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掠过檐角，吹得灯笼摇曳不定。阙长策站在书房窗前，手里攥着那封来自北境的密信，指尖微微发凉。
“棋已布好，该你落子。”
他念着这句话，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这盘棋，早就不是他们两个人在下了。秦予念、沈知言、皇帝……还有那个藏在幕后的人。他不过是被推上台前的一颗棋子，但这一次，他要自己握紧棋盘。
门外传来脚步声，是青衫回来了。
“殿下。”他低声唤道，“白翎来了，在外厅候着。”
阙长策回过身，神色平静：“让他进来。”
不多时，一身白衣的白翎走进来，神情凝重。他抱拳行礼：“阙大人。”
“坐。”阙长策示意下人添茶，“这么晚了，怎么没去休息？”
白翎没有坐下，只道：“我刚从宫里出来，听说今日东宫设宴，你与太子对峙，还说了些不该说的话。”
阙长策看着他：“你也听到了？”
“不止我。”白翎皱眉，“朝中已有议论，说你与秦予念生了嫌隙，甚至有人猜测你们早已反目。”
“他们愿意猜就猜吧。”阙长策淡淡道，“我倒希望他们猜得再远一点。”
白翎沉默片刻，终是开口：“我知道你和秦予念之间的事复杂，可我不明白，你为何要在这时候动北境？你不觉得太冒险了吗？”
阙长策抬眼看他：“你觉得我不该动？”
“我觉得你太冲动了。”白翎直视着他，“你明知道秦予念一直在保护你，你却偏偏要往火坑里跳。”
“保护？”阙长策轻笑一声，“他是在保护我，还是在控制我？”
白翎愣住。
“你知道吗？”阙长策缓缓站起身，走到窗边，“他从未真正信任过我。他总是把所有事都藏在心里，从不告诉我真相。他说别碰北境，我就偏要碰。他越是拦我，我越要知道，他到底在怕什么。”
白翎看着他的背影，忽然觉得有些陌生。
“你变了。”他低声道。
“是啊。”阙长策转过身，眼神冷淡，“我只是终于想明白了，我不能再活在他的影子里。”
白翎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他不知道该劝他回头，还是该陪他一起走下去。
他只知道，这一局棋，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翌日清晨，天还未亮，城南别院便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秦予念站在院中，披着一件单衣，手中握着一封刚刚收到的密信。
信上只有短短一句话：
“北境使者今夜入京，暂居城西悦来客栈。”
他盯着那几个字，脸色沉得可怕。
“公子。”青衣属下低声提醒，“我们要不要派人盯住他们？”
秦予念摇头：“不必。他们既然敢来，就不怕我们盯。”
他抬头望向远处，眉头紧锁。
他知道阙长策一定会去找北境的人，但他没想到会这么快。阙长策从来不是个冲动的人，若非心中已有决断，不会贸然行动。
可他最担心的，不是阙长策会不会出事。
而是，他会不会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事……
“派人盯着阙府。”他低声吩咐，“他若有动作，立刻回报。”
“是。”
属下退下后，秦予念独自站在院中，望着天边泛起的微光。
他忽然想起昨夜阙长策离开时的眼神。
那眼神里，藏着太多东西——愤怒、不甘、还有……一丝他看不懂的情绪。
他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
夜色再次降临，城西悦来客栈灯火通明。
阙长策一身黑衣，隐于夜色之中，悄然踏入客栈后院。
他并未带人，只身前来赴约。
客栈二楼一间厢房内，烛火摇曳，一位身着北境服饰的男子正坐在桌前，静静等待。
听到敲门声，他抬眼：“请进。”
门被推开，阙长策走了进来。
“阙大人。”男子起身拱手，“久等了。”
“你们倒是胆大。”阙长策站在门口，并未靠近，“竟敢在这个时候来南朝。”
“我们陛下说，该来的总会来。”男子微笑，“就像阙大人一样，终究是要做出选择的。”
阙长策看着他，缓缓走近：“你们的条件是什么？”
男子笑着将一封信递给他：“这是我们的诚意。”
阙长策接过，展开一看，脸色骤变。
信上赫然写着一个名字——秦予念。
“你们……早就盯上他了？”
“不。”男子摇头，“是我们都知道，你们之间的关系，从来不只是表面那么简单。”
阙长策沉默片刻，忽然笑了：“你们倒是看得清楚。”
“我们不需要看清。”男子淡淡道，“我们只需要知道，阙大人是否愿意合作。”
阙长策看着那封信，手指慢慢收紧。
“我需要时间考虑。”他最终说道。
男子点头：“我们给你三天时间。三日后，我们在老地方见。”
阙长策转身离开，步履沉稳，仿佛刚才那封信从未存在过。
可当他走出客栈，抬头望向夜空时，眼中却闪过一丝从未有过的冷意。
秦予念，你到底对我隐瞒了多少？
与此同时，城东别院。
秦予念站在书房内，手中握着一封刚收到的情报。
“阙长策今夜去了悦来客栈，与北境使者见面。”
他看完后，将信纸捏成一团，扔进火盆。
火焰吞噬了纸张，也吞噬了他最后的一丝侥幸。
他终于确定了。
阙长策，真的开始动手了。
“备马。”他低声吩咐，“我要去一趟阙府。”
青衫迟疑：“公子，现在去不太安全。”
“无妨。”秦予念披上外袍。
他走出书房，夜风扑面而来。
月色清冷，照在他脸上，映出一抹深不见底的寒意。
这一局棋，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下下去了。
阙府书房内，阙长策刚回到府中，便看见苏晚卿站在门口。
“你去哪里了？”她问。
“去见了一个老朋友。”阙长策淡淡道。
苏晚卿看着他，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他问。
“我刚刚收到消息。”她低声说，“秦予念正在赶来的路上。”
阙长策一愣。
“他知道了。”苏晚卿继续道，“他知道你去了哪里，也知道你见了谁。”
阙长策眼神一沉。
“你要怎么办？”苏晚卿看着他，“你真的要和他彻底撕破脸？”
阙长策没有回答，只是转身走向书房。
秦予念踏入阙府时，檐角的风铃正被夜风拨动，叮咚作响。
他没有让人通报，径直穿过前厅，往书房走去。
门口的苏晚卿看了他一眼，没拦。
书房门虚掩着，灯还亮着。
他推门而入，看见阙长策坐在案前，手里握着一封信，神色平静得不像刚与北境密谈过的人。
“你来了。”阙长策连头都没抬。
秦予念站在门口，声音冷淡：“我该来。”
阙长策终于抬头看他，目光不闪不避：“你一直盯着我。”
“是。”秦予念走进来，将一封信放在桌上，“从你下令彻查北境军饷那天起。”
阙长策看着那封信，没碰。
“你想知道什么？”他问。
“我想知道，你到底想做什么。”秦予念坐下来，靠在椅背上，语气却比任何时候都沉，“你明明知道那不是你能碰的事。”
“可我已经碰了。”阙长策轻笑一声，“你拦不住我。”
秦予念盯着他，眼神里藏着一丝疲惫：“我不是来拦你的。”
阙长策眉梢微挑。
“我是来问你一句实话。”秦予念缓缓道，“你和北境，到底达成了什么协议？”
空气一瞬间静了下来。
阙长策站起身，走到窗边。背对着他，“你觉得我会出卖南朝？”让人瞧不清神色。
“我不知道。”秦予念的声音低了下去，“但我知道你一定会为某些人付出代价。”
这句话让阙长策身形一顿。
他没回头，只道：“有些事，你不该知道得太清楚。”
“可我已经知道了。”秦予念站起身，走到他身后，“你要我怎么办？装作不知道？继续像从前一样，替你收拾烂摊子？”
“我没让你替我做任何事。”阙长策终于转身看他，眼神锋利，“我一直说，我自己能行。”
秦予念看着他，忽然笑了，笑得有些苦。
“是啊，你一直都能行。你聪明、果断、手段狠厉，从来不缺机会，也不缺敌人。”他顿了顿，“可你有没有想过，我不只是你的谋士，也不是你的属下。”
阙长策皱眉：“你在说什么？”
“我在说，我不想再看着你一个人往前冲了。”秦予念的声音低而稳，“这一次，你若真要走，我陪你。”
阙长策愣住。
他从未听过秦予念说这样的话。
“你疯了。”他低声说。
“或许吧。”秦予念看着他，眼神坚定，“可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你不是一个人在下这盘棋。既然你已经动了手，那就让我来帮你收尾。”
窗外夜风呼啸，吹得烛火剧烈摇晃。
阙长策沉默许久，终是开口：“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我们都要成为南朝的罪人。”秦予念淡淡道，“也意味着，我们终于能站在同一个位置上，看清彼此。”
阙长策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从未有过的柔软。
他缓缓伸出手。
秦予念看着那只手，轻轻握了上去。
两双手交握，掌心传来的温度，比任何言语都更真实。
可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殿下！”青衫冲进来，脸色发白，“宫里出事了！”
两人同时松开手，神色瞬间恢复冷峻。
“说。”阙长策沉声问道。
“皇帝……突然召见太子，命他即刻入宫。而且，城西悦来客栈那边，被人放了一把火。”
秦予念眼神一凛：“可有人伤亡？”
“火势太大，客栈几乎烧毁，里面的人……”青衫顿了顿，“一个都没出来。”
阙长策猛地攥紧拳头。
他知道，那一夜的对谈，已经被某些人知道了。
而对方，已经开始动手了。
秦予念看向他，低声道：“现在，你还有选择吗？”
阙长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眼中已无退路。
“走。”他道，“进宫。”
皇宫深处，灯火通明。
皇帝端坐于御座之上，神色莫测。
太子跪在殿中，额头贴地，浑身僵硬。
殿外，脚步声由远及近。
“报——”
守卫高声通报：“阙大人与秦大人到！”
殿内，死一般的寂静。
皇帝缓缓抬眼，望向殿门口。
夜风吹动帷帘，两人一前一后走入殿中。
他们并肩而立，神色如常，仿佛早已准备好面对一切。
皇帝看着他们，缓缓开口：
“你们可知，今夜之事，是谁所为？”
作者讲一句话：这本书我估计应该有10万字吧，因为这是一篇权谋文，第一次写，如果没有10万字的话，我就会把权谋那个标签给改掉，就当普通的古代朝堂就行了[让我康康][让我康康][让我康康]
谢谢[彩虹屁]
还有：苏晚卿有马甲[鼓掌][鼓掌][鼓掌]
不然她都每次出现在阙长策的身边？[让我康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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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棋局已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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