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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回溯二:归途炼狱

南归的路,比北境的风雪更冷。

洛擎川日夜兼程,策马狂奔。

□□的战马是他离开塔拉村时,阿娜尔的父亲默默牵来的村里最好的骏马。

马蹄踏碎官道上未融的冰雪,也踏碎了他心头残存的那一丝温存。

父亲病危的阴影,家族倾覆的危机,缠绕着他的心脏,越收越紧。

阿娜尔那双盛满离愁的眼睛,偶尔会在午夜梦回时闪现,带来片刻尖锐的刺痛,随即被更沉重的焦虑淹没。

当他终于风尘仆仆京城洛府时,迎接他的并非父亲的病榻,而是灵堂刺目的白幡。

父亲,那位在严厉教导他忠君报国的男人,终究没能等到他归来。

灵堂肃穆,香烟缭绕,棺椁冰冷。

洛擎川扑跪在棺前,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青砖上,喉头滚动着压抑到极致的悲鸣。

母亲在旁人的搀扶下泣不成声,短短数月,她仿佛老了二十岁,鬓角已染霜华。

“川儿……你爹……他走得不甘啊……”母亲颤抖的手抚上棺木,声音嘶哑破碎,“是那曹阉狗!构陷你爹通敌!陛下……陛下竟也信了!收了你爹的兵权,禁足府中……你爹他……他是活活气病、忧愤而亡啊!”

“曹焱……”

洛擎川猛地抬起头,眼中布满血丝,牙关紧咬,发出咯咯的声响。

这个名字,是那个皇帝身边阴柔狡诈、权势熏天的大太监!

他离京前,曹焱的爪牙就已遍布朝野,却没想到,毒手竟如此之快地伸向了功勋卓著的洛家……

“大哥呢?”

洛擎川环顾四周,灵堂里除了母亲和几个老仆,竟不见他那位一直留在京中协助父亲打理庶务的长兄洛擎岳。

提到长子,母亲的眼泪更是汹涌:“你大哥……他为了替你爹奔走申冤,触怒了曹焱,被……被下诏狱了!生死不知啊!”

老妇人捶胸顿足,悲痛欲绝。

“擎川!洛家……洛家就指望你了!你要救你大哥!要替你爹洗刷冤屈!要保住洛家满门啊!”

家族凋零,父死兄囚,阉党当道!

洛擎川猛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渗出血丝也浑然不觉。

乌苏河谷那短暂的宁静与温情,此刻遥远得像上辈子的一场梦。

冰冷的现实如同北境的暴风雪,将他彻底卷入权力倾轧、你死我活的漩涡中心。

他不再是那个在塔拉村养伤、憧憬着带心爱女子归家的年轻校尉。

……

接下来的日子,是洛擎川此生从未经历过的黑暗泥沼。

他凭借血狼关死战的功勋,加上父亲旧部暗中斡旋,勉强在军中谋得了一个不高不低的实缺。

但这不过是风暴眼中的片刻喘息。

他四处奔走,求告无门。

昔日与洛家交好的官员,如今避之唯恐不及。

阉党的阴影无处不在,他散尽家财,试图打通关节探视兄长,得到的只有诏狱深处传来的模糊消息:洛擎岳受尽酷刑,已不成人形,却始终不肯诬陷父亲。

每一次无功而返,都让洛擎川心中的恨意与无力感更深一分。

他像一头困在铁笼中的怒兽,空有獠牙利爪,却撕不开这铜墙铁壁般的阴谋。

阉党的权势,比他想象的更庞大、更根深蒂固。

就在他几乎要被绝望吞噬时,一个意想不到的转机出现了。

一个深夜,洛擎川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冷清的洛府。

管家洛忠,出现在他书房门口,手中捧着一个沉重木匣。

他的脸色在昏黄的灯笼光下显得异常凝重,甚至带着一丝恐惧。

“二少爷……老奴……有东西要交给您。”洛忠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颤抖,“这是老将军……临终前几日,秘密交给老奴的。他老人家说……此物,关乎洛家生死存亡!万不可落入……阉党之手!”

洛擎川心头剧震,他屏退左右,关上书房厚重的门扉。

在摇曳的烛光下,他一层层解开那包裹严密的黑布,最终露出了木匣的真容——通体由深紫色的阴沉木打造,匣身没有任何纹饰,只散发着一股陈年的木质幽香。

匣口处,镶嵌着一块巴掌大小、色泽暗沉如凝固血液的奇异金属,上面蚀刻着繁复到令人目眩的古老纹路,纹路深处隐隐流动着难以察觉的微光。

“这是……?”

洛擎川从未见过此物。

洛忠深吸一口气,浑浊的老眼中充满了敬畏:“此乃‘虎符’!非寻常调兵之符!乃是……乃是前朝秘传,传说中能真正号令、甚至‘炼化’天下强军的神物!是当年太祖赐予洛家先祖,世代守护的秘密!老将军说……唯有此物,或可成为对抗阉党、重振洛家的最后依仗!”

“炼化?”

洛擎川眉头紧锁,这个词带着一种不祥的邪气。

“是……”洛忠的声音更低,带着恐惧,“老将军临终前,神智已有些不清,反复念叨……说此符乃死物,需……需以洛家血脉为引,方能炼成‘活符’,真正与洛家生死相连,外姓得之无用,方能永绝阉党觊觎!否则……否则它只是一块惹祸的废铁!”

洛擎川的心猛地一沉……

血脉为引?炼成活符?

父亲临终的呓语,带着浓重的血腥气,让他脊背发凉。

他伸出手,指尖触碰到那冰冷的金属。

一股仿佛来自远古战场的杀伐之气和沉重的怨念,瞬间顺着指尖蔓延上来,让他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这虎符……绝非善物!

就在洛擎川为这诡异的虎符和父亲临终遗言惊疑不定时,管家洛忠又带来了一个更坏的消息:

经过多方打探和重金贿赂,终于从诏狱一个行刑老卒口中套出零星信息——洛擎岳,他的兄长,已于三日前在狱中不堪酷刑,咬舌自尽!尸体已被草草处理,不知所踪!

轰——

洛擎川眼前一黑,踉跄着扶住冰冷的书案才勉强站稳。

兄长……那个从小护着他、教他习武识字、稳重宽厚的兄长……

死了!死在曹焱的诏狱里!尸骨无存!

巨大的悲恸和刻骨的仇恨瞬间冲垮了他最后一丝理智!

血灌瞳仁!他猛地一掌拍在书案上,坚硬的紫檀木桌面竟被生生拍裂!

父亲含恨而终,兄长惨死狱中,洛家风雨飘摇!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那该死的阉党!

“曹焱!!!”洛擎川双眼赤红,如同择人而噬的凶兽。

什么规矩!什么隐忍!什么徐徐图之!都去见鬼!

他需要力量!需要足以碾碎阉党、为父兄报仇雪恨的绝对力量!

父亲临终关于虎符那血腥的呓语,此刻如同魔咒般在他脑海中疯狂回响——

“死物……需以洛家血脉为引……炼成活符……方能永绝觊觎……”

血脉为引……炼成活符……

这荒谬、邪恶、令人不寒而栗的念头,在极致的仇恨和绝望的催化下,缠绕住了他最后一丝清明。

“忠叔!”洛擎川猛地转头,眼中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火焰,“去找!不惜一切代价!给我找到父亲临终前提到的……能炼化此物的人!南疆……蛊医!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洛忠看着二少爷眼中那陌生的疯狂,浑身一颤,老泪纵横,却不敢有丝毫违逆,只能颤声应道:“是……老奴……这就去办!”

“还有……少夫人那边……”

洛忠临走前怯生生的问道道。

洛擎川烦事扰心,没有再应答。

……

数日后,一个风雪交加的夜晚。

洛府后园一处废弃多年的小佛堂内。

门窗紧闭,却依旧挡不住外面凛冽寒风的呼啸。

佛堂内没有佛像,只有中央一张冰冷的石台。

石台上,静静躺着那只装有诡异虎符的阴沉木匣。

洛擎川负手而立,站在阴影里,如同一尊冰冷的雕像。

他面色沉凝,眼中布满了血丝和挥之不去的疲惫,但深处却跳跃着一种孤注一掷的、近乎偏执的火焰。

管家洛忠垂手侍立一旁,脸色苍白,大气不敢出。

佛堂的门被无声地推开。

阴冷潮湿、混合着奇异草药和淡淡腐殖质气息的风灌了进来。

一个身形佝偻、穿着深紫色古怪袍服的人影出现在门口。

来人脸上罩着一张没有任何表情的惨白色面具,只露出两个深不见底的眼洞。

他走起路来悄无声息,如同鬼魅。

正是洛忠花费重金、几经周折才秘密寻来的南疆蛊医。

蛊医的目光扫过佛堂,最后落在那石台的木匣上。

他那深陷的眼窝里,似乎有幽光一闪。

“东西……带来了?”

蛊医的声音嘶哑干涩,带着浓重的异域口音。

洛擎川没有回答,只是抬手指了指石台上的木匣。

蛊医缓步上前,伸出指甲乌黑的手,轻轻拂过那暗红色的奇异金属。

他的手指在接触到虎符的瞬间,竟微微颤抖了一下,仿佛被某种力量刺痛。

他围绕着石台缓缓踱步,口中念念有词,发出晦涩难懂的音节。

佛堂内本就阴冷的气氛,随着他的到来和低语,变得更加压抑诡谲。

良久,蛊医停下脚步,转向阴影中的洛擎川,面具后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此物……大凶!大煞!”蛊医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凝聚了无数战场亡魂的怨煞与兵戈之气!确非凡铁!欲将其炼化,与血脉相连,使其认主护族,需……以血为媒,以魂为祭!”

“如何炼?”

洛擎川的声音冰冷,没有任何波澜。

蛊医伸出三根枯指:“其一,需宿主精血日日浸养,温其煞气,印其魂痕。此乃水磨功夫,耗时日久。”他顿了顿,声音压低,如同毒蛇吐信,“其二,需引至亲血脉为‘药引’,以其心头精血,配合南疆秘蛊,熔炼其魂,方可彻底激活此物凶煞之灵,化死为活,使其与宿主血脉真正相融!血脉越近,效果越强!若以……亲生骨肉为引……”

轰!

蛊医后面的话在洛擎川脑中炸响!

以骨肉为引?!熔炼其魂?!

这……这已不是邪术,而是魔道!是丧尽天良!

洛忠更是吓得浑身一哆嗦,几乎瘫软在地。

“没有……别的办法?”

洛擎川的声音干涩,带着最后一丝挣扎。

蛊医发出一声短促而诡异的笑声,如同夜枭啼鸣:“此乃上古禁法!欲得‘活符’护族,必承其重!必付其价!至亲血脉,乃最佳药引!否则……”他摇了摇头,语气带着残忍的诱惑,“此符终是死物,纵有号令之能,亦如小儿持金过市,终为他人嫁衣!洛将军,你洛家……等得起吗?”

“等得起吗?”

这三个字,狠狠刺穿了洛擎川心中最后一道防线。

他等不起!父兄的血仇等不起!洛家的倾颓等不起!

曹焱的屠刀,随时可能落下!

他想起了诏狱中兄长不成人形的惨状,想起了父亲临终前不甘的眼神,想起了母亲绝望的泪水……

巨大的危机感和滔天的恨意,如同黑色的潮水,瞬间淹没了那仅存的人性和挣扎!

乌苏河谷的阿娜尔和她腹中的孩子……

那遥远的、如同幻梦般的温情……

在眼前血淋淋的现实和家族存亡的绝境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

他需要力量,需要这虎符成为洛家真正的护身符,需要它成为向阉党复仇的利刃!

为此……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哪怕……是坠入无间地狱!

阴影中,洛擎川缓缓闭上了眼睛。

再睁开时,里面所有的犹豫、痛苦、挣扎都已消失不见。

他抬起手,指向那诡异的虎符,声音带着斩断一切的命令:

“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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