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皮箱闷热如蒸笼，饶是门窗都大开，林悦依旧辗转反侧。
小七紧紧攥着林悦的手，在睡梦中也不曾放开，黏腻的汗水让林悦难受，她尝试着掰开，却又被小七更紧握住：“不要走，妈妈......”
一声妈妈让林悦停止动作，改由捡起地上的纸壳给小家伙扇风。
熬到凌晨，林悦终于是忍不住困意可以入睡了，可正当她要合眼时，忽然，一声巨雷炸在头顶，紧接着一道闪电划过眼前。
“要下雨了？”林悦赶紧爬起来。
一道闪电唰的划过眼前，咔嚓劈在地上，毫无征兆的，突兀的，鱼人死在林悦面前，湿漉漉的眼珠正盯着她。
“啊——”林悦没忍住尖叫。
小七被吵醒，迷迷瞪瞪过来，低头看了眼，毫无波动：“又劈死人啦。”她捏捏林悦的手，安慰道，“我们这里经常打雷闪电，劈死人是常有的事，多看几次就好了。”
小七困得很，又回去睡了，只剩林悦呆立在原地。
死了？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死？她四处张望，除了她没有任何人停留。警察呢？救护车？她想救他却什么也没有。
“电话呢！屋里的电话呢！”林悦把酣眠的小七摇醒，“电话，有没有电话？快给警察打电话，快打120！”
小七迷迷瞪瞪，有人死了，她第一件事竟然是奇怪林悦脸上的眼镜。头发完全被消毒液浇湿，隐形眼镜也不能用了，林悦直接松开头发，带上黑框。
“你这年轻就老化了？”小七伸手想去看林悦的眼镜真的假的，被林悦拦住。
“鱼人死了，被闪电劈死了！快找人来救他！”
“不用管他。”小七说话慢吞吞，“一会儿狗就把他吃了。”
“啊？”林悦一愣，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他是一个人啊，活生生的人！”
“现在不是死了吗？”小七揉揉眼睛，语气毫无波澜，“没有电话，没有警察，快睡吧——”
雷声轰隆，闪电就在身后，林悦拖着木板，木板上是破布盖着的鱼人。
她要给他收尸。
“那个女人在做什么？收尸？”虹吸塔上陆凛灰色的眼睛擒住林悦，披头散发的女人，带着个巨大的眼镜，遮住半张脸，陆凛眯眼仔细瞧瞧了，随后薄唇轻挑，“给一条鱼收尸？闻所未闻。”
林悦趴在潮湿的地上，手里紧紧握着捡来的破铁棍，机械地刨着土坑。她双手被磨破，疼得龇牙咧嘴。
“愚蠢。”陆凛嗤笑一声，指尖漫不经心地敲打在操作台上，“蝼蚁的命也值得如此大费周章？”
忙活一个多小时，林悦终于将鱼人下葬。
泥土一捧一捧落下，渐渐掩埋了那张青灰色的脸。最后，她在坟前插了块歪歪扭扭的木牌，用炭灰写下：“隔壁的可爱的先生之墓”
她不认识他，不知道他的名字，不知道他来自何方。但此刻，至少有一块木牌证明他曾经存在过。
陆凛看完全程。
“大人，您若是喜欢......”副官杨元很有眼力见。
陆凛不废话，直接枪口对准杨元：“喜欢？你说本指挥官喜欢那个肮脏的垃圾？”
“属下失言！”
杨元扑通跪下，冷汗顺着额角滑下。
“她也配？”陆凛面色冷峻，高高在上，“不要侮辱我。”
陆凛心思难测，杨元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心里一个劲儿懊恼，早知道我就选择诺亚少爷了，但很快又转念一想，两个都不是好东西！
埋完可爱的鱼先生，林悦累死，她再也顾不上脏，直接瘫坐在地上。
“孩子，饿了吧？”
一只枯枝般的手颤巍巍地伸到眼前，掌心托着一块干裂的面包屑。林悦抬头，对上一双温柔的眼睛。老奶奶佝偻着背，粗布衣裳打满补丁，身旁跟着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正怯生生地拽着奶奶的衣角。
林悦正要开口，忽然一道闪电劈空而来。
“小心！”林悦赶紧扑了上去。
诡异的是，她毫发无伤，闪电就跟长了眼似的，就那么巧的，就那么准的越过她。
“奶奶，您没事吧？”
还没等林悦喘口气，闪电又来了，这次是扎羊角辫的小女孩。老奶奶扑过去，林悦也扑过去，只不过她更为身手矫健。
林悦再一次奇迹般的存活。
还没等林悦回过神，闪电又来了，它追着老奶奶和小女孩劈，好像势必要把她们劈死在林悦面前似的。
林悦一会儿救左边，一会儿救右边，那叫一个手忙脚乱。可人哪能斗得过天！
老奶奶几次被险些被闪电夺去性命，她的手背腿上有不少灼伤。
“求求你！求求你，老天爷，放过她们！求求您，行行好，放过她们！”林悦满头满脸都是泥，狼狈极了，她跪在地上，乞求上天。
天空中又出现数道闪电，然后半道崩殂，要人命的闪电终于停了。
“奶奶，奶奶，你怎么样？还好吗？”林悦将她扶起。
“没事。”奶奶低头看了眼，“都是小伤。谢谢你，孩子。”说着，奶奶从包里摸出一个小面包，巴掌大。
小女孩一瞬不瞬盯着面包，口水直流。
林悦瞥见小女孩渴望的眼神，将面包往回推，“留给妹妹吃吧。”
“拿着。”奶奶把面包硬塞给林悦，她扫了眼鱼人墓碑，随后伸手轻轻覆上林悦头顶，奶奶的掌心干燥温暖，如图冬日里的一簇火，“孩子，日子再难也要往前走。”
老奶奶的温暖的话语瞬间攥住林悦的心。“日子再难也要往前走。”她无意识重复。
过去种种，多年心酸，扑面而来，她顷刻泪目。说来也奇怪，她在这个世界一个人都不认识，却感受到比过去更多的温暖。
待她收拾好情绪抬头，只看见老奶奶已经牵着小女孩远去。奶奶瘦小的身躯拖着沉重的纸板，生活艰辛，却把孙女收拾得干干净净，小辫子上的红头绳在风中轻轻摇晃。
“妈妈......”林悦下意识摸向腕间的手表。皮质表带上的铃兰花纹已有些褪色，那是外婆爱的花。她把表贴在心口，仿佛这样就能听见母亲的心跳。
就在这时，林悦手腕上的∞符号突然泛起幽蓝的微光。
林悦试探性触碰∞，有电流窜过脊椎，酥酥麻麻。
“啊！”她轻呼出声，随即发现这感觉并不痛苦。
“她在干什么？”陆凛回来，只看见她的背影。
“怎么会有电？”林悦喃喃自语，细细感受，指尖传来细微的电流震颤，她鬼使神差地转身。
“哇——”林悦抬头，仰望，一座通体漆黑的钢铁巨塔拔地而起，宛如一柄利剑直插云霄，“压迫感好强。”她捂住心口，没由地心闷。
陆凛遥遥盯着林悦，眼神充满考究。
【警告！检测到克依伯舰队跃迁信号！】
忽然，整个虹吸塔警报狂闪！
“指挥官，是克依伯人的舰队入侵！”杨元急匆匆冲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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