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迷乱的情意也无法掩盖事实。
徒劳地吻他上一次又一次，明明知道那么冰冷，如此无趣，为什么……还是要执着于此？
黎曳撑起身俯视着叶如云，已经过去许多日了，不……才堪堪过去几日，他总感觉已经过去了许久许久，恍如隔世。
都是你害的。
他精神越来越难集中了，批阅奏折时总是恍惚着，游走在清醒边缘。唯有在这具躯体面前的夜晚，反而被诡异的清醒扼住，难以成眠。
曾经他也想过许多许多次，在他与自己对坐时，在他毫无防备地饮下酒时，只要在那酒杯中加入一点细微的毒药……他一定撑不住的。
一定。这念头时不时浮现，但他终究只是个无能的、优柔寡断的废物。总是犹犹豫豫，永远只在心底臆想，连恨意都绵软无力——那也无用。
不过……这也不是叶如云毫无解释地利用他……的借口。
黎曳攥着遗体衣襟的手指缩紧，轻薄素衣下面**裸一片，锁骨的凹痕清晰可见。
他扯了扯嘴角：“你还真是一点体面都不留。”
几阵扫视，他伸手干脆直接将二人衣衫解开，将温热与死寂的身躯贴近，却只有自己的心脏在跳动。
黎曳垂垂眸，眼睫微颤，叶如云头无力歪在他肩上，余光里能看见那发丝遮住的脸颊。他身躯重量倾倒而下，近乎要把自己压倒。
他向后仰了仰，长发铺撒在跪坐的腿上。一手定住那僵直的腰胯的位置，另一手将他肩推开，却在一瞬间，叶如云头颅一下子低落，连带着整个身躯都向下扑去。
黎曳怔怔看着，没有伸手扶住。
那身躯落下时，衣服整整滑落于腰腹，如玉雕刻般的躯干露出，毫无起伏。那原本苍白无暇的背上漫延出了一片紫红色的痕迹，狠狠刺向他的眼。
尸……斑?
他这才忽然惊觉，这占据也终究会**。最终不堪的身躯，他还能认其为他吗？
若是他能看见……定会觉得好笑吧。
眼前又入黑暗。
“陛下?”
模糊不清的声音中，这句呼唤恍然将他拽了回来。黎曳再睁开眼时，已经置身到了朝堂。
他努力集中起精神，掀起沉重的眼皮将视线向前凝去。视野依旧模糊，珠帘后重叠的虚影竟逐渐又凝成了一张面孔。
苍白平静的样子，站在阶下，漆黑的眸子正直直对向自己。
黎曳心跳迅速加快，放在扶手上的手指一下子紧捏，他强压惊骇，狠狠咬了咬唇，腥甜的味道漫开，痛感刺着神经，他又清醒了，那当然不是叶如云的面孔，而是另一人。
眉目……毫无相似之处。
他开口，声音有些干涩：“……无事，近日歇息欠佳，继续。”
那阶下的臣子稍稍犹豫，复又开口念诵。声音在黎曳耳中断断续续，难以捕捉其中的要义。
眼中一片酸涩，他强行睁着眼，生怕一闭后又将睡去。
“如此……”
“陛下！一道更为洪亮的声音响起，”国事繁重，龙体乃根本！陛下连日精神不济，还请……速诏太医！”
太医……?！
不可！尖锐的嘶鸣在脑中炸开。他绝不容许任何人踏足进那片地方……那里……还有叶如云。
他再次咬唇刺激神经，抬起下颌，摇头，珠帘随着动作一同晃动：“不必。”
早朝总感觉尤其漫长，又尤其短暂。终于结束了，他这次没直接去批阅奏章，而是径直回了寝宫。
拉开抽屉暗格，里面藏着只瓷白的小瓶。是他之前为叶如云准备的，却从未开封过。
他颤着手拿起，拧开瓶盖，刺鼻的味道扑来，他又一下子盖住瓶盖，扔也似的将其放回。
回头看看那具躺在榻上的躯体，他又慢慢伸出手，将那瓷瓶紧捏着放进袖中，冰冷的触感硌着骨骼。
夜又深了，今夜飘雪格外大，盖着地面，不知深几寸。
他如今完全明了了，自己大概的确成不了什么合格的君主，每一次抉择都如履薄冰，更何况……也无为苍生造福之心。
他只顾自己。的确。
他近乎麻木地想着，他这自私的终点，也算是对这江山的馈赠了吧？也算是……唯一一次决绝。
也好。
黎曳俯身，将那躯体小心翼翼地抱至院中，轻轻放在了那片厚实的积雪之上。
叶如云身体缓缓陷在雪中，白色包裹而来，仿佛张开怀抱，将其与这片苍茫融为一体。
想当初，也是这样的雪夜，也是二人。只不过那时是开始，此时是结束。
这次动作格外温柔，他轻轻抚了抚叶如云的脸，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表情，对他结局的选择，似乎也是了然。
他回了殿中取出灯，再回来时积雪又深，似乎想要将叶如云掩埋在其中。
坐在一旁，掏出那瓷白的瓶子，手指因用力而泛起了白，低语如风：“这次……你拦不住我了。”
他仰头，将瓶中的药液一饮而尽，没有丝毫犹豫。
毒液入喉，一瞬间灼烧感席卷全身，与四周刺骨的冰冷共同涌动。他躺下抱住叶如云，身体开始控制不住地痉挛和抽搐，每一次战栗都让他与叶如云的遗体贴得更近，仿佛要将彼此嵌入体内。
他死死压抑住呜咽声，手依旧覆在叶如云手背上，指甲深深陷入那毫无知觉的皮肉中。
唇线死死抿着，唇角却仍溢出了深褐色的血线，蜿蜒而下，从脖颈的线条滴落至了雪地上，开出一片花。
这解脱……还真是一点都不平静。
他最后这么想着，强压着剧痛，将头艰难地从叶如云颈窝中抬起，瞳孔在涣散与凝聚间挣扎，最终定格在了一片空洞中，依旧死死朝向那近在咫尺的侧脸。
近乎熄灭的火光，在他茫然的眼中最后缀上了一点摇曳的光亮。
雪依旧在落，无声无息。天亮之前，就已将二人的身躯完全掩盖住了。
只剩一片苍茫，仿佛一切从未发生。唯独殿内灯台固执地燃着微光。
完结撒花～～！
虽然这本是短篇，不过也是我第一次完结的小说了。两位都是家里儿子，原本还有权谋过程……不过，真的不会写啊。
瑕疵有很多，可能还有些雷，如果你看到这里了，非常感谢！！
之后有时间再整整番外，大概就是叶如云在阴间围观黎曳同学破防全过程，之后二位在阴间相逢(??其实就是黎曳同学公开处刑现场吧)[摸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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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真·终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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