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怎么会有人这么一板一眼、食古不化、刀枪不入、毫无人性……”秦理心思完全不在眼前书籍上,信手翻着,充满怨念地补充着自己的形容词,“对,还神出鬼没、做事情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嘴上说着要教我修行,实际呢人影都看不见一个……他到底在忙什么?拯救世界吗?”
一边埋怨,一边秦理又有些困扰兼担忧——他总不至于这么小气、还在为砚妖的事情生气呢吧?这困扰使得秦理现在完全静不下心来学习,眼睛还没扫过两行字便忍不住抬头看向门口……云镜明一天天的到底在忙什么!
容修本来好好坐在他的藤椅上晒太阳,但秦理那边时而嘀嘀咕咕,时而唉声叹气,动静实在大了些,容修被烦得不行,没好气道:“你要不回去吧,别在这里烦人了。”
秦理本就不满,正好容修冒了出来:“你为什么老是指使他干活?你这里店员这么多,就没个能干活的人吗?”
容修:“你可真是高看我了,阿云哪里是我能管得了的……”
秦理:“咦,他不是你的店员么?”
容修瞥了他一眼:“小子,你想问就直接问,没必要这么拐弯抹角。”
秦理“嘿嘿”一笑,也不露怯:“容老板爽快人。”
容修抬眉,对这恭维不置可否。
秦理道:“所以他不是你的店员,又为什么在这里呢?”
容修:“你在意这些做什么,这与你有什么关系?”
秦理:“关心他人这不是一种美好的品格么?”
容修笑了声:“这你以后问他。”
秦理顿时有种被耍的感觉:“你让我想问就直接问的,怎么又不答了?”
容修:“我只说你想问就问,没说一定回答啊。”
秦理翻了个白眼。
容修脸上笑意淡去:“告诉你也无妨。”
秦理洗耳恭听。
容修淡淡道:“他不信我,他在这里是为了时刻看着我,以免我做出一些……不知分寸的事情。”
秦理明知故问:“……你是什么未成年吗还需要监护人的?”这人竟是什么需要人管束的危险份子?那云镜明又……
容修眼中隐隐有红色一闪而没,他靠在藤椅上眯起眼睛笑了:“你觉得呢?”
秦理心头一跳:“我觉得你是个正经妖怪……”
容修大笑出声:“胡说的话你也信。阿云愿意留在这里,当然是因为我们是朋友了。我承过他的恩情,所以便给他一个歇脚的地方,我不可能约束他。他想做什么、去做什么也都是出于他自身意愿,也不会事事同我商量……就比如今日,其实我也不知道他去做什么了。”
秦理点点头,似乎是觉得这还差不多。
大概是他的表情太过显眼了,容修嗤笑一声。
秦理:“你笑什么?”
容修道:“没笑什么。”
没过多久,秦理又忍不住道:“你觉不觉得他脾气不太好?”
容修奇道:“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秦理就把之前夜路之上遇到怪物的事情讲给了容修听:“他那时不由分说直接把妖怪当菜切了,你们同类之间出手都这么狠的吗?也不对,他之前对那个雀妖就态度很好……不过雀妖确实还挺可爱也傻乎乎的,总不至于他也是个外貌协会的吧……”
“他若直接斩杀,说明这妖物已是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孽了。即便是修士,真到了这一步也没什么人是他不可杀的。”
容修言语中对于云镜明的推重和信任令秦理感到异样,转头看过去,就见容修冷笑道:“他多次救你还被你如此指责,可真是令人寒心啊。”
秦理:“?你好狠毒,居然这么搬弄是非污蔑我!你等着,等云镜明回来我要去告状了!”
容修被这不按常理出牌的行为打了个措手不及,表情也一时没调整好:“……你有病吧?”这人有着胜于他人的圆滑与细致,又知道进退与借势,若不是撕破脸,还真不好拿捏。
秦理“嘿嘿”笑着,清了清嗓子恢复了正常:“那我先祖又是怎么回事?”
容修这下倒是有些诧异了:“他连这都告诉你了?”
秦理把他表情尽收眼底,心头有些微妙的得意:“是啊。”
容修:“你先祖救过阿云,所以他现在自然格外照顾你一些。”
秦理虽早已知道此中渊源,此刻从容修口中说出,他还是觉得莫名不爽:“云镜明那么厉害也要人救,看来还是我祖先更牛啊。”
容修皮笑肉不笑:“呵呵。”
秦理:“那我先祖他是……”
容修:“是个死人了。”
“……”秦理,“我当然知道他是个死人了,我是问他是个什么人呢?”
容修看了他一眼:“是个……蠢人。”
秦理无语:“好,既然你不想说,咱们就不要勉强。”他总有机会问云镜明的。
容修也不知是否看出了他的心思:“提醒下你,既然有了这机缘,便好好修行才是,省得仗着先人恩情给他添麻烦。”
秦理心中自然也知道分寸:“我当然知道。”
云镜明虽然有事出行,也留下交代给秦理。秦理如今已能感知灵力,云镜明便让他再去通读正一道自在心经,说是以此作为之后修习术法的基础。
秦理翻看着这本心经,十分挫败地发现,他可能除了绘本,真的看不下任何一点儿修行相关的书籍,这么半天竟是一页都没看进去,心里又在念叨起云镜明要不要回来了,还有没有别的适合他修行的方法呢?
唉——
.
“唉——”
西南某市一处别墅内,坐在首座上中年人长叹了一口气。
客厅空间很高,室内是传统中式厚重端庄的布置,茶几座椅皆是造价不菲的红木所制,锦绣织就的地毯铺满整片大理石地面,长案后高悬一副山水画匾,两侧楹联铁画银钩为名家所写——无处不流露出屋主的财力。
然而屋主此刻一脸郁色,在长叹了一口气之后便陷入了沉默。
除了他之外,客厅里还有一个年轻人,瘦高个,丹凤眼,低眉顺眼站在中年人面前。可能因为脸颊上肉不多突出了颊骨,加之眼珠子转得颇为灵活,便显得有些精明。
年轻人:“爸,你担心什么,事情又不是你做的,你可不能自己乱了阵脚。”
中年人:“我自然知晓,可是、可是……”没忍住伸手去擦了擦脑门。
年轻人:“协会现在一点儿消息也没传出来,想来也是顾忌颇多,不敢大张旗鼓来查的。”
中年人想了想:“也是。”他恨得咬牙切齿,额角青筋抽了下,“那妖物当真狡诈,只说是要让它去看一眼协会那枚命珠所在处,却没想到它竟然是打得这个主意!现在好了,东西没了!”
年轻人道:“是啊,妖族多狡诈,爸,你以后可不能亲信它们了!”
中年人道:“当务之急是我该怎么从这件事情里摘干净……天宇,你素来有主意,你说,现在该怎么做?”
天宇垂下眼仿佛思考着,口中缓缓道:“爸,从现在起,你只要忘记自己做了什么,忘得干净了,就没有人能查到你,也不会有人知道你为了家主之位、勾结了一个妖物……”
中年人终于听出了异样,错愕间挥开一掌,掌风凌厉不留情面、灵力直接冲向面前亲生子,而他素来孝顺恭敬的儿子早有预料,早在中年人出手的前一刻已然做好准备,金色屏障在他面前铺展开、挡去了那澎湃灵力的攻击,同一时刻,一道符纸落在中年人的肩头。
邢天宇慢慢抬起胸膛:“别担心,爸,我会告诉爷爷这一切都是大伯干的。哦,当然我也不是信口胡说,证据自然有人交到爷爷手里。”
邢宏远怎么也没想到他苦心培养的儿子竟会生出这种心思,但即便他内心恨不能一掌拍死他,此刻他却不能丝毫动作,只能眼睁睁看着邢天宇伸出手按向他的头顶。
邢天宇多年隐忍准备,此刻水到渠成,心情十分愉悦。灵力于掌中涌出,侵入邢宏远的脑海,要把他变成一个毫无思想的行尸走肉……
突然,他的动作顿住了。
不是他良心发现停下了动作,而且他忽然不能动了。
这老东西竟还有后手?连亲儿子都要如此防备吗?
邢天宇惊骇不已,已经预见自己暴毙于此的下场了,然而余光却见邢宏远仍然坐在椅子上,毫无动作,眼神流露出同样的困惑。
竟不是他?
“不是他,不用看了。”
一个略有些冷意的声音突兀地在他身侧响起,邢天宇心头一跳。
是什么人动的手!他又是如何悄无声息潜入此地的!
邢天宇无法动弹,却见一人走进了他的视线。这张陌生的面孔,年纪也不过与他相仿,然而却能入他邢家如入无人之境?邢天宇心中将此人可能的身份一一猜过,却惊骇地发觉此人绝不在他已知的世家之列!
此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云镜明看着这反目成仇的父子,没想到竟是他们为了私利才惹来的麻烦。
他心中觉得荒谬,这屋外用作隔绝禁闭的咒文粗劣得令人发笑,这甚至是当世天师世家之一邢家直系血脉的水平。
毫无修行之心,只想争权夺势。
云镜明冷着脸,懒得同这两人废话,两道灵气瞬间汇集于邢家父子眼前,直接拍进了二人脑海,二人的神智随之恍惚了起来,再不能隐瞒什么。
云镜明问:“你们带了什么人去了那枚命珠碎片所在处?”
问话随着灵力压迫直入二人脑海,激起二人对于当时画面的回忆。
邢天宇牵涉不深,于是僵在了原地。
而邢宏远茫然睁着眼,脑中画面被驱使着飞速划过,他口中喃喃复述几个词语,仿佛是个没有自我意识的偶人:“谁,什么人,命珠……”
他的声音一顿,脑中画面定格在了一片灰暗之中——
“要看命珠?可以。把我兄长拉下来,不必杀了,废去他的修为。”
“成交。”
“但命珠是协会至宝,你不可有其他想法。”
“自然,我只是好奇想看看。”
“如何信你?”
“立血誓即可。”
邢宏远言语复现着当时的交谈,灰色的画面中有张面孔逐渐清晰。
“是谁?”云镜明神色冷然,再次问话一遍,邢宏远脑海中的画面随之拉近放大!
邢宏远看着出现在记忆中的面孔,喃喃道:“是……咳!”一口血狂喷而出,他整个人面色青白瞬间濒死,而记忆回溯被迫中断。
云镜明并指将灵力打入他心脉,眼中闪过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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