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线为复兴前朝成功前，计划执行初期~此时还尚怀信任的说。
新朝建立的第三个年头，七夕，良夜。朝廷上时局依旧紧绷，但无碍民间传统，市集仍是热热闹闹地开了张。
不过说是热闹，却也多少带了几分怯。行人的笑意总在触及巡逻官兵的眼神时微滞，移开目光去看向悬挂的明灯，那一旁还挂着新朝旗帜。
“……人真多。”黎曳低低道。
身形清瘦的少年身着深灰色布衣，长发低低束着披在身后，与身边寻常江湖人打扮的少年并排走在一起。装扮是不显眼，眉眼却过于出色，即使头顶上斗笠的阴影遮着，周围也总有人侧目来看。
黎曳伸手压了压斗笠的边沿，下意识往身边人那侧靠了靠。
叶如云有所察觉，偏头要看，却正巧和行人向这边投来的目光撞了个正着。他回了个笑，心下了然：“早知道斗笠就给你买个带纱的了……”
“那样不适得其反……更显眼了。”黎曳回着话，头也低了低，“去哪里？那边湖旁人少些。”
“来夜市，不就要往热闹的地方走。”
“……”黎曳梗了梗，“我没见过这么多人。”他是想说自己适应不来，心里总生烦躁。
“嗯，那就更应该来看看了。”叶如云笑笑，他自然是知道的。
这次出行，本就是要给这从小长在深宫中的少年体验体验人间烟火。计划初起，未来沉重，他看得出他心里的不安，出来透口气，总归是带来份安宁，才好更好地走下去。
“跟紧。”他自然地伸出手，本想是抓住少年手腕，却又顿了顿，最后只攥住了他衣袖，“要散了……那就不好找了。”
“……我认得到路。”
“那好。”叶如云点头，手也依旧没松，仿佛这就是个天经地义的事。
“……”
微不可察的叹息过后，黎曳没再反驳。他厌憎打量的目光，也厌憎自己意识到这粉饰太平下的违和，但此刻倒是稍稍被压下去了些许。
他沉默跟着，尽量不去在乎这一切，只看着地上交错相融的影子，二人紧贴着，和四周相依的情人们的影子形态莫名相似。
“……”
往中心处走去，商贩越来越多，各路香气弥漫。黎曳稍稍蹙起了眉，抬起袖子遮了遮：“什么味道？”
“脂粉。”叶如云拉着他在个铺子前站停，闻言漫不经心地回头看了眼。
黎曳跟着看了过去，源头是个摆在地上的小摊。这脂粉香气过于浓烈，想来就是粗制滥造的货色。黎曳在心中想，却见那地铺旁围了不少姑娘正满心欢喜地挑选着。
他看着那喜色，却不由自主地想起曾经冷宫中的女人，神色恍惚的面容，满是憔悴。愣了半晌，将袖子放了下来。
直到叶如云将他袖子轻轻一拉，往自己手上放了块巧果，他拿着油纸道：“尝尝？七夕总要应个景。”
黎曳垂眸，将其捻起咬了口。果香化开，是股特别的味道。
叶如云问：“怎么样？”
他面无表情地回了声：“……甜。”
叶如云看着他愣了愣：“我还以为你吃不惯这种东西呢。嗯……喜欢就好。”
但是甜得过分的甜。他没说。
“还走多久？”
前方人拢着，压根望不到这夜市的尽头。他腿有些酸了，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走出这里。
叶如云没回答，但调了调方向，引着他顺着人流边沿来到了湖畔。此处果然清静不少，只有零星几人，或眺望或低声细语。灯火稀疏，散在湖上波纹，仿佛是镀上了一层琉璃边。
叶如云松开手，转而搭在了栏上，眺望密集漂在湖上的灯，远得只像萤火。他声音放缓，像是怕打扰这份静谧：“这里就好多了。”
黎曳在他一旁停下，也望向远处。他没接话，阴郁惯常笼罩着他，即便如此的热闹似乎也无法破例。
“以前……宫里也过七夕。”良久，他忽然开了口，声音平淡，却有些断续，“也是这么远，很亮，很吵。”
周围过于安静，几乎只能听见心跳，他忽然觉得这话难以启齿，犹豫了半晌，嘴角上扬的弧度有些嘲讽：“……这光，照不到冷宫。”
“……”叶如云没立刻回应，过了一会儿才轻轻应了声，“嗯。”
黎曳松了口气，这样就好，他也不想听到什么怜悯。
他不明白叶如云为什么要在今夜将他带出来，一切都是搭不上的牵强与微妙。未来明明那么让人心慌，偏偏今晚如此安宁，安宁得他更为害怕——这一切并不长久。
他是渴望证明自己，却又贪恋安好，他没法权衡。接下来面对的一切，不是他能掌握的。
这么看来，当前的一切真只如幻梦，他留不得。
刚入秋不久，天气还不太凉。但既逢夜晚，又在湖旁，扑面而来的湿气还是有些微凉。黎曳伸手挡了挡，目光也被遮住一角。
“冷吗。”
黎曳摇头，又意识到对方可能没在看自己，“有点。”
放下手，却直直对上了叶如云那双清亮的眼。黎曳偏头，最后看了眼远处的人群与灯：“……可以走了吗？”
“走。”叶如云语气带着笑意。
黎曳点头，主动去攥上了叶如云的衣袖。小路飘浮的微风似乎比主路上慢了几许，路也仿佛短了些。恍惚间，喧闹声已经听不见了。
“这样就……没了吗？”黎曳小声道。
“嗯？”叶如云偏头看他，似乎是没听见。
“……没什么。”又归于沉默，直到彻底远离闹市。人烟稀少，那片繁华下仍未修补的荒凉被再次展露。
他低下头，脑中一片空白。微风仿佛是短暂带走了他许多烦恼，他只觉得，现在倒也不错。
……
可……今夜似乎也没发生什么，什么都没有做成。
真奇怪。
七夕快乐[摸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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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七夕番外回忆p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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