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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倾竹

马车驶入侯府别庄时,正是晌饭时分,厨房的炊烟袅袅升起,带着家常饭菜的香气。

别庄的老管家福伯早已得了消息,带着两个小厮在门前翘首以盼。马车刚停稳,他便快步上前,脸上的皱纹都笑成了慈爱的褶子。

车帘才掀开,福伯已快步上前伸出手,声音里是藏不住的欢喜:“落儿小姐,路上累坏了吧?福伯给你备好了你最爱吃的笋干炖鸡、清炒时蔬,还有今早新磨的豆腐!”

福伯是看着祝西落从小长大的,此刻见她虽带了些旅途风尘,但气色精神都好,心里那块悬着的石头才算落了地。他目光慈爱地端详着她,这才留意到她身后还跟着一位清贵不凡的公子,不由得微微一愣,眼中透出几分关切与探询。

祝西落正斟酌如何介绍,师芜雀却已从容上前,对福伯温声道:“晚辈姓施,单名一个‘芜’字。”他顿了顿,声音平稳自然,“是落落家中定下的未婚夫婿。”

祝西落微微一怔,随即领会了他的意图,脸上适时地泛起一抹红晕,带着几分女儿家的羞赧,轻轻“嗯”了一声,算是默认。

福伯先是一愣,随即脸上每条皱纹都舒展开来,露出恍然大悟的惊喜神色——侯府路远,这等要紧的喜事传得慢些也是常理,如今姑爷亲自陪着小姐回来,岂不是比什么消息都真?

他毕竟是老侯爷留下的老人,心思朴实,见这“施公子”龙章凤姿,气度轩昂,心下便已信了十分,只觉得自家小姐寻了个天上有地下无的好郎君。

他连忙侧身避开师芜雀的礼,态度比方才更恭敬热络了几分,连声道:“哎哟!原来如此!老奴不知,真是失礼了!快请进,快请进!这真是……真是天大的喜事啊!”

一行人穿过熟悉的庭院,来到花厅。桌上已经摆好了四菜一汤,都是清麓当地的时令菜色。

“施公子请坐。”福伯热情地招呼,“都是些乡下粗茶淡饭,还望公子不要嫌弃。”

师芜雀从容落座,看了眼桌上的菜色,对福伯道:“有劳福伯费心,这些菜看着就很可口。”

用饭时,福伯站在一旁布菜,不住地打量这对“未婚夫妻”。见师芜雀举止优雅,却又不显得拘谨,很自然地给祝西落夹了一筷子她爱吃的笋干,而祝西落也微微低头接受,福伯脸上的笑容更深了。

这一顿饭吃得其乐融融,师芜雀的平易近人让福伯彻底放下了拘谨。

饭毕,福伯笑着对两人说:“小姐,施公子,主屋一直打扫着呢,被褥都是新晒的,您二位看……”

祝西落脸颊瞬间烧红——方才为圆身份未曾多想,此刻被福伯这般理所当然地安排到一处,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其中的亲密。

她下意识地看向师芜雀,声音有些窘迫:“福伯,我们……我们还未成礼,这样不合规矩……”

师芜雀见她耳根都染上绯色,眼底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笑意,随即对福伯平静接话:“有劳福伯好意。正如落落所说,礼不可废,烦请另为我准备一间厢房即可。”

福伯先是一愣,随即恍然,连忙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是老奴糊涂了!施公子是守礼的君子!老奴这就去安排,小姐这屋旁还有间房一直空着,这就给您收拾出来!”说着,便匆匆去了。

濯缨也机灵地退下,和惊风惊弦收拾行李去了。

屋内只剩下两人。祝西落望着福伯离去的方向,想着老人家方才那深信不疑、忙不迭去张罗的模样,方才的窘迫化作了些许好笑与无奈。她转向师芜雀,唇角微弯,带上了几分打趣的意味:“看来福伯是真心相信我们是未婚夫妻了。”

师芜雀迎上她的目光,被她那难得流露的俏皮神情所感,眼底也不自觉地温和了些许,顺着她的话应道:“是啊。”他语气平稳,却自然地接续了这份心照不宣的戏谑,“不过这样也好,更能取信于人,避免打草惊蛇。”

两人相视一笑,那笑意浅淡而短暂,如同石子入湖激起的涟漪,很快便消散于无形。随着笑意悄然沉淀,周遭空气也仿佛变得肃穆起来。

师芜雀再度开口时,语气已恢复一贯的冷静:“福伯可信?”

祝西落也收敛了心神,点头道:“福伯是祖父留下的老人,看着我长大的,忠心毋庸置疑。别庄的其他仆役也都是老实本分的。”

他走到窗边,望着庭院,声音低沉:“今晚,我们便去四象台一探究竟。”

*

夜幕彻底降临,别庄内点亮了灯火。福伯又张罗着一桌佳肴,晚膳后,两人各自回房。

祝西落躺在熟悉又陌生的床榻上,听着窗外依稀的虫鸣,白日里与师芜雀假扮未婚夫妻的种种在脑海中流转,让她心绪难平。

“小姐,可是在忧心今夜之行?”侍女濯缨为她端来安神茶,轻声问道。

祝西落接过茶盏,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不尽是。阿芜将局面应付得极好,我只是觉得……这一切仿佛一张无形的网。”她抿了一口微烫的茶水,低声道,“祖父当年在此颐养,庄内从未有过这等诡谲风波。那四象台,我幼时只当是处寻常景观,如今想来,怕是藏着我们都不知晓的秘密。”

濯缨宽慰道:“有师……有施公子在,小姐不必过于忧心。”

“正是因为有他在,才更不容有失。”祝西落放下茶盏,眼神清亮起来,“我们此行,绝不能成为他的负累。”她略一沉吟,压低声音吩咐,“濯缨,你留在庄内,务必警醒些。我与阿芜今夜外出之事,绝不可让第三人知晓。若有任何风吹草动,你需得在福伯他们察觉前,为我们周旋遮掩。”

“小姐放心,”濯缨神色一凛,郑重点头,“我定会守好此处。”

而另一间厢房内,师芜雀负手立于窗前,惊弦与惊风如同两道影子般悄无声息地出现。

“王爷,查清了。”惊风低声道,“封城令确是县令所下,那被盗的物什谁也不知是何物,兴许只有县令自己知道。”

惊弦接口道:“而且,属下发现,除了我们和官府的人,似乎还有另一股势力在清麓活动,行踪诡秘,目的不明。”

师芜雀眸光骤冷,果然不止一拨人。这清麓的水,比他想象的更深。

“盯紧他们,有任何异动,随时来报。”

“是!”

*

夜色如幔,清麓别庄渐渐安静下来。

待到月上中天,庄内众人皆已歇下,两道身影悄然离开主院,借着月色向后山行去。师芜雀与祝西落皆换上了便于行动的深色衣衫,惊风与惊弦无声地跟在后方警戒。

四象台位于别庄后山的半山腰,多年无人打理,通往山上的小径已被荒草淹没大半。夜风穿过林间,带来草木的窸窣声响与夜枭的啼鸣,更添几分荒寂。

然而,当他们拨开最后一片纠缠的藤蔓,看到四象台的全貌时,却不由得一怔。

与沿途的荒芜截然不同,这座古老的石质观星台周围竟十分整洁,台基边缘不见杂草,仿佛时常有人清扫。巨大的圆形台体在清冷月光下泛着微光,台面以古朴的巨石铺就,历经风雨,刻痕已然模糊。台子边缘东南西北四个方位,赫然矗立着四尊历经风霜却依旧形态清晰的青石雕像——青龙、朱雀、白虎、玄武,按四象方位肃然而立。

“有人先我们一步来过这里。”师芜雀声音低沉,目光锐利地扫过四周寂静的林地,“而且,经常来。”

祝西落心头一紧,下意识地握紧了袖中的燕归佩。她快步走上观星台,来到中央。站在这里仰望夜空,星河流转,与记忆中星图上的轨迹隐隐重合。

“启于南离之火,循佩之序……”她低声念着,目光落在南方的朱雀雕像上。那石鸟展翅欲飞,形态生动。

她依照破解的顺序,走到朱雀雕像前,伸手按向雕像基座一处看似寻常的纹路。没有反应。

“需要信物,或者特定的方法。”师芜雀在一旁提醒,他始终保持着警惕,注意着周围的动静。

祝西落恍然,取出燕归佩。她将玉佩背面的“燕”字对准朱雀雕像胸口一处不易察觉的凹槽,大小竟完全契合。她轻轻按下。

“咔。”一声极轻微的机括声响起,朱雀雕像的双眼似乎微不可察地亮了一瞬,随即恢复原状。

有效!

她精神一振,依次走向玄武、青龙、白虎的雕像,重复同样的步骤。当最后在白虎雕像处按下玉佩时——

“嗡——”

一阵源自地底的震动从脚下传来,整个四象台微微震颤,台面上的细微尘土被弹起。紧接着,在圆形台面正中央,一块巨大的、原本严丝合缝的石板,伴随着低沉的轰鸣声,缓缓向右滑动,滑开,露出了一个幽深的洞口,一段粗糙的石阶隐没在黑暗中,森冷的寒气从中弥漫而出。

洞口打开了!

祝西落与师芜雀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与决然。谜题的下一环,就在这地底深处。

“惊风,你在上面警戒。惊弦,随我们进去。”师芜雀果断下令,同时接过惊风递来的火折子。

火光燃起,照亮了洞口下方狭窄的石阶,也映出师芜雀沉静的侧脸。

他看向祝西落,伸出手:“跟紧我。”

祝西落点头,将手放入他掌心,感受着那份沉稳的力量,一同踏入了那未知的黑暗之中。石阶在身后缓缓合拢,将月光隔绝在外。

石阶陡峭而潮湿,向下延伸了约莫两层楼的高度便到了底。前方是一条简短的石砌甬道,空气里弥漫着陈旧的尘埃与石壁的阴凉气息,但并无浑浊之感,似乎另有通风之处。

甬道尽头并无他物,只有一扇虚掩着的木门。

师芜雀以手势示意惊弦戒备,自己轻轻推开了门。

门内并非想象中藏宝的密室或机关重重的险地,而是一间布置得极为雅致静谧的书房。房间不大,四壁皆是到顶的书架,上面整齐排列着各类典籍卷轴,靠窗设有一张宽大的紫檀木书案,文房四宝俱全,只是都蒙着一层薄灰。一切都保持着主人最后离开时的模样,时光在这里仿佛凝固了。

就在祝西落走向画筒时,师芜雀的目光却被书案角落一处不起眼的暗格吸引。他不动声色地移步上前,指尖在木质纹理上轻轻摸索,随即触到一个微小的机括。一声极轻的“咔哒”声后,暗格弹开,里面静静躺着一卷泛黄的羊皮卷。

他迅速展开羊皮卷扫了一眼,眸色骤然深沉。他并没有告诉祝西落,而是默不作声地将羊皮卷收入袖中,决定待向人证实其真实性后再作打算。

此时,祝西落已小心地拿起画筒。筒身沉实,触手温润。她轻轻旋开筒盖,里面是一卷保存完好的画轴。

她将画轴取出,在师芜雀的帮助下,于书案上缓缓展开。

画卷完全展开的瞬间,祝西落心头猛地一颤——那眉眼,那轮廓,分明与她有着七分相似。

女子身着素雅的燕居常服,立于一片修竹之前,身姿挺拔如竹,眉眼温婉却透着一股不容忽视的坚韧与灵秀。她并未直视画外,而是微微侧首,目光悠远,唇边含着一抹极淡、仿佛看透世情的娴静笑容。

画的右下角,有一行清隽中带着不羁风骨的题字与落款:鹤舞云巅,竹影璧渊

赠与吾妻倾竹

“倾竹?”师芜雀低沉的声音在寂静的密室中响起,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凝重,“莫不是前朝那位……倾竹夫人?”

“你认识此人?”祝西落转头看他,却见师芜雀向来沉静的脸上竟浮现出少见的复杂神色。

他目光久久停留在画中女子的面容上,声音里带着某种压抑的情绪:“我……那个人的书阁里,几乎都是关于倾竹夫人的东西,唯独没有她的肖像画。”他顿了顿,视线缓缓移向祝西落,眼中震惊未褪,“这也是我第一次看见她的全貌......与你,十分相似。”

祝西落自然明白他口中的“那个人”指的是谁——他的父亲师荣海,那位早已逝去、却与他关系形同水火的连国的第一位皇帝。这个认知让她心头更震,为何连宗帝会如此关注一位前朝女子?为何她的画像会出现在祖父精心设计的机关谜题尽头?

而最令她心绪难平的,是画中人与自己那惊人的相似。这不再是模糊的猜测,而是一个几乎摆在眼前的、关于她身世的惊人真相。

她下意识地抚上自己的脸颊,指尖微颤,声音轻得几不可闻:“所以,我可能和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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