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秦理从书店走出来的神情有些明显,弄得赵青也有些过意不去,又有些疑惑:“秦哥,你这是……出门要找人报备又没找到人吗?”
秦理一愣:“这么明显?”
赵青点点头,小心翼翼问:“是那天来找你的那个……很有气质的帅哥?”
秦理:“你记得?”他以为赵青不记得了呢。
赵青:“记得一些。”虽然当时他喝得迷迷糊糊,但他记得有个人来找秦理的。那会儿他跟出去,糊里糊涂的也忘了他们在门边说了什么,只记得后来秦理就跟着那人走了。
对,完全没和他们打招呼,直接跟着人走了!赵青福至心灵,感到自己应该明白了什么。
秦理试探道:“那你记得在门口他对你做了什么吗?”
赵青:“啊?他不是一直在和你讲话吗?我记不太清了,估计喝得有点多。”
秦理:“……行吧。”他心想云镜明先前分明告诫他们不能擅动他人记忆,怎么说一套做一套?却怎么也没想到其实是赵青自己喝糊涂了。
刚才秦理进去找人的时候他在车里等着,赵青看秦理这纠结的脸色,心里也犯嘀咕。他透过车窗看了看那家店:“他是开书店的?”
秦理随口道:“不是,这他朋友的店。他在这里帮忙的。”
赵青根据以往的阅览经验在心里分析了一圈,看秦理这坐立不安的姿态,好心开解道:“秦哥,你没必要这么提心吊胆吧?你打个电话解释清楚不就行了?你们这是刚在谈吧,你又不是要去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好端端的他不至于不讲道理吧?”
秦理听他越说越离谱:“他没有电话!不对、没谈!什么玩意儿,好好开你的车去!”
两人从高铁站出发,坐了两个小时到站。赵青部门的人帮着约了车,送他们去往清溪谷中杏花村。
毕竟还是有些偏的,绕了好几圈盘山路,下了高铁站后还有近两个小时的车程。
秦理纳闷:“这地方会有人去?”
赵青也没什么底气,长叹一口气,此刻他分外怀念家中沙发:“……我也不知道。不过老头子说这一路都是风景美得很,又说以后这里的高速会更方便的……而且这村子不是以杏花闻名的嘛,给它配点啥杏花微雨的典故、蹭几句古诗搞几个打卡点,绝对有人买账哐哐来送钱……算起来这段时间应该正好开花了,咱们正好看看去,据说那景象美的,让人都不想回去。”
秦理心说你不想回去可我还想着呢,问他:“所以你来之前向你们那几个摔断腿、拉肚子的人了解过情况吗?这里有什么特殊的?”
赵青:“问了啊,完全没什么异常的。”
“也没得罪人?”
“没有啊,他们都说这里很美,民风也很淳朴,那几个同事都觉得这里要是做成什么网红景点,来点儿民宿和农家乐的话,一定很有商机。”
秦理:“结果回去之后就倒霉了是吧?”
赵青:“对。”
两人把东西放在了民宿,对接人已经在楼下等着了。
是个县里的工作人员,一个戴着眼镜的小年轻。
小年轻叫做小陈,戴了副厚重的黑框眼镜看起来好像刚毕业,手里拿了个厚厚的本子上面也不知道记了什么箴言,他边看边问:“我们主任说了,让我务必给赵老板提供宾至如归的服务。您二位有什么想了解的、想看看的,都可以找我。”他一双小眼睛在镜片后面小心翼翼打量这个又打量那个,“两位老板,你们有什么要去看看的吗?”
赵青背负使命,不得不干活:“我们公司之前来的那几个人去了什么地方,也带我们走一遍看看呢?”
小陈虽然看着畏畏缩缩,做事倒也可以,知道赵青来意,小本子上早有准备。
“他们去了‘欢欢土菜馆’,吃完后在村子逛了一圈,主要去了下面几个地方……”
下午半天,秦理和赵青便跟着小陈把杏花村主要几个待开发景点几乎逛了个遍。
这村子依山傍水,保持着相对原始的生态。这里家家户户都有农田,蔬菜基本自给自足,肉类则是去镇上集市采买。连通村落的还是原始的砂石小路,村里人的出行除了步行,基本还是靠电瓶车和自行车,甚至还有牛车。
工业侵染痕迹少,环境自然便秀丽淳朴。没有化工气体的味道,没有仿佛要催人性命的汽车鸣笛声,这里的节奏很慢,也很松弛。路途中偶有人贩卖一些自家的农产品或者手工制品之类,倒是能满足现在人们对于返璞归真、寻求原生态的渴望。
正是时节,村中杏花果然开得正盛,应了村名,确实是道美景。
这儿几乎家家户户门口都中了杏花,一树树杏花在谷中连绵成彤云几乎比朝霞更盛,清风拂过,浅粉色的花瓣随风而落,铺洒在清澈的小河中随水而下,又被风带去了更远的地方。
到了黄昏那会儿,还差最后村子北边那块还没走到,赵青这个被赶鸭子上架的家伙体力告罄已经累成狗再走不动道,认命地搭乘了一个大爷的小飞龙先回了民宿,秦理仗着修行摸到了一点儿门道,加之平时也有锻炼,体力倒是还好,便说让小陈跟他趁着天没黑先去看看。
这片区域大概是曾经有过一些宗教信仰,这座县里现在还保留着好几座旧时寺庙。杏花村北侧也有一座,十多年前倒是被修缮过一番,说是县里也想把它打造成一个景点的。只是道路偏远实在宣传不出来,加之县里需要花钱的地方实在太多,后面也便没再能好好维持下去,最后破罐子破摔找了个看门人专门对外地人收费。
秦理:“……”
小陈:“我们主任说,这次反正有冤大……老板们来看,就让你们整体看下这村子附近的古寺啊、名人故居啊该怎么一起开发起来。”他心虚地瞄了眼秦理然后收回视线,“我们主任也很不容易的,就是现在实在没钱。他之前好不容易申请了一笔资金来拓宽这里的道路,现在已经找到了承包商了、正在计划实施了,等后面交通方便了,来的人自然就会多了吧。”
已是黄昏,夕阳晚照,把半边天映得橙红一片,杏花晚霞彼此映衬,美不胜收。
倦鸟归林,炊烟渐起。
寺庙门口的大爷已经在收拾东西下班,小陈上去和他打招呼。大爷估计是认识他,打量了衣冠楚楚的秦理一眼,便咿咿呀呀也不知道用方言说了啥,便自个儿骑着他的自行车叮呤咣啷离开了。
小陈看秦理表情,解释道:“没事,我会帮黄伯关门的。他儿子也是我们县里的,我们熟。”
秦理与小陈先后走进去。
这处寺庙看起来已经有些年头了,外墙翻新的痕迹在十几年的风雨中已经淡得几乎看不见,整体透露着一种穿越岁月的风霜之感。白墙几处有石灰剥蚀痕迹,露出墙内黄砖;碧青苔藓于墙角生长,缀着莹莹水珠。
即便古旧荒僻,但是院中很干净,看不见什么落叶,只是香炉之中香灰痕迹已经很旧了。
走进正殿,小陈很自然地朝着殿中那有些斑驳的神像拜了拜。
秦理看了一圈没有看明白这是哪路神仙,不过这段时间的经历让他面对这不了解的领域更谨慎了些,便问小陈。
小陈:“好像是我们这边的山神。”
秦理看他:“好像?”
小陈:“我也不太清楚,我奶奶就是这么说的。以前她们每年初一都会来这儿上香,让山神保佑这儿风调雨顺。”
秦理点点头:“哦,所以这是个山神庙。”
“是的。”小陈对这里有些许回忆,“以前这儿还有过几个信徒的,他们会把在香案上念过经的糖果分发给村里人,奶奶也会拿回来给我。只是我奶奶已经去世十几年了,哎,我还挺想念她的。”
老人们在逐渐离去,他们所记挂的、相信的东西,已经逐渐被淡忘了。
小陈带着秦理走过一圈:“我很小时候在夏天常来这儿玩,这里以前有棵大杏树,夏天可阴凉了。不过这树十几年被雷劈了,枯死了,现在院子里就剩它一个树桩了。”
秦理看过周遭景致,鼻腔里除了香火极淡的余味,还有些墙上青苔湿润的清新之气,和风中传来的淡淡杏花香,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味道。
眼看天色渐暗,便也打算回住处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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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民宿,赵青边泡脚边在嗦泡面边玩手机:“秦哥!你回来了,来一桶吗?”
秦理:“……不用了,我吃过了。小心掉水里。”
赵青点头称是。
这乡下虽然交通、吃食都不方便,不过空气是真的好。
一到夜间,山林间的虫鸣、拂过屋檐的风声、楼下走过人的脚步声,全部清晰可闻。
隔壁赵青的呼噜声颇有节奏,听起来的确是走累了。秦理如今五感敏锐,本以为自己会失眠,没想到在心里默念了几行心经,很快就在安逸的环境中沉睡了过去,一夜好眠。
也在晨光穿透基本没有遮光效果的窗帘后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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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
这会儿外面委实也太热闹了些。
秦理边拾掇自己边听着楼下动静,几分钟后听明白了,竟然是有另一波人来考察。
他含着一口牙膏沫心说这什么情况,不是说这项目是赵青老头子那边的吗?
秦理有点好奇,忍不住竖起耳朵想多听一点儿,又听到一阵很低的私语,好像刻意压低声音不想被人听见。
“这犄角旮旯的地方,能有什么厉害妖物?”
“管它有什么,早点灭了,给客户交差才是。”那个稍微成熟些的声音自言自语般叹了句,“这种小妖做什么不好,非要和人作对,还是和有钱人。啧啧。”
没想到这是遇到了同行啊,看来是上一个开发商在这里受害的人心里气不过,找了术士来这里给他报仇雪恨来了。
那他就能省力了,找个机会跟好那二人以逸待劳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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