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两个黑色的身影背对着。
“跑南水去了?”其中一个黑色身影冷声道。
“是的,主子,”另外一个拱手道。
先前发声的那人转过身来,他戴着一副黑色面具,道:“继续盯着。”
“是。”
“必要时候,让他们吃点苦头,”面具男人的声音深厚,眸中带着冷色。
……
青山院。
这是云落雪依着青山给这处宅子取的名。
她坐于院中秋千上,望着谢行今日种下的那棵梅树发呆。
枯木逢春,这梅树却得等来年才能看到花开。谢行何必多此一举,将它种于此?梅树啊梅树!想来是等不到你花开了。
见云落雪坐在秋千上,望着梅树发呆,谢行大步走了上去。他坐在秋千的另一侧,两人相对而坐。
“发什么呆?”谢行道。
“在想梅树何时开花。”
云落雪转过头来,看向他,道:“你怎知我想在此处置办一处宅子?”
谢行眉目舒展,坦言道:“陆长庚书房里的白描图。”
这白描图中的景色便是这青山以及碧湖。
云落雪眼中有些意外,她以为谢行想不到这儿的。如今却没想到,两人都想一块去了。
“出现在陆长庚书房里的,很难不让人好奇,”谢行缓缓道:“这图中所描的一山一湖,一草一木,皆栩栩如生,但也存在着诡异。”
“这山是倒着的,这湖水亦是倒着流,唯有这草和树是正常的。”
“你说,这山和湖中到底藏着些什么?”谢行问云落雪。
云落雪眨了眨好看的眼睫毛,笑着反问回去:“谢大人觉得呢?”
谢行既然能察觉这幅画的不同寻常,自然也明白其中必定隐藏着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然而,这幅画是在陆长庚的书房中发现的。这陆长庚表面上与太子关系密切,私下里却为顺南王效力。
那这幅画是太子的,还是顺南王的?
“公主来这就是为了查这事?”谢行没有回答她。
云落雪笑了笑,过了一会才道:“明知故问。”
“你早就知道那枚扳指并非太子之物,却故意装作不知,还一直附和着我。”她目光锐利地看向他,“谢行,你究竟还藏着些什么?”
拿到扳指的那一刻,云落雪认定这扳指属于太子云瑄的。然而,经过一番深思,她回想起当初云帝赐予的三枚扳指中,唯有云定对自己的那枚不满,因而私下与云瑄进行了交换,此事鲜为人知。云落雪之所以知情,是因为当初无意间撞见皇后拿出来和她母妃炫耀。
那时,皇后对云瑄和云定私下交换扳指的行为颇为不满,于是将此事告知了云帝。但云帝却认为两人之间兄弟情深,才会互换扳指。面对皇后的不悦,云帝为了安抚她,便又赐予云瑄一块玉佩,如此,这事才算过去。
至于谢行是如何得知的,唯有他本人明了。
“我藏着些什么?”谢行笑看她,“公主不是早知道了。”
他的身份,他的仇人,他想要的,云落雪都了如指掌。唯一不清楚的是,他是真的想同她做一对真正的夫妻。
云落雪叹了口气,道:“罢了,你如何得知的,这事不重要,现在关键是要将谋害我皇兄的幕后真凶绳之以法,为他报仇。”
她仰望着夜空,谢行则凝视着她,两人就这样陷入了安静。
忽地,天际划过一颗璀璨的流星。
“流星?”云落雪不确定地揉了揉眼睛。
这时,夜空又划过一颗,两颗……
“真的是流星,”云落雪赶忙拍了拍谢行,“快看,是流星。”
谢行闻言,抬头仰望天,繁星点点,流星如雨,一颗颗划过夜空,留下短暂而灿烂的痕迹。
他忽地一笑:还真是流星。
“许愿,许愿,”云落雪双手合十,闭上双眼,轻声许愿。
希望我这次能顺利地找出害死皇兄的凶手,替他报仇,也希望……
她突然睁开眼看了下谢行,发现对方也在看着自己。
“看我干嘛?”云落雪忙移开视线,提醒道:“对着流星许愿很灵的,你赶紧许,要不然等会就没有了。”
她重新闭上双眼,接着许愿:也希望我与他此生不再是敌人。
谢行本不信这些,但看到云落雪如此虔诚地对着流星许愿,他也跟着一起了。他双手合十,对着流星万般虔诚地将自己心中所想的暗自道出:一愿我与她报仇成功;二愿……
他睁开眼偷偷看了下云落雪,这才继续许愿:二愿我与她长相厮守。
许完之后,谢行才发现自己有些贪心,能报仇成功亦是恩赐,他居然还敢奢求与她长相厮守。
谢行啊谢行,这局你倒是先陷下去了。
流星来得快,也去得快。不过好在云落雪许完愿了。
“我还以为谢大人不信鬼神呢,”看到谢行也许愿,云落雪有些意外。
谢行换了个方向,和她并肩坐在秋千上,道:“之前是不信,不过……”
他看向她,双眼认真,“刚刚信了。”
刚刚信了?
是因为我?
云落雪皱眉看他。
谢行扭头看向夜空,声音轻了几分:“公主信的,微臣都想试着去信上一信。”
“你说什么?”他的声音太轻了,云落雪压根没听清楚,“你何时说话如此轻声细语了?”
“我都听不清,”她侧着头往谢行那边靠近了点,企图听清楚他说的话,“你再说一遍。”
她突如其来地靠近,谢行一时间有些怔住了。愣愣地看着云落雪的侧脸,她长睫轻颤,青丝微扬,肌肤更是素净又白皙。
谢行心中一动,呼吸也跟着停滞了片刻。
见谢行不出声,云落雪偏过脸去看他,却对上他深情的视线,接着她就注意到谢行微微泛红的耳根子。
他这是不好意思了?
上次见谢行耳根子红成这样,还是在春风楼雅间他亲云落雪的时候。
云落雪伸手指了指谢行的耳朵,“你这是……”
谢行猛地回过神来,移开视线,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
云落雪见状,不禁失笑,道:“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你躲什么?”
“你不会是因为我靠你太近,然后不好意思了吧?”
“还是谢大人被我这侧脸美得不行了?”她突然间好想撩拨一下他。
“啊!”云落雪装作惊讶,捂着嘴道:“你该不会是心悦上我了吧?”
谢行眼神顿时闪过一丝慌乱,像是被人戳穿了心事一样。
云落雪并不觉得谢行会心悦自己,这么说,不过是想逗逗他。
话刚说完,她就注意到谢行的耳朵更红了。
果然如此,谢行,没想到你还挺纯情的嘛!
正当她沉浸在自己戏弄谢行得逞的喜悦之中时,对方忽然开口,声音低沉而认真:“是。”
云落雪闻言,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
她开始怀疑自己的听力:一定是我听错了。
“你……你方才说什么?”她不可置信地看着谢行,又想从他的脸上找到一丝玩笑的痕迹。
但谢行的表情异常认真,眸中更是带着丝丝深情,并没有丝毫逗弄之意。
谢行见她这副反应,一时间不知该是失落还是……
他突然间凑近她,凝视着她的脸,道:“我说,公主的脸红了。”
话落,云落雪一惊,身子赶忙往后缩了一下,不再去看谢行。
“怎……怎么可能?”她忙地上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找借口道:“是今夜太热了。”
见她有点不知所措,谢行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然后毫不留情地揭穿她:“眼下凛冬虽已过,但尚有寒意。”
虽是春日,但冬季的寒冷还未退去,尤其是夜晚,风裹着冷意,阵阵袭来。
云落雪被拆穿,有些恼羞成怒,她瞪了谢行一眼,道:“你故意的是不是?”
她说这话的时候,谢行已经起身往屋子里走去了。
谢行背对着她,轻笑一声,并不否认,却道:“跟公主学的。”
“谢行……”
闻言,谢行又笑了一声,随后消失在了云落雪的视线里。
夜已深,云落雪望了眼夜空,也起身进了屋。
她回到屋内,坐在铜镜前,看着镜中自己微微泛红的脸颊,自言自语:“还真的是脸红了啊!”
“公主,”颜轻抱着一张厚的被褥走了进来,“夜里凉,我给您换一张褥子。”
云落雪转过身来,看着颜轻抱着的被褥,有些违背心意地道:“其实也不是很冷。”
她又看了眼自己床榻上的那张被褥,看起来挺厚的。她指着道:“我要这张就好了,不用换。”
“可是公主,夜里真的会凉的,到时再染上风寒可就不好了,”颜轻担忧道。
闻言,云落雪转过身,看了看铜镜里的自己,脸上的余红还未散去。
她坚决道:“不用换,我觉得挺热的。”
“公主。”
云落雪冲着颜轻摇摇头,再次表示不换。
颜轻拗不过她,只好妥协:“好吧,那我把这被褥拿去给驸马换。”
云落雪点头,“去吧。”
颜轻看了眼云落雪,这才抱着被褥去了对面。
谢行就住在云落雪的对面,两人屋子就隔了条走道。
颜轻刚敲门,明离就从里面开门,见是颜轻,他有些意外,道:“颜轻,你怎么来了?”
明离又看了眼对门,“公主的屋子都收拾好了?”
颜轻点头,“公主不愿意换被褥,所以我就把这被褥拿来给驸马了。”
“夜里凉,公主这是为何?”明离接过她手上的被褥。
谢行这时出了声,“明离,把被褥拿进来。”
明离看了眼颜轻,这才应道:“是,大人。”
“这里不比南山城,夜里凉得很,你要不再去跟公主说说,”明离认真地跟颜轻说着。
“颜轻,”谢行闻言走了出来,问道:“青山院还剩下几床被褥?”
颜轻细细想了一下,“被褥就剩下明离手上这张了,其余的都分发下去,给侍卫他们了。”
谢行轻颔首,心中有了主意,“跟公主说一声,她夜间若是觉得冷,可到我屋里取一床被褥。”
他屋子里还有一张中厚的被褥。
“好,”颜轻转身推门走进了云落雪的屋子。
明离将被褥给谢行换好之后,也回了自己的屋子。
“公主,”颜轻走到云落雪的身边,伸手替她取下她头上的发饰,将谢行方才的话一一说给她听:“夜里若是觉得冷,可到驸马屋里取褥子,他屋里还剩有一床被褥。”
两间屋子挨得近,隔音也不是很好。所以方才他们的对话,云落雪其实都听得一清二楚。
“嗯,”云落雪盯着铜镜里的自己轻声应道。
“公主,”注意到云落雪脸有些红,颜轻忍不住问道:“您方才去院子里吹风了?”
“嗯,”云落雪转身道:“你看见我了?”
颜轻摇头,“我是看到公主你脸红了,这才问的。”
“我……”她转过身来,再次透过铜镜看了下自己,“有点热。”
“啊!”颜轻有些不解。
冷风吹的,不应该是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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