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科打诨的谢温和苟雪闻聊完有的没的,各自回到落脚的地方。
谢温与太子算是不欢而散,甚至不愿再继续与太子纠缠,勉强苟雪闻去做不能做且不想做的事,她与苟雪闻一合计,是立刻收拾行囊返回京城。
谢有知似乎还想继续留下,但看了几天袁飞光向谢母献欣勤之后,内心警钟大响,决意要挽回这段岌岌可危的夫妻情。
小师妹兴高采烈帮绿荫收拾,她早就想换地方看看了,天天除了死尸就是死尸,她在药王跟前学医时,已经见过不少,没什么兴趣。
太子见谢温等人走得那么急,自知谢温的答案,没有强行要跟她们一起回去,加上东洲城的事情未结。
倒是沈十海犯难了,因为她原本是护着小师妹与谢温去东南的,然而小师妹并不打算立刻跟她一起回小西洲,而是北上京城。
她身为小西洲的捕快,之前是按照程州牧的命令护送,若是她也一同上京,怕是会误了本职工作,处理不好还落得擅离职守的罪名。
小师妹见沈十海这般纠结,小手一挥,让沈十海自己回小西洲,她有人保护着。
沈十海疑惑:“哪个人会保护你?”
边说,她边看向假装没听见,在默默喝茶的谢温。
谢温:“……”反正不是她,她弱鸡的很。
小师妹放下话本,脑袋一仰,示意沈十海朝谢温后面看。
沈十海愣愣地望向面部狰狞的阿一,很是惊讶,“他会保护你?你们什么时候关系那么好了?”
小师妹神秘莫测,“你别管。我人缘好着呢。”
这话说出去谁信啊,就她那张破嘴。
但阿一确实与她关系熟稔不少,这些时日,阿一会涂抹小师妹当初送他的祛疤药膏。
随着时间流逝,阿一发现那烙印留下的痕迹淡化许多,至少没有一开始那么狰狞可怖,虽然只是一点点,但对阿一来说,是个大进步。
在北境之时,红娘在他身边照顾,看到他脸上的疤痕,总会不经意间流露出悲伤,所以尽管阿一被衣物遮盖住的身躯上密布大大小小战场上受过的伤痕,他也十分在意这道面容之伤。
小师妹一出手,就能叫他伤痕褪去,怎一个好字了得。
可惜阿一不知道,其实那膏药是梅良给谢温,后来被小师妹拿走了。
论功劳,当属梅良。
不知情的他为报此恩,答应小师妹的要求,会一路保护她到京城,以及到了京城亦会帮她除掉危害的风险。
由此一来,小师妹美滋滋地坐等出发,开始探寻世界之旅。
与小师妹的心情格外不同的谢温,在出发之日,并没有见到太子送行,她面无表情将谢有知赶到苟雪闻的马车里,无视对方委屈的表情,冷冷地放下马车车门。
苟雪闻伤势大好,其实不需要马车了,为了谢有知,他让出位置,骑马并行谢温的马车。
谢温稍稍侧头,隔着窗户,问沈十海:“你当真要在这里停留?”
沈十海豪迈一笑,“我处理完东洲城的事,帮东洲城完成战后重建,我就会回小西洲。如今东洲城的百姓不在了,太子殿下不日之后也要返回京城,这里若是无人看管,很快会成为第二个废镇。我得等到百姓回来,上头派人接管。”
她看了看谢温有些不满的神色,耸耸肩。
“别误会,这一切都是我应该做的,我做捕快,为的就是大齐百姓能够安居乐业,我心甘情愿。”
谢温轻轻叹气,“就是苦了你,本来这些你不该承受,是某些该死的王八蛋弄出来的祸。”
沈十海俏皮地眨眨眼,“那你此次回去,不就是替我讨回公道的吗?”
谢温哽住,“我都自身难保,等哪日老天开眼,助我一举歼灭那些傻缺吧。”
沈十海与她相视而笑,互相给对方留下美好祝福,期待他日的重遇。
马车微动,残垣断壁的场景与忙碌的士兵滑过,灰烬阴霾不再笼罩眼前,沈十海的身影远远抛在马车后面,直至再也不见。
去时波澜壮阔,回时寂静无声,只是回京城前,会路过温州,定远侯的地盘。
马车经历一路的颠簸,雨水侵蚀和日光暴晒,是伤痕累累。
抵达温州之际,终不堪重负,坏了。
谢温瞧了瞧不远处的山头,高高耸立却有些渺小的避暑山庄,有些感慨。
“这是梦开始的地方啊。”
“什么梦?”小师妹好奇发问。
谢温把她的头按回马车里,“你好好地看你医书,仔仔细细研究谢有知身上的问题,别打岔。”
小师妹撇撇嘴,继续埋头看起疯子留的札记。
这一路并非相安无事,谢有知的脑子问题估计没有调整好,有那么一日忽然变回龙王大人,大吵大闹的,整得其他人够呛。
当时,谢温还在等苟雪闻给她烤肉吃,见到谢有知突然发疯,刚想拿起手边她觉得有趣而捡到的粗//壮木棍,想给对方来一下子。
结果谢母抢先一步,用石头敲晕对方。
谢温看着谢有知昏倒时,流下一道血痕的头部,又瞅了瞅谢母冷若冰霜的脸,默默缩了回去。
其他人也权当没看见,要是有人路过,恐怕会误以为是什么杀人现场。
小师妹查了他几天,都没得出所以然,只好埋头啃医书,誓要找到解决办法。
谢温到了温州,准备到避暑山庄歇息一下,顺便处理一下她之前送到定远侯手中的渣男书信,与外祖父通通气。
没想到扑了个空。
避暑山庄的门房引路时,告诉谢温,定远侯收到谢温的信件后,勃然大怒。
但他没有下东南去揍死谢有知,反而北上跑进京城。
“外祖父去京城做什么?”谢温问。
避暑山庄报丧鸟:“侯爷说,要去找京城的官府,帮他女儿与谢丞相和离。”
谢有知如遭雷劈,呆愣原地,不可置信。
谢温同样颇感惊讶,想不到定远侯的动作如此迅速。
“不过,”报丧鸟有些犹豫,“先前侯爷送回来的书信里头,有交代他一时半会回不来,倘若他外孙寻他,就要说明另一件事。”
走到后院的脚,停顿住,谢温看了看这个曾经发生过许多事的后院,回忆起种种往事,只觉像梦一场。
许久,谢温长舒一口气,“我做好心理准备了,你说吧。”
报丧鸟:“侯爷刚上京城不久,就发现京城异动不小,他是打算闯入官府,办好手续流程,就连夜赶回山庄。可是,京城的大部分官员都被限制在家,不可外出,因此……”
谢温猜到他想说什么,无奈地问:“那我舅舅呢?”
报丧鸟想了想,“将军外出巡逻,已有数日未归,好像这次要去到另一个山头巡查,多需一些时日。”
谢温看报丧鸟报完了,挥挥手命他回去自己的岗位上继续工作。
谢母是回到她在避暑山庄的房间,绿荫跟随着她。
因此在后院里的,是饶有兴趣欣赏花花草草的小师妹,温州特有的花草,其它地方无法种植,因此小师妹起了好奇心。
苟雪闻眉头紧皱,思考着报丧鸟刚才所言的京中局势。
只有谢有知,尚未从和离的打击中走出来,喃喃自语:“怎么就和离了,我那么爱婉儿,我不能失去她……”
谢温只想好好休息,才不想管脑子坏掉的谢有知。
苟雪闻前后脚跟着谢温进屋,谢温扭头,狐疑地盯住他,“你跟进来做什么?”
苟雪闻神情严肃,“不如,我还是调北境一些兵到京城去吧。”
谢温无语,“你想死得更快一些吗?”
“我知道,皇位之争已经开始了,可你回去,我需要更多的力量才能保护你。”
苟雪闻说得认真,表情真挚。
谢温垂眸,“可你的兵,是用来夺权的工具吗?”
苟雪闻愣住,谢温坐到一尘不染的凳子上,扶着下巴。
“尽管这一路来,你的兵为你也为我做了不少杂事,但最终目的是为了大齐百姓,你们世代守护边境,不也是盼着大齐能够安安稳稳,百姓高高兴兴?”
“但京城不一样,你的兵到了京城,只会成为权力的斗争,向你们需要保护并且没有伤天害理的大齐子民开刀,只因为阵营不同。我不希望让他们为了区区一个我,而走上违背初衷的路。”
谢温很感谢苟雪闻想要保护她的心意,然而有些事,不能做就是不能做。
如果这一次,她谢温因为卷入皇权斗争不慎失去性命,她认栽。但她无法肩负毁了那么多人,那么多士兵的坚守。
“但是你会……”苟雪闻不赞同。
“我知道。”
坦坦荡荡的眼神与充满担忧的双眼对视,谢温见状,笑了笑。
“而且你也不用那么杞人忧天,或许这次会没有事,他们大人物内斗,我最多因为倒霉,才会被牵连上。”
苟雪闻嘴巴翕动,眼神不忍,“你明明也没好运到哪里去。”
谢温:“……”这就扎心了。
谢温的坚持,让苟雪闻退一步,他很担心,可谢温说得有道理,是以,他只能选择努力护住谢温,他没有兵,还是有一定的权力,可以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匆匆在避暑山庄休息一日,马车不知是修好了还是重新买了一辆,格局布置和之前的一模一样,却焕然一新。
对此,报丧鸟笑着表示:“都是大少爷的功劳,他不知成天在外头做什么,赚了不少银钱,每月都会寄回,因此山庄又富裕许多。他还给表小姐在山庄账房那开了个小金库,专门供表小姐花销用的。”
李紫硕有这么好心?
谢温勉强回忆起被她当工具人打发掉外头搞事业的表哥,此时因为很努力地为她挣大钱,她这一路的花销都没有断过,足以证明她找的代理人没找错。
“我还以为他会埋怨我。”谢温嘟囔着,毕竟她是个又压榨又甩手的老板。
得到新马车的谢温,不在乎区区小事,再次朝京城进发。
新马车比之前的好多了,谢温没有感觉到山路的崎岖,舒舒服服地回到京城。
然而一进城门,她的马车就被拦住了。
谢温迷茫出去,负责驾车的是苟雪闻的下属,此时他面对守城的官兵急红了脸,见到谢温下车,更是一脸慌张。
“小姐!”
谢温:“啊?怎么了?”
守城的士兵拎着几张黄纸,看到谢温时,瞄了瞄黄纸几眼,随即一声令下,周围的士兵立刻擒拿住谢温。
谢温没反应过来,就听见守城士兵冷声高喊:“快将这个谋逆女子押入刑部大牢!”
“等一下!我犯了什么罪?!”
谢温心道该不会让人知道她曾经叫苟雪闻当皇帝的事情吧?
守城士兵冷眼看待,“你建造书局,散播大不敬思想,蛊惑民心煽动百姓,扰乱天下律纪,引得民心动荡不安,数罪并罚视同谋反,按律全族当押进大牢,等候问斩!”
谢温:“……”笑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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