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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 扼颈

景华走出营帐,那沉压的威势也随着他的离去而消散,庄襄轻轻地呼出一口气,走到雀栖跟前,将自己的刀拔出递与她,说道:“你跟随我一场,今日我借你这刀,自己了结吧。”雀栖跪伏拜谢,笑着拿过了刀,泪落自刎。

祁思迁呼喊着“姐姐!”扑爬过来,庄襄将他一脚踹了回去,他捡起掉落在血泊里的刀,沉冷无声地离开了营帐。

帐中弥漫开血腥,祁思迁伏尸痛哭,眼睛通红,眼中却无泪,他能在虚伪的表演下落出惹人怜爱的滚圆泪珠,可真正悲伤时,他却不能流出眼泪来了,他回头看着谭璋,苍白的面颊上沾染了鲜红的血,鬓发上也沾染上了,一如他当初戴的那朵鲜红的纸扎花,他看着他,在他的沉默里问他:“谭叔叔,你也要给我一把刀,让我自刎么?”

谭璋闻声,偏转过脸来朝着他的方向,但他已经无法再看见他:“我给过你机会,”他冷静地说:“你们可以离开。”

祁思迁轻笑一声,他拖着血迹,膝怕到他跟前,他把染血的手搭在他的膝盖,仰头看着他,轻声地说:“可是,谭叔叔,我想再见见你呀。”他乖顺的伏枕在他膝头,轻声细语地说:“我出来了,可不知道该去哪里,就来找你了。”

谭璋搭在扶臂上的手指微动,片刻后抬了起来,抚上他的乌黑的头发,轻缓的向下,捏住了他的后颈,力道不重,但足以让他抬起头来,谭璋让他离开了自己的膝头,在他颈上的手掌温柔地转了一圈,扼住了他的咽喉。

他掐住他的脖颈让他后退了些许,好让自己能从椅子上蹲下来,他面对着他,抬起另一只手安抚般地搭在他的后背上,像是拥抱住了他,扼住他咽喉的手开始用力,祁思迁被迫仰起了头,他却笑起来,他抬起手,抱着谭璋,攥紧了他的衣裳。他们都没有再说话,谭璋没让他受太多苦,半拥着扼断了他的呼吸,如此他这只手也得以腾出空来拥抱住他。祁思迁的手垂落在了地上,他的眼睛安静的睁着,再没有了痛苦和怨恨,谭璋抱着他,轻声道:“睡吧。”

天际泛白,雪小了,景华在营帐外瞧着铅云浓雾,沉郁不语。庄襄蹲在他旁边,抓了把地上的白雪拭去刀上血迹。景华的金甲上凝着寒气,他呼出一团白雾,低声说道:“祁思迁刺杀宋王新妻的事情出来后,我也暗中叫了人去彻查,审讯之后才知,那次计害东宫之事尚有余孽未清,那掌管祁思迁的内侍官便是其一,他们买通内外,将祁思迁掌自己手底,百般欺凌,千番折辱,将一根恨草浇灌成毒株,好叫他对我恨之入骨,以寻时机,将我刺而杀之。”他脚底碾着让刀腥染红了的雪:“然而,祁思迁却对他们见死不救的谭璋更为记恨,他混入迎亲仪仗,将谭璋的新妻海氏女残忍杀害。我也没想过,这些年踪迹全无的祁思迁,其实一直在宋宫让谭璋圈养着。谭璋并不知当年真相,祁连师与他同门情谊不错,听说小时候的祁思迁便很是喜欢谭璋,常跟着他叫他谭叔叔。那些事情发生之后,谭璋并不曾涉及,更没有提及,他一向公私分明,淡泊寡欲,我只当他会明白我的处境,却忘记了,他亦为世俗之人,怎么可能真就摒弃得掉人之常情。他心中有愧,才会收留以至病态的祁思迁,也会宽容放过对他下毒的雀栖。”

庄襄把刀洗得雪亮,他站起来,收刀回鞘,淡然道:“当年我带回雀栖,为的便是将来对付谭璋,如此看来,兜兜转转,倒是我的目的达成了。”他抱臂看着远处:“若早知这件事背后有如此多的牵扯,就可以筹谋得再周密一些。”他侧过脸来打量景华上下,思索道:“拿这事在你身上坐些文章,没准儿就能早些斩断我家秦王的痴念情丝。”

景华:“襄主倒真是为秦王费尽心血啊!”庄襄闻言一笑,景华也不由得一笑,风吹过,把那心底的沉重也吹去了些。

过了一阵儿,谭璋也从帐里出来,他随即叫韩锐进去,拿草席把里头都尸体卷了,让军医验了死,拖去埋葬了。

大雪封埋了这桩事故,天亮时无人再说起此事,营地里搭锅做饭,巡视往来,换岗交接,查阵放哨,井然有序。

急促的马蹄山踏破了这份寂静,斥候送来急信,昨晚后半夜,魏地秦军忽然冲过边境,与齐国东营军短兵相接。

消息送到谭璋军帐时,他正在洗手,他没要热水,在冰冷刺骨的凉水里把双手浸泡着,这双手方才扼杀了一个人,祁思迁的肌肤细软白腻,他的呼吸温热绵软,他的颈脉鲜活有力,可那呼吸和脉息都在他掌下干净利落地折断了。从前他惹怒他时,他也不止一次地萌生过眼掐断那根纤细脖颈的想法,如今他伏在自己怀里没有了声息,那脖颈还久久地在他掌中扼捏着,直到温热渐渐在他掌下变得冰冷。可是他的双手却灼烧了起来,从出了那帐子便烧烫得难以忍受,掌下热血滚涌,肌脉躁动,仿佛那呼吸和脉息度长在了皮肉底下,欲图他掌肉里继续他喑哑无声的挣扎摧毁,在他漆的黑心胸里激烈回荡。他浸着冰水,寒冷逐渐麻痹了指掌间的温热,在那热度即将消退时,他猛然握掌离开了水面,他握拳撑在盆架上,像溺水上岸的人一般剧烈呼吸着,心头没来由的痛意如同蚁噬,又如同凌迟。

庄襄回了趟营帐,顾倾已经醒了,他穿了身漂亮的甲衣,还是他父亲找人给他打造的,他爹一直想让他做个将军来的,这回听闻他会上战场,便让人连夜把这银甲给他送了来,就连娇奴都有一副,恨不能他杀敌立功一战成将。

庄襄掀帘进来便一言不发,顾倾敏锐察觉到他情绪的异常,挨近他时嗅到了残留的血腥气味,他抬眸看眼神觑着他询问:“你杀人了?”庄襄垂眸瞧着他,问他吃饭了么,顾倾点点头,他见他左右言语不愿说,便也没有再问,顾倾看他只穿着黑色武衣,就问他:“需要我帮你找一副甲衣来穿么?”

庄襄说不需要,他过去拿来了狐裘要顾倾披上:“铁甲冰寒,穿上裘披。”顾倾后退一步:“别人都没有穿,就我穿,岂不显得我很娇气。”

庄襄不和他啰嗦,抖开裘披把人拢了回来,他姿势强硬,顾倾委屈却不敢和他犟,庄襄含了点笑,帮他系好绳结:“一会儿跟紧我。”

二人走出营帐,到军帐前时,见景华和谭璋皆是一脸寒肃凝重,他预感不妙,把眼神看向了韩锐。韩锐对他视而不见,他兄长韩钟牺牲于秦王闯宫那夜,他因此憎恨秦人,身为宋将,他须得顾全大局,不得为兄复仇,却也没有那么大的涵养,对着仇敌笑脸相迎有问必答。

庄襄碰了钉子,他也不欲与他计较,直接问了景华:“发生什么事?”

景华道:“方才斥候又传急报,原本情报里说的五万东营军人数远超,初测有十万之中,而北营军却一直没有动静。”

起风了,大雪乱飞,景华碾抹着雪地上指画的地图,站起身时看向庄襄:“他的目的是阿与,襄叔,我们被耍了。”

景华的语气轻缓,却让人不寒而栗,顾倾骤然变了脸色,不安的目光转动在景华和庄襄之间,景华面色沉肃,摸着指上的墨玉扳指。庄襄听闻这套局,亦是心中一沉,但那点焦躁的情绪转瞬而逝,他蹲在雪地地图前,沉着冷静地分析着局势:“魏地带兵的将军是柳崇世,还有我两个副将,都是身经百战的好手,他们手下有五万秦军,以骑兵为主,以便能在冲踏过境后尽快结束战斗,直奔豫金援助秦王。”众人听着他说,目光随着他的划在雪地上的手指走动:“另有晏非带领的秦军蛰伏,待齐宋战起,齐军无暇顾及之时,便可自上湫直抵豫金。北营军即便人数有异,齐君也不敢把所有人都押在齐魏边境上,否则齐宋边境空置,他骗不过秦宋两国的眼睛,也不敢妄赌宋兵不会踏河过境,秦军不会长驱入境。”

他抬起目光,冷戾地穿透风雪看向彼岸:“他们到现在没有的动静,不知是否是探听得秦军部署,放弃与宋对垒,等待拦截秦**队。还是说,在等宋军自乱阵脚,冲锋过境,好掉进他埋好的陷阱。”

“我们已经失了先机,不能再坐以待毙,”景华亦冷静道:“秦王说过,他会探听宋齐边境的动向,待齐宋开战,魏地秦军便会过境,他在豫金便也会同时起事。可是再快的神骏,消息传递也有延时,齐君以此迷惑秦宋声东击西,以东营十万之众鏖战魏境秦军,北营按兵不动,若宋军观望不前,晏非所持之兵便也得继续匿藏蛰伏。耽误时间越久,秦王在豫金孤立无援,于他便越是不利。”他看向庄襄,眼中担忧毫不遮掩:“而且我还担心,北营军会故意和我们唱一出空城计以拖延时间,在秦军的抵达都城前返回豫金,暗度陈仓,攻其不备,如此秦王就危险了。”

庄襄看了景华一眼,镇定自若地说道:“若这点小计谋还难不住我们秦王,他此时必然也已收到了消息,自会有他的应对之策。”他看着远处:“不过太子说的也对,我们不该太过被动,秦宋两军打不过一个齐国,成了什么道理。”

谭璋紧握着双手,他面色漠然,双目却坚毅:“是不是空城计,探了才知道,我愿带兵踏河过境,为殿下先行一战。”

顾倾看着谭璋失明的双目,想说话,庄襄看住他微微摇头,无声地阻止,顾倾抿了抿干冷的嘴唇,把话咽了回去。他明白庄襄的意思,谭璋是个有要强桀骜的人,他双目失明,恶疾缠身,数次癫狂发作,滥杀无辜多人,但他从来没有因此而自弃自馁,更不曾怨恨怪怼,他表现得坦然随性,维持着他君王的威仪和体面,从不要别人将他视作羸弱无助的将死之人,他微薄的尊严和残存的意志支持着他站在战场前,所有的顾忌和怜悯都是对他无情的鞭笞。

韩锐跪地:“属下愿追随王上一战,为王上先锋前行!”随即几个将官也都跪地请命,洪朗声音响彻雪幕。

景华看过众人,他看向谭璋时眼中尽是信任,他拿过长枪,交付于他手中,郑重说道:“好,请君为我先行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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