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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 9 章

赛场上的马球角逐再次进入白热化,鼓声雷动,喝彩震天。祝西落向韩似斐和宁丝雨轻声交代了一句,又示意濯缨将逐乌带回府中好好照料,便悄然离席,准备去更衣处整理一下略显凌乱的鬓发和衣衫。方才虽未剧烈运动,但无鞍骑乘那匹高大的逐乌,衣袂鬓角难免被风带得有些松散。

更衣处设在马场一侧相对安静的厢房区,需穿过一小段绿树掩映的回廊。回廊僻静,将赛场的喧嚣稍稍隔绝。

祝西落刚走到回廊中段,却见前方廊柱旁,一道玄色的身影闲适地倚在那里,不是师芜雀是谁?他显然也是寻了个间隙离席,周遭并无随从,只有疏落的树影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点。

见到她过来,师芜雀直起身,那双深邃的眸子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赞许,甚至还有一丝与摄政王身份不符的、如同少年时般的骄傲。他唇角微扬,语气里带着熟稔的调侃:“我们汀云郡主方才真是好威风,隔着半个球场,都能看到那林小姐脸都绿了。”

听到他这熟悉的、带着些许戏谑的语气,祝西落最后一点因场合而产生的拘谨也消散了。她走上前,没好气地嗔了他一眼:“还说呢!方才在场上,谁让你突然出声的?差点打乱我的打算。”

这带着些许埋怨的亲昵口吻,是唯有在他们二人之间才会出现的。

师芜雀低笑一声,语气自然而关切:“不过是看不得有人仗势欺你。不过……你倒是给了我一个惊喜。”他顿了顿,眼中带着真实的疑惑与探究,“你的那匹逐乌与我的追风系出同源,就连我驯服追风都费了些功夫。你离京五年,这手御马的本事非但没丢,反而精进至此?在清麓……莫非是日日与野马为伍?”

他的询问里没有怀疑,只有纯粹的好奇和对她过去五年生活的关心。

祝西落与他并肩沿着朱红回廊缓步向前。闻言,她轻轻抚了抚衣袖,唇边漾开一抹通透又带着几分谦逊的浅笑。

“清麓天地广阔,除了读书写字,纵马山野便是唯一的消遣。与马儿相处,无非是‘将心比心’四个字。” 她顿了顿,语气温和,带着一种了然的智慧,“至于逐乌……它那般骄傲的性子,今日与其说是我驯服了它,不如说是它念着旧情,愿意给我这个旧主几分面子罢了。”

师芜雀停下脚步,侧头看她。终是没有点破她这举重若轻的谦辞。他唇边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其中包含了欣赏、了然,以及一丝“也只有你会如此想”的独特纵容。

他沉默了片刻,再开口时,声音低沉了些许,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落落,我知道你性子要强,不愿事事依靠旁人。但京城终究不是清麓,暗地里的眼睛太多。日后若再遇到今日这般情况,或是其他任何难处,定要告诉我。”他看着她,眼神深邃,“就算你觉得自己能解决,也让我知道,好吗?我不想……再像过去五年那样,对你的事后知后觉。”

这番话,已远远超出了普通故交的范畴,带着一种深沉的牵挂与承诺。

祝西落心头一暖,仿佛被温热的泉水包裹。她抬起清亮的眸子,望进他眼底,那里有她熟悉的关切,还有一种她此刻还未能完全读懂的情绪。她不再逞强,轻轻点了点头,声音柔和下来:“好,我答应你。若真有事,定不会瞒你。”

“若我真被人欺负,肯定第一个找摄政王撑腰。”打趣的语气瞬间将气氛缓和下来。

师芜雀周身那丝无形的紧绷感似乎松懈下来。他抬手,极其自然地替她将一缕被风吹到颊边的发丝掠到耳后,指尖不经意擦过她微热的耳垂,两人俱是微微一怔。

“快去吧,衣物我让人送过去了,”他率先收回手,语气恢复了一贯的沉稳,只是眼底的笑意未减,“等你回去,南溪那小子怕是有一肚子话要问你,他方才在台上,看得眼睛都直了。”

祝西落脸颊微热,轻轻“嗯”了一声,转身继续向更衣处走去。走了几步,她回头,见那道玄色身影依旧立在廊下,目光温和地注视着她,仿佛还是多年前那个会在冷宫墙头等她、看她安全离开后才转身的少年。

赛场上的喧嚣隐约传来,而这一方小小的回廊,方才那短暂却亲昵的互动,如同一个温暖的秘密,悄然滋养着历经时光未曾褪色的情谊。

*

回到林家专属看台后,林婉茹再也维持不住表面的风度,她一把甩开侍女的手,冲到早已在此等候的祝霜霜面前,妆容凌乱的脸上尽是气急败坏的怒火。

“你不是说万无一失,都准备好了吗?!” 她几乎是尖叫着质问,声音因惊魂未定和极度愤怒而颤抖,“你让我在所有人面前丢尽了脸面!”

祝霜霜的脸色也同样难看,她精心设计的局面被彻底粉碎,面对林婉茹的指责,她也失去了往日伪装的温柔,语气尖锐地反驳:“我怎知她偏偏选了那匹马?!除了那匹该死的逐乌,不管是府中还是场边的马,我都让人提前下了药!”

她咬牙切齿,美丽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阴鸷的恨意:“那药能令马匹在疾跑后不久便四肢发软,届时她必定当众摔下马来!可谁能料到……她选的竟是那匹连我兄长都难以驯服的烈马!”

此言一出,林婉茹猛地怔住,随即感到一阵后怕的寒意。她这才后知后觉地明白,自己险些成了另一场更为恶毒算计的帮凶,甚至……替死鬼。

林婉茹只是想看那位归来的郡主难堪,想挫一挫对方的傲气。可身为祝西落血脉相连的亲妹妹,祝霜霜想要的,竟是……

“你……你竟然……” 林婉茹看着那狰狞的面目,下意识后退了半步。

“我如何?”祝霜霜冷笑一声,逼近一步,压低声音道,“林姐姐,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别忘了,你我如今同在一条船上。今日之事若传出去,你我的名声,可就都完了。”

帐内陷入一片死寂,只有两个少女因情绪激动而急促的呼吸声。失败的怒火与阴谋败露的恐惧,在狭小的空间内弥漫开来。

*

祝西落换上了一身鹅黄骑装。师芜雀选的尺寸,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完美地勾勒出她的身形。这份恰到好处的贴合,无声地揭示了他那份不为人知的深沉心思。就在她正准备返回看台,行至连接休息区与观赛台的僻静回廊时,却听到前方拐角处传来一阵压抑的斥责声。

“……你需认清自己的身份!一个上不了台面的私生子,即便侥幸拿了个大比桂冠,又能如何?难道还真以为能光耀门楣,让人高看一眼不成?”

祝西落脚步一顿,这声音……是当朝左相,司空正?她悄然隐在廊柱后,只见司空相爷正对着一个背对着她的、身着广学骑装的少年厉声训斥。那少年身姿挺拔,即使隔着一段距离,也能感受到他紧绷的身体和隐忍的情绪。

是司空栩。祝西落立刻认出了那个在“数”、“射”比试中表现惊艳,方才在马球场上与兄长祝夕朝激烈角逐的广学学子。原来他竟是司空左相的……私生子。

司空正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与冷漠:“司空家的荣耀,自有你??弟去争取。你今日若还有些自知之明,下半场便该知道如何‘配合’,莫要再出风头,抢了本该属于司空家正统的风光!否则,你该知道我的手段!”

司空栩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成了拳,指节泛白,但他始终低着头,没有反驳一个字。

祝西落听到这里,心中一股无名火起。她深知这种出身带来的歧视与打压是何等伤人。眼见司空栩孤立无援,她眸光微闪,计上心来。

她理了理衣裙,脸上瞬间换上一副略带焦急和恰到好处惊讶的神情,脚步略显匆忙地从廊柱后转出,仿佛刚刚赶到,并未听见前面的对话。

“司空大人?”她声音清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意外,成功打断了司空正接下来的训斥。

司空正闻声转头,见是祝西落,脸上的厉色迅速收敛,换上了官场惯有的、带着疏离的客气:“原来是汀云郡主。”

“我一人在此迷路,幸亏得见司空大人在此,”话落,祝西落仿佛这才看到司空栩,对他露出一个友善而带着赞赏的笑容:“这位便是广学队的司空公子吧?方才上半场的表现真是精彩绝伦,尤其是那一记长传,堪称神来之笔!我与韩家小姐、宁家姐姐在看台上都看得激动不已呢!”她语气真诚,目光明亮,仿佛完全没察觉到方才紧张的气氛。

司空栩微微一怔,抬起头,对上祝西落清澈含笑的眼眸。他眼中闪过一丝愕然,随即是复杂的感激,紧握的拳头不由自主地松开了些。

司空正没想到祝西落会突然出现,还如此直白地夸赞司空栩,脸色顿时有些尴尬,勉强笑道:“郡主过誉了,不过是些雕虫小技,上不得大台面。”

“司空大人此言差矣,”祝西落笑容不变,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马球竞技,凭的是真本事。司空公子球技精湛,意志坚韧,在场有目共睹,怎能说是雕虫小技?依我看,无论出身如何,能在这赛场之上凭实力赢得尊重,便是了不起的。”她这话看似在对司空正说,目光却鼓励地看向司空栩。

司空栩接触到她的目光,胸中那股憋闷的郁气仿佛被一道暖流冲散了些许,他微微挺直了脊背。

司空正被祝西落这番软中带硬的话堵得一时语塞,脸色变幻。他虽不将一个失势郡主的看法放在眼里,但表面功夫仍需维持,尤其不想在此时此地与永宁侯府起冲突。

“郡主说的是。”他干巴巴地应了一句,随即对司空栩冷声道,“下半场好好打,莫要……失了分寸。”说完,对着祝西落略一拱手,便沉着脸拂袖而去。

待司空正走远,回廊内只剩下祝西落与司空栩二人。

司空栩看向祝西落,深深作了一揖,声音低沉却清晰:“多谢郡主出言解围。”

祝西落虚扶一下,柔声道:“司空公子不必多礼。我只是说了实话而已。你的球技,当得起任何赞誉。”她看着他依旧带着些许压抑的眉眼,轻声道,“出身无法选择,但脚下的路,是自己走出来的。至少在这马球场上,你的每一分努力和才华,都真实地展现给了所有人看。这,比任何虚名都更重要。”

司空栩身躯微震,抬头看向她。眼前的女子明眸善睐,笑容温暖,话语如同春风,拂过他冰封的心湖。他抿了抿唇,最终只是再次郑重地道:“司空栩,铭记于心。”

祝西落微微一笑:“下半场已经开始了,公子快回去吧,期待你更精彩的表现。”

司空栩点头离去,几步后却去而复返,正色道:“要我带郡主出去么?”

祝西落微微一怔,笑了:“不用,你快回去吧,我一个人能行。”

司空栩瞬间了然,被她笑得脸颊一热,几乎是有些狼狈地转身就走。而那背影,却比方才更多了几分决绝的力量。

祝西落看着他离开,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化为一声轻叹。这世家大族背后的倾轧与冰冷,她何尝不熟悉?能帮一时是一时吧。

她整理了一下心情,也向着看台走去。

*

马球赛在祝夕朝一杆压哨进球下结束,至此,历时数日的书院大比圆满落幕。翰林院凭借祝夕朝在马球赛上的最后一球,险胜广学,夺得魁首,以及团队在礼、乐、书上的不俗实力。当松泉朗声宣布“翰林院,卫冕成功”时,场上的所有人终于爆发出雷鸣般的喝彩。

此前呼声最高的广学却因为司空栩下半场的连连失利,最终痛失桂冠,卫冕之梦,一朝成空。即便如此,今年的广学如同一匹黑马,直接拿下了学院大比的第二,东书府第三垫底。这结果,无疑在京城投下了一颗巨石,激起了层层涟漪。

书院大比最终落下帷幕。尽管司空栩在个人能力上惊艳四座,但综合评定以及某些不可言说的压力之下,广学终究以微末劣势屈居翰林院之后。结果宣布时,司空栩面色平静,仿佛早已预料,只是那紧抿的唇角泄露了他一丝不甘。

傍晚时分,连京城最负盛名的酒楼“摘星楼”最顶层的“揽月阁”内,却是另一番热闹景象。

这处包厢极为奢华,雕梁画栋,视野极佳,可俯瞰大半京城华灯初上的景色。做东的是财大气粗的宁丝雨,她言明是为庆祝祝夕朝,以及其所在的翰林院取得佳绩。

圆桌旁,围坐着祝夕朝、宁丝雨、祝西落、韩似斐,还有被祝西落几乎是半强迫拉来的司空栩。

“司空公子,今日你虽未夺魁,但你的风采大家有目共睹。既是丝雨姐姐做东,为我们这些旧友新识庆贺,你万不可推辞。”祝西落当时在散场的人流中找到独自欲离开的司空栩,语气温和却不容拒绝。

司空栩本欲推辞,他对这种勋贵子弟的聚会并无兴趣,也不想面对可能存在的异样目光。但看着祝西落清澈而真诚的眼睛,想到她之前的解围,那拒绝的话终究没能说出口。

此刻,他坐在席间,姿态依旧有些拘谨,与周围言笑晏晏的几人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韩似斐是个闲不住的,已经和祝夕朝争论起马球赛中的那些绝妙的入球,说到激动处,差点拍案而起。宁丝雨在一旁柔声劝着,眉眼间却满是笑意地看着未婚夫。

祝西落则将一盘精致的蟹粉狮子头转到司空栩面前,浅笑道:“司空公子,尝尝这个,摘星楼的招牌。”

司空栩低声道谢,夹了一小块,动作斯文。

祝夕朝作为主人,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位被妹妹强硬拉来的“客人”。他端起酒杯,对着司空栩温和道:“司空兄,今日赛场之上,兄台风采令人心折。尤其是那手马球技艺,夕朝佩服。日后若有闲暇,还望多多指教。”他态度诚挚,并无半分因自己胜过对方的轻视。

司空栩有些意外,举杯回敬:“世子过奖,愧不敢当。”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却带来一丝奇异的暖意。

韩似斐也凑过来,大大咧咧地拍了拍司空栩的肩膀,司空栩身体瞬间僵硬:“喂,司空栩,你那骑术到底怎么练的?改天教教我呗!省得司空翊那只狐狸总嘲笑我!”

提到司空翊,她又是一阵气闷,自己灌了一杯酒。

司空栩看着眼前这几人——温润诚挚的世子,活泼爽利的将门千金,温柔娴静的商贾之女。他们言谈举止间一派光风霁月,看向他时,目光清澈,带着对“广学才子”纯粹的欣赏与接纳。

还有这位汀云郡主……

他不由得将目光悄悄投向祝西落。她正含笑听着韩似斐说话,侧颜在灯下显得格外柔和。是她,在他最孤立无援时出言解围;也是她,将他引入了这个温暖得有些不真实的圈子。

他们都不知道。

不知道他那不堪的、隐藏在“司空”这个姓氏之下的,真正身份。

正因不知,此刻这份毫无芥蒂的善意,才显得如此珍贵,如同冬日里的暖阳,照得他冰封的心湖裂开细缝,既贪恋这份温暖,又为这建立在“无知”之上的接纳而感到一丝隐密的刺痛与惶恐。

这是他从未在司空家高门深院里感受过的、不带任何审视与算计的轻松氛围。

*

酒过三巡,气氛愈发融洽。就连司空栩,在那份最初的拘谨过后,偶尔也能插上几句话,虽然简短,却不再是完全的沉默。

祝西落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微暖。窗外,连京城的灯火如星河洒落,璀璨夺目。窗内,身份各异的年轻人暂时抛开了门第之见,因着才华与善意而坐在一起。这或许便是青春与才华本该有的样子,纯粹而热烈。

她知道,这样的时光或许短暂,明日大家又将回到各自的位置,面对各自的纷扰。但至少此刻,在这华灯初上的摘星楼顶,有一份难得的温暖与真实,留存在了每个人心中,尤其是那个一直身处冰冷与压抑中的少年心里。

司空栩默默吃着碗里祝西落又悄悄转过来的桂花糖藕,甜意丝丝缕缕,似乎也渗进了他有些苦涩的心底。他抬眼,飞快地看了一眼正与宁丝雨低声说笑的祝西落,灯火在她侧脸勾勒出柔和的轮廓。

这一刻,他忽然觉得,即便丢了那虚名的桂冠,似乎……也没那么难以接受了。

酒宴正酣,揽月阁的门被轻轻叩响。

离门最近的濯缨上前开门,见到门外之人,顿时一怔,连忙躬身行礼:“参见摄政王,司空大人。”

只见师芜雀与司空翊并肩立于门外。师芜雀依旧是一身玄色常服,神色冷峻,而司空翊则摇着他的玉骨扇,嘴角噙着一抹惯有的、令人捉摸不透的笑意。

两人的出现,让包厢内的气氛瞬间凝滞了一瞬。

祝夕朝立刻起身相迎:“不知王爷与司空大人驾临,有失远迎。”宁丝雨、韩似斐和祝西落也纷纷起身。司空栩动作稍慢,但也沉默地站了起来。

司空翊扇子一合,笑道:“夕朝兄不必多礼。我与王爷在楼下恰巧听闻诸位在此庆贺,想着今日大比精彩,心中亦觉酣畅,便不请自来,想讨杯水酒喝,沾沾诸位才俊的喜气,不会打扰诸位雅兴吧?”他目光扫过全场,在司空栩身上略微停顿了一瞬,笑意更深。

师芜雀并未多言,只是目光落在祝西落身上,微不可察地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王爷与司空大人肯赏光,是我等荣幸,快请入座。”祝夕朝连忙让人加座。位置自然被安排在了上首,师芜雀在主位坐下,司空翊紧邻其侧。

这两位重量级人物的加入,让原本轻松的气氛多了几分拘谨。韩似斐收敛了咋呼,宁丝雨更加端庄,连和祝夕朝言谈间也多了几分谨慎。

司空翊却仿佛毫无所觉,自顾自斟了杯酒,对着祝夕朝举杯:“恭喜翰林院再夺魁首,夕朝兄领导有方。”他又看向司空栩,语气带着几分玩味,“还有……栩弟,今日表现亦是令人印象深刻,虽败犹荣。”

司空栩握着酒杯的手指微微收紧,垂下眼帘,没有应声。

师芜雀端起酒杯,并未敬谁,只淡淡道:“今日之比,诸位皆展我才,不错。”他话语简短,却自带威压,算是定下了基调——此行只为观才,不论其他。

有他这句话,气氛才稍稍回暖。

祝西落看着这微妙的场面,主动拿起公筷,夹了一块清淡的翡翠虾仁,自然地放到了师芜雀面前的碟中,轻声道:“尝尝这个,味道清淡,应该合你口味。”

她这个举动看似寻常,却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就连师芜雀也微微侧目,看向她。祝西落面色如常,仿佛只是尽地主之谊。

师芜雀沉默一瞬,竟真的拿起筷子,将那块虾仁吃了下去,然后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这一下,连司空翊都挑了挑眉,眼中闪过一丝兴味。韩似斐更是瞪大了眼睛,在祝西落和师芜雀之间来回看了几眼。祝夕朝小酌一口摘星楼的名酒,神色不明的在两人之间打转,因为他知道,五年前的祝西落和师芜雀的关系好得不像话。

祝西落此举,一半是出于下意识的关系,她记得他似乎不喜油腻,另一半,则是想借此打破因他们到来而僵住的气氛。见师芜雀十分配合,她心中微松,又转向司空翊,将那道他之前称赞过的蟹粉狮子头转到他面前,笑道:“司空大人既来了,可要多吃些招牌菜。”

师芜雀手中的筷子一顿,乜了眼司空翊,司空翊像是没看见似的,回了一个十分友好的笑,对祝西落说道:“还是郡主贴心,那在下就不客气了。”他这般插科打诨,气氛终于彻底活络起来。

酒宴继续。有司空翊在其中穿针引线,妙语连珠,加上师芜雀虽沉默,却并未释放冷气,众人渐渐又放松下来。祝夕朝与司空翊讨论起朝中趣闻,宁丝雨偶尔柔声补充,韩似斐又开始和司空翊斗嘴,就连司空栩,在祝西落时不时的关照和引导下,也偶尔能说上一两句关于骑术或数算的见解,引得师芜雀都多看了他两眼。

祝西落坐在师芜雀身侧不远,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松香。她偶尔为他布菜,他都默然接受。两人之间并无多言,却有一种无形的默契在流淌。

窗外夜色渐深,星河与灯火交织。揽月阁内,身份悬殊的众人围坐一桌,才子佳人,权臣亲王,竟在这觥筹交错间,构成了一幅奇异却又和谐的画卷。

司空栩看着眼前谈笑风生的众人,尤其是那位坐在摄政王身边、从容自若的汀云郡主,心中某种坚冰似乎在慢慢融化。或许,这世间,并非只有司空家那令人窒息的高墙与冰冷。

师芜雀饮尽杯中最后一口酒,目光掠过祝西落恬静的侧脸,又扫过在场这些朝气蓬勃的年轻面孔,深邃的眼底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缓和。

未来风波难测,但至少此刻,这片灯火可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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