蚀的冰蓝碎片,如同无数淬毒的冰锥血刃,裹挟着狂暴的能量乱流和滔天的怨毒诅咒,呈扇形朝着四面八方疯狂激射!

首当其冲的,便是近在咫尺的洛酒和匍匐在地的江寒!

“唔!”洛酒首当其冲!爆炸的冲击波混合着污秽的冰血碎片,狠狠撞在她身上!她身体剧震,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向后踉跄倒飞出去!水蓝色的衣袂被狂暴的能量撕扯,几处瞬间染上了污浊的暗红!最致命的是,一小块混合着暗红符咒的尖锐冰晶,如同毒蛇的獠牙,精准无比地穿透了她勉力凝聚的最后一丝护身寒气,狠狠钉入了她左侧腰腹的位置!

“嗤!”

一声轻响!

一股幽蓝色的、带着浓郁深海寒息和微腥气息的……液体?并非鲜血,而更像是某种纯净的、浓缩的寒流,瞬间从伤口处喷溅而出!那液体溅落在冰冷的泥地上,竟瞬间冻结出一小片幽蓝色的冰晶!洛酒闷哼一声,脸上蔓延的裂痕瞬间光芒大盛,幽蓝的光晕在她皮肤下疯狂流转,似乎在强行压制伤口的崩裂和力量的失控!她重重地撞在洼地边缘一块凸起的嶙峋怪石上,碎石飞溅!她身体软软地滑落,靠着冰冷的岩石,水蓝色的身影在爆炸的余波和弥漫的血雾中,显得前所未有的脆弱和……黯淡。

而爆炸的另一个方向,无数污血冰刃如同密集的死亡之雨,朝着匍匐在地、意识濒临崩溃的江寒笼罩而下!

“江寒!!!”陈墨的嘶吼充满了绝望!他离得太远,救援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毁灭性的风暴将江寒吞噬!

死亡的阴影,冰冷而污秽,彻底笼罩了江寒。

灵魂深处,那亿万只由暗红符咒构成的污秽眼眸,在爆炸的瞬间似乎受到了刺激,同时爆发出更加恶毒、更加灼热的凝视!那凝视如同亿万根烧红的烙铁,狠狠刺入他灵魂最深处,要将他的意识彻底焚毁、同化!

就在这意识即将彻底湮灭的刹那!

灵魂深处那丝微弱却坚韧的金线,似乎被这极致的死亡威胁和灵魂灼烧彻底激怒了!

嗡——!

一声只有江寒自己能“听”到的、仿佛来自灵魂本源深处的剑鸣!

那丝微弱的金线,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光芒不再是纤细的线,而是瞬间化作一道虚幻的、却带着斩断一切虚妄与污秽的锋锐剑影!

剑影出现的瞬间,江寒那被污秽眼眸灼烧得近乎麻木的灵魂,仿佛被注入了一股冰冷而狂暴的力量!一股源自血脉深处的、被遗忘已久的……本能!

那是一种面对邪祟污秽时,斩尽杀绝、涤荡乾坤的……杀戮本能!

“滚开!!!”

一声嘶哑到不成人声、却充满了极致痛苦与狂暴怒意的咆哮,从江寒喉咙深处炸裂而出!这咆哮仿佛不是他的声音,而是来自灵魂深处某个被尘封的、染血的角落!

随着这声咆哮,他那只深深抠进冰冷泥地、早已被碎石割得鲜血淋漓的右手,如同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猛地从泥泞中拔出!五指箕张,带着淋漓的鲜血和污泥,以一种完全超越他rou体极限的速度和轨迹,狠狠地、毫无章法却又带着某种玄奥的决绝,朝着头顶上方那片笼罩而下的污血冰刃风暴——虚空一抓!

没有光芒!没有能量!只有一股纯粹到极致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斩断一切的意志!

“嗤啦——!!!”

一声如同裂帛般的、刺耳的锐响!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那一片笼罩而下、带着湮灭气息的污血冰刃风暴,在距离江寒身体不足一尺的虚空中,仿佛撞上了一道无形的、由纯粹意志构成的锋利壁障!

最前方的几道污血冰刃,如同被无形的利刃瞬间切割、撕裂!污浊的暗红血水混合着冰屑,如同被斩断的毒蛇般扭曲着四散飞溅!后续的冰刃风暴冲击在这无形的壁障上,发出令人牙酸的“滋滋”腐蚀声,却如同撞上了铜墙铁壁,再难寸进!

虽然只有短短一瞬!那无形的意志壁障在污秽风暴的冲击下剧烈闪烁、摇摇欲坠!江寒的右手更是如同被无形的火焰灼烧,皮肤瞬间变得通红,血管根根暴起,仿佛下一秒就要炸裂!灵魂深处那道璀璨的金色剑影也瞬间黯淡下去,仿佛耗尽了所有力量!

但这电光火石般的一瞬,却为陈墨争取到了那救命的千分之一秒!

“定!!!”

陈墨的厉吼如同惊雷!他抓住了这稍纵即逝的机会!指尖那黯淡的淡金符纹被他强行催发到极致,不顾自身经脉的剧痛和反噬,猛地射出一道凝练如实质的金色光束!光束并非攻击污血风暴,而是精准地笼罩在江寒身周,形成了一层薄薄的、却带着强大守护与隔绝之力的金色光罩!

“砰!砰!砰!”

后续的污血冰刃狠狠撞击在金色光罩上,光罩剧烈波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表面迅速爬满裂纹,颜色急剧黯淡!但终究是……挡住了!

爆炸的冲击波和污秽的冰血碎片终于散去。

洼地中一片狼藉。

污血喷泉的源头,那个被炸开的凹坑,此刻只剩下一个翻涌着粘稠气泡、散发着浓郁腥臭的黑红色泥潭,里面似乎有某种东西在缓缓下沉,只留下水面上一圈圈污秽的涟漪。

洛酒靠着冰冷的岩石,水蓝色的衣袂沾染着暗红的污迹,左侧腰腹位置,那枚钉入的污血冰晶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被幽蓝色冰晶勉强封住的伤口。冰晶之下,隐约可见伤口内部有暗红色的污秽气息如同活物般蠕动、侵蚀,与幽蓝的寒冰之力激烈对抗。她脸色惨白如纸,脸上的裂痕虽然不再蔓延,却清晰可见,如同破碎后又勉强粘合的瓷器,散发着幽幽的蓝光。她闭着眼,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脆弱的阴影,气息微弱而紊乱。

江寒趴在冰冷的泥地里,身周那层摇摇欲坠的金色光罩终于彻底破碎,化作点点金光消散。他那只强行抓向虚空的右手无力地垂落,整条手臂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紫红色,皮肤下血管如同扭曲的蚯蚓般暴突,指尖兀自滴落着混合了污泥和鲜血的液体。他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和铁锈味,意识在剧烈的痛苦和灵魂深处那丝金线残留的冰冷锋锐感中沉浮,眼前阵阵发黑。

陈墨站在几步之外,胸口剧烈起伏,嘴角挂着一缕刺目的鲜血。他强行催动力量施救,加上之前的反噬,伤势同样不轻。他先是看了一眼气息微弱的洛酒,眼神中充满了惊骇、痛楚和深深的自责。随即,他的目光猛地转向趴在地上的江寒,那眼神……如同见了鬼!

震惊!难以置信!甚至……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恐惧?!

刚才那是什么?!江寒身上爆发出的那股……斩断污秽风暴的无形意志?!那绝不是凡人的力量!甚至……带着一种让他灵魂深处都感到本能颤栗的、古老而锋锐的气息!那是……

就在这时,洼地边缘,那辆哑光黑的“钢铁巨兽”旁边,一个高大魁梧、穿着黑色作战服、脸上带着半张覆盖式战术目镜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浮现。他手中端着一把造型奇特、枪口粗大、枪身闪烁着冰冷金属光泽的……重型枪械?枪口此刻正缓缓放下,枪管上还残留着一丝能量过载后的微光。

刚才那关键的一枪,精准地轰击在污血巨刺与冰镜爆炸的核心点,虽然未能阻止爆炸,却极大地削弱了后续冲击波对洛酒方向的杀伤力!

他看了一眼洼地中的惨状,尤其是洛酒腰腹处那被幽蓝冰晶封住的伤口,目镜下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凝重和……愤怒?但他没有出声,只是如同最忠诚的影子,沉默地持枪警戒着四周,尤其是那个翻涌着污秽气泡的凹坑。

陈墨的目光从江寒身上艰难地移开,落在这个突然出现的黑衣人身上,眼神微凝,似乎认出了对方的身份,但此刻显然不是询问的时候。

洼地中,死一般的寂静再次降临。只有污秽泥潭翻涌气泡的“咕嘟”声,江寒痛苦的喘息声,以及洛酒微弱而艰难的呼吸声。

翻涌的污秽泥潭深处,那缓缓下沉的东西似乎彻底沉寂了。但空气中残留的怨毒和阴冷,却如同跗骨之蛆,挥之不去。

陈墨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和心中的惊涛骇浪。他抹去嘴角的血迹,迈着有些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走向那个靠着岩石、气息微弱的水蓝色身影。他的脚步踩在污浊的冰渣和泥泞上,每一步都显得异常艰难。

他走到洛酒身前,缓缓蹲下。看着那张苍白破碎的脸和腰腹处那触目惊心的伤口,他的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痛惜,有自责,有愤怒,还有一丝……深藏的恐惧?

他颤抖着伸出手,指尖亮起极其微弱、带着纯粹疗愈气息的淡金色光芒,小心翼翼地点向洛酒腰腹的伤口,试图压制那正在侵蚀她本源的暗红污秽。

然而,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那幽蓝冰晶的瞬间——

洛酒紧闭的眼睫,极其微弱地颤动了一下。

随即,那双深不见底、此刻却如同蒙上了一层薄冰的黑眸,缓缓地……睁开了。

她的眼神不再像之前那般如同亘古冰原般沉寂锐利,而是带着一种重伤后的虚弱和……一丝冰冷的疏离。

她的目光,没有看陈墨伸出的手,也没有看自己腰腹的伤口。

而是……穿透了陈墨的肩膀,越过弥漫着污秽气息的洼地,落在了几米之外,那个趴在泥泞中、右臂不自然地扭曲着、剧烈喘息、意识模糊的江寒身上。

她的视线,如同无形的探针,死死锁定了江寒那只无力垂落的、血管暴突的右手。

那双蒙着薄冰的黑眸深处,一丝极其锐利、如同冰层下骤然亮起的寒芒,一闪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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