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走出电梯,穿过大堂,走向地铁站。
晚风吹散了白天的疲惫。
“然后呢?字签了?”丁晓岚的好奇心被勾起来了,转头盯着钟初霁。
“签了,当然签了。但重点不是这个。”钟初霁一边走一边比划,“他整个过程都特别放松,一边签字还一边问我项目后续的一个细节,语气就跟闲聊一样,真的!”
她顿了顿,继续道:“但我跟你讲,就是他那种放松的状态,反而让我一点都不敢放松,我脑子转得比开会时还快,生怕答不上来或者答不好。”
丁晓岚笑了起来,出声附和:“我懂那种感觉!大佬越随意,咱们越紧张,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破坏了那种‘和、谐’气氛。”
“对对对!就是这种感觉!”钟初霁仿佛找到了知音,“而且你知道吗?他签完字对我笑了一下,说‘辛苦,去忙吧’。我出来之后,第一反应不是‘哇,任务完成了’,而是‘我得赶紧再去把那个细节抠一遍,绝对不能出任何错!’”
钟初霁说着,自己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你说神不神?他明明什么都没要求,态度好得不得了,但我反而觉得自己得更拼命才行。这种老板……真是厉害得不着痕迹。”
丁晓岚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叫‘松弛感压迫’。人家段位太高了,已经不需要靠板着脸和发脾气来树立权威了。他用最轻松的方式,就能让你心甘情愿地卷起来。得,看来咱们这个项目得更上心才行,不然都对不起老板。”
“嗯嗯!”钟初霁拼命点头,看起来十分同意这个说法。
良久。
“唐总真的好好啊,依旧是想和唐总谈的一天!”钟初霁仰头长叹。
丁晓岚侧过头,打量着她,打趣道:“得了吧,人家已经名花有主了!你得先问问人家晏总同不同意。”
两人相视一笑,脚步却都不自觉地加快了些。
夜幕降临,城市的灯火在她们身后闪烁。
黑色轿车悄无声息地滑过精心修剪的灌木丛,最终在一扇巨大的锻铁门前稳稳停住。
“唐总,到了。”林劲知的视线从平板上移开,看着唐映来,提醒道。
引擎低沉的轰鸣熄灭后,周遭只剩下风吹过树梢的沙沙声,更衬得这片空间寂静得令人屏息。
“嗯,我知道了。”唐映来透过贴了深色膜的车窗望出去,那扇雕花的巨大铁门像一座山一样压过来,几乎要挤占掉所有的视野。
他把手放在冰凉的真皮门把手上,迟疑了几秒。
车内,高级香氛和皮革的味道混合在一起,是他熟悉的、能掌控的世界。而车外,则是另一个需要他打起十二分精神去应对的、‘陌生’的领域。
他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跳动,一下,又一下,敲打着这短暂的、属于他自己的最后时刻。
最后,他还是下了车。
走到门口,佣人拉开门,低着头,示意他进去。
唐映来点头,道了句谢,便头也不回地进入到室内。
门在身后合上,发出的不是声响,而是一声沉闷的气密般的叹息,瞬间将外面的车流声、风声、甚至温度都彻底隔绝。
他站在那,一时有些无措与茫然。
太安静,太陌生了。
空气里有一股冷香。
不是香水,更像是一种混合气味——是艺术品散发出的木材味,是巨大真皮沙发散发出来的,是远处玄关桌上那一大簇白色蝴蝶兰若有似无的甜香……
它们冰冷地缠绕在一起,很好闻,却让他喉咙发紧。
紧接着,他咳了一声。
整个客厅是沉静的灰白色调,给人一种疏离的、完美的感觉。
一面墙全是玻璃,窗外是修剪得像几何图案一样的庭院,绿得极不真实。
唐映来感到有些无力,扶额,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调整状态。
往客厅深处走去,迎面撞上了付瑶琴的目光。
……
付瑶琴轻轻点头,什么话也没说,淡淡地将视线从唐映来身上移开。
唐映来走上前,嘴角勉强勾起一抹得体的微笑,称呼道:“付夫人。”
付瑶琴没有抬头,“嗯”了一声。
唐映来等了一会儿后,见她没了反应,顾自坐下。
他看了眼四周,诚然不是以前时的模样了。
说的再近一些,屋内的设施显然不是上一次回来时的模样了。
一瞬间,他突然觉得,这房子是有生命的,而且它正用一种冷漠的、审视的目光打量着他这个‘不速之客’,衡量着他的价值,然后无声地得出结论:
你不属于这里。
这种无声的排斥,比任何大声的呵斥都更让人窒息。
他坐在沙发边缘,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财富所能筑起的壁垒,原来如此冰冷,又如此坚不可摧。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唐映来见依旧紧闭的大门,不禁发出来疑问。
随即,他将手机界面切换,点开了与唐初解的聊天框,输入文字——“哥,你什么时候到?”
发送。
……
良久,依旧没有一点消息。
一位佣人从厨房出来,不疾不徐地走向客厅,弯腰在付瑶琴耳边说了几句。
唐映来余光瞥见付瑶琴点头,看上去十分满意。
唐映来禁紧皱着眉,不解。
突然,付瑶琴转头,看向唐映来。
唐映来在她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前一秒猝地移开了视线,眉毛也渐渐舒缓开来。
付瑶琴没有察觉到丝毫不对劲。
付瑶琴笑了下,往餐厅走去,一边向唐映来吩咐道:“走,吃饭。”
……
唐映来不解。
目前为止,没有一个人到来。
这个家中,除了佣人,便只有付瑶琴和自己。
他起身,跟在付瑶琴身后。
“付夫人,我哥还没到吗?”他停下,冷不防地开口。
付瑶琴向前的脚步一顿,没有回头,搪塞了一句:“他,突然有事。”
唐映来沉默了一会儿,一时语塞,回复:“嗯。”
不是您说的我哥也会来吗?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晚餐已经布置好了。
长方形的餐桌上铺着干净的桌布,中间只简单放了一个白瓷瓶,里面插着几支新鲜的玉兰花。
面前是一套哑光色的餐具,汤碗是温过的。
菜式不多,但很精致。
一盘清蒸鱼,火候极好,鱼皮完整,鱼肉刚离骨,只撒了些葱丝姜丝,淋着一点浅色的蒸鱼豉油。
一盘碧绿的炒时蔬,油光水亮,看不出半点煸炒的痕迹。
……
唐映来的目光最后落在一只宽口的白瓷碗上,汤细腻浓稠。汤汁保持着完美的粘稠度,稳稳地托住中央那一点作为点缀的翠绿欧芹碎和几滴深色的松露油……
付瑶琴站起身来,舀了一勺浓汤,递给唐映来。
唐映来起身接过,道:“谢谢付夫人,麻烦您了,您也吃。”后缓缓坐下。
他舀起一勺浓汤,味道鲜美,带着菌菇的醇厚和奶油的香气。
他毫无戒备地喝了下去。
他没看见的是,付瑶琴在看见他喝下一口后,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微笑着,目光阴森。
汤勺第三次送入口中,咽下的瞬间,唐映来的舌根却泛起一丝极细微的、不该有的麻木。
他拿勺子的手顿了顿,以为是汤里白胡椒的味道重了些,并未在意。
紧接着,太阳穴传来一阵极其轻微的抽痛,他下意识地眨了眨眼,视线里的吊灯似乎晃动了一下,但他立刻告诉自己,是太累了。
致命的困意如同海啸般毫无征兆地袭来,沉重得让他抬不起眼皮。
这不再是普通的疲倦,而是一种强制性的、剥夺一切的黑暗。
他试图握紧勺子,却发现手指不听使唤,勺子从变得绵软无力的指间滑落,“当啷”一声撞在瓷盘上,这声音听起来遥远而扭曲。
他,听不太清楚了。
他想开口对付瑶琴说“这汤好像有点问题”,但喉咙肌肉已经松弛,发出的只是一声含糊不清的咕哝。
世界开始倾斜。天花板在他眼前缓慢地、无可挽回地旋转起来。
付瑶琴说话声变成了嗡嗡的、毫无意义的噪音,周围佣人他们的脸孔融化在一片模糊的光影里。
他的听觉、视觉正被迅速剥夺。
他感到自己的头有千斤重,脖子再也无法支撑。
他想用手撑住桌子,但手臂像煮过头的面条一样瘫软下去,使不上力气。
最后的感觉是重力的无情拉扯。
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或向一侧倾倒。肩膀撞到桌沿的钝痛感非常遥远,餐具碎裂的尖锐声响像是发生在另一个世界。
在意识被彻底吞噬前的最后一刹那,他看到的或许是对面某人脸上骤然凝固的、虚假的关切表情,或是地板正以一种无法抗拒的速度迎面扑来……
然后,黑暗接管了一切。
不知道说什么,那就祝大家天天开心,万事顺意吧[好运莲莲]
坠了坠了,时间设置错了,才发现,天呐[裂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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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家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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