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时,云落雪借机离开宴席,往谢家的后宅走去。她刚走到水榭,就迎面撞上了折返回宴席的谢行。
月光下,两人的身影交错,都顿下脚步望着对方。
“二哥。”
谢行也注意到了自己身后不远处站着的谢子婷,他淡定地应道:“小妹。”
“你怎么来这了?可是担心我?”
云落雪点了下头。
“二哥没事,”他一面朝她走去一面解释道:“二哥只是和谢姑娘闲聊了会,小妹不必忧心。”
他语气温和,很是像一位兄长的样子,但谢子婷怎么看两人都觉得这两人的关系不简单。她上前,喊住两人:“颜公子,颜姑娘。”
“颜姑娘,舍弟对你很是喜欢,”谢子婷上前,挽起她的手,含笑道:“我与你也很是投缘,颜姑娘若是不嫌弃,可在谢府留宿几日。”
“留宿?”
“嗯,”谢子婷点头解释:“你们兄妹三人在这南水人生地不熟的,难免会有诸多不便,在我谢府上留宿几日,也好让我和阿轩尽尽地主之谊。”
“好,那便多有叨扰了,”留在谢家,刚好有机会将这谢府上上下下好好探查一番,所以云落雪没有丝毫犹豫,就将这事应了下来。
“颜妹妹客气了,”谢子婷面上带着亲切的笑意:“你们兄妹三人能留下来,我高兴还来不及呢,颜妹妹,不知你可喜欢簪子,耳饰什么的,我呀,前几日让人打造了一副琉璃耳坠,很是精致好看。”
她大方道:“颜妹妹若是不嫌弃,姐姐我拿它来送你,就当是送你的见面礼。”
妹妹?姐姐?这称呼换的可真够快的,也不知道随了谁唤的。
“多谢谢姑娘,”云落雪婉拒:“只是我一向不喜戴耳坠,如此精致的琉璃耳坠,还是留着谢姑娘你自己佩戴吧。”
好在她今日出来,未戴着耳坠,要不然还找不到一个这么合适的理由来拒绝呢!
闻言,谢子婷脸上的笑意顿了下,很快,她又道:“这样啊!无碍,改日我再送你些旁的,保证送到你满意为止。”
真是有钱!
“颜公子,”她转过身对谢行道:“不知你衣长多少?想叫人给你制几件衣袍,好让公子你这几日换洗。”
“颜姑娘也是,”怕自己的目的太明显,她问完谢行又问云落雪。
“颜公子容颜不凡,就该少穿些暗色的衣服,多穿些亮色的,这样方能更好地衬出公子的风度。”
谢行此刻着着的就是一袭黑色的锦衣。
“颜姑娘,你说是不是?”谢子婷征求云落雪的意见。
云落雪看了眼谢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谢行除了黑色的锦衣就是其他暗色的衣服,除了大婚时的那身大红色的婚服,就从未见他穿着其他色系的衣袍了,尤其是亮丽的,浅色系的,更是少之又少。
……
夜深了下去,谢府空旷寂静,夜色下,暗香浮动。
谢行路过院子,一路行至云落雪屋里。
他一进屋,屋里的人就问:“如何?可有发现有何可疑之处?”
“没,”谢行落坐下来,“这府上并无任何可疑,反倒是正常得很,就好似故意引我们来的。”
“此话怎讲?”
“今夜这宴席看似是谢全的寿宴,实则不然,他是想利用这次宴会,将谢家的货品销出去,”谢行想了下,继续道:“这谢家名下的产业数不胜数,销路更为广泛,上至北,下抵南,更甚外销至大丰。可自从你皇兄出事之后,陛下就严禁大云大丰两国贸易往来,谢家的销路也就被断绝了一半。”
大云和大丰两国贸易往来,是基于南阳王成为大丰的质子。南阳王身死,这两国的贸易也就停止了。
“大丰?”云落雪细细思忖了下,大胆猜想道:“或许这谢家真正想要销的不是货品,而是那些见不得人的东西。”
“你可记得,十八年前,长河侯府被灭门是因这私铸兵器之过?”
谢行闻言,微微皱了下眉。
“这人既能将这私铸兵器的罪过安在长河侯身上,那他断不会是普通的大臣,也定不止他一人。”十八年过去了,这人还能平安无事地活在世上,且一点破绽也没留,可见心思和手段都极高。
“我猜这谢全应该就是那人的同伙之一,”云落雪并不是胡乱猜想,这私铸兵器费时费力更费钱,谢家在南水的产业如此庞大,加上又是这南水的首富,不管是地形条件还是财力物力,南水谢家都是私铸兵器之人的不二之选。而且,谢家在这南水根深蒂固,势力盘根错节,想要做什么手脚,也是轻而易举之事。
“你相信长河侯府?”谢行下意识问出这么一句。
“相信,”云落雪坚定认真地道:“我信长河侯,他为人正直,忠义,断不会做出此等害国害民之事。”
你信长河侯府,可就是信我?
“谢行,你曾说过你的仇人是当朝太傅赵一余,既如此,他会不会就是这私铸兵器的主谋?”
云落雪没有证据,对他也只是猜测。不过既然能牵扯到十八年的私铸兵器案来,那这必定跟他有点牵连,或许赵一余就是当年私铸兵器的真正主谋。
谢行沉吟了下,道:“眼下没有证据,只能是猜想。”
“不过,”他看向云落雪,“公主怎么查到谢全头上了?”
“谢全和楚家有联系,”云落雪也是最近才发现这楚家一直暗地里和谢全有来往。
“顺南王?”谢行有些意外。
云落雪点了点头,缓缓道:“楚家是楚贵妃的母族,而这顺南王是楚贵妃唯一的皇子,他们若是想通过私铸兵器以此来拥兵自重,扶持他上位也未尝没有可能。”
“空口无凭,这不过都是公主你的猜测罢了,”谢行知道云落雪自是查到了些什么,否则也不会轻易下此定论。
云落雪轻笑了声,知道对方是在激她将自己查的证据摆出来,“谢行,你要是真想知道,大可自己查去,何必在此激我?”
“我这信息也不是大风无缘无故吹来的,你要想知道,总得付出点什么代价吧。”
她查谢全并不简单,不过好在她利用自己重生一世这先天条件,提前知道半年之后南水谢家会和赵一余姻亲,这才将两人串联起来,一并调查。加上谢行曾经说过,这赵一余是长河侯府的仇人,而这长河侯府就是因私铸兵器才被人灭了族。
既如此,谢家也一定和这私铸兵器有什么联系,只是眼下还没有实际性的证据,对这谢全和赵一余也只是怀疑而已。
“公主想要我付出点什么代价?”谢行抬眼盯着她笑道:“是钱财还是旁的什么?”
旁的什么又是什么?
这云落雪没问,只是心中暗自问道。
“喝茶。”
她给谢行倒了盏茶,对方伸手接过,却没喝,而是看着面前这人,等着她的回答。
“那就要看看你有什么了?”
她端起茶轻抿了口,“我这话说得可有道理?”
“公主的话,自然是有道理,”谢行一笑,将茶盏放在桌上,站起来走到她面前,弯腰俯身去看她,轻声道:“我这人有的不多,只一条命,一个人,公主,你是想要命还是想要人?”
这二者有何区别?云落雪有些狐疑地看着他,顿了片刻才道:“此话怎讲?”
“要命嘛,只有一条烂命,”谢行笑了笑:“要人嘛,得到的不只是一个人和一条命了。”
谢行早就将自己的命看作是烂命一条了,他活在这世上唯一的理由就是替自己的至亲之人报仇,若不是靠着这恨意支撑,他或许早死在了那个寒冷的冬天。
云落雪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一时间有些疑惑,又有些意外。
“公主想要什么?”谢行垂了下眼眸,低声问她。
想要什么?
他是让我选吗?
思想了下,云落雪才道:“人。”
谢行闻言,眸色沉了下去。
“我想要人,”云落雪再次和他确定:“可以吗?”
要人可就是将他这条命也一并要了的。
谢行嘴角勾起一抹笑,直起身子,道:“公主可真会选,”他心情莫名愉悦了不少。
“你不是不信我?”
既不信,为何还说要他这人,不要他这条命?
“我没有一上来就要人命的习惯,”云落雪知道谢行暗自帮了自己不少,不管是出于什么,他都是一个有力的帮手。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但若是加上谢行,想必云落辰的死很快就会水落石出。
“这次查私铸兵器一事,”云落雪诚实道:“你这人有很大的用处。”
所以她要人。
怪不得要人,谢行心想。
“可以,”他坐回了位置上。
“你为你兄长报仇,我为我家人报仇,”他看向她,认真道:“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
他再次提醒她:“你我之间,自始至终都不会是敌对关系。”
他和她只能是夫妻,是盟友,是良人,绝对不能是敌人。
云落雪笑了下,端起茶盏敬他:“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希望谢大人莫要骗我,莫要背信弃义。”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两个茶杯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
云落雪:这一世,希望你不要再次背信弃义。
“我派出去的人查到了谢全每月的十五日夜,便会偷偷前往青山上,半个时辰后,又下了山,”云落雪将自己查到的消息一一说了出来:“除此之外,这谢府的管家每隔三个月,便会招收几十名工人,而这些工人皆是中年男子,身强力壮的。”
“谢全每隔半年便会将一批茶叶运往京中,具体是销给谁?还没查出来。”
“不过,”谢行又道:“这赵一余甚是爱茶,尤其是这南水的龙井茶。”
“如此说来,这私铸兵器一事定跟这两人脱不了干系。”
云落雪分析道:“这谢家表面是运货物,实则是借此来将铸好的兵器神不知鬼不觉地运出去。私铸兵器这事非同小可,以谢全一人断然是做不成的,想必这背后之人或许就是赵一余,而谢全不过是他的一个棋子,替他办事的。再或者,这事楚家也参与了,他们既然有联系,就不能不让人怀疑,楚家也是这私铸兵器的一份子”
“或许,我兄长的死也跟楚家脱不了干系,”云落雪已经知道那枚扳指不是太子的,而是顺南王云定的。
“今夜是……”
“十五。”
两人异口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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