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收到周秘书今天的第二个邮件的时候，秦理也接到了这位尽职尽责的女士同时打来的一个电话。
“老板，你要的资料我传你邮箱了，对，直接求职网站上找的。”
周秘书隔着手机信号在办公室里翻着资料，妆容精致的脸上表情有点古怪：“老板，你还记得我们是一家正经的公司吗？你应该没有发展什么奇怪的副业吧？”
周秘书是他招进来的，能力强又有经验，比他大几岁，平日里他有什么做得不到位的地方，她会毫不客气地指出来。他觉得有道理的，就会接受，他觉得不对的，也会和她辩驳或者讨论，两人说是上下级，倒像朋友居多。今天连续受到秦理两个查人信息的任务，周秘书不免感觉有些奇怪。
“……”秦理驾着车，一脸无语，“多谢提醒。我会记得的。”
他顿了顿，继续：“帮我联系这个人，约她面试。”
“好。面什么职位？我让人事……”
“你先去问她，人事的手续后补。”
电话里传来周秘书狐疑的声音：“老板，你不是要泡她吧？”
“不是！”秦理不知道自己怎么在周秘书心里是这么个形象，深感痛心，“你不是缺个助理吗，问问她愿不愿意。”
“谢谢老板！”一听原来是这个情况，周秘书开开心心挂上电话。看着面前简历上一张青春靓丽的照片，她有些不解地眨了眨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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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书办公室。
“所以你是说你被拒绝了？”秦理一脸诧异，“我们这么好的条件，被拒绝了？”
周秘书办事效率高，更何况这还是在给她招助理呀，在秦理驱车返回公司的那个时间已经联系完了人。
她放下键盘，抬头看她面前的年轻上司，道：“是啊，人家小姑娘说，家里人出了些事情需要她照顾，她现在没有时间做一份正式的工作。”
秦理从周秘书手里接过一份简历。
这个是去年刚刚毕业的华大硕士，在校经历密密麻麻，各类竞赛、各种活动，那些奖项同她证件照如出一辙地展示出了一个应届生积极乐观的精神面貌，以及相当优秀的自身素质。
周秘书看他神色：“老板，她在徐铭源手下待过两个月，没过实习期就离职了。说是不能胜任工作。”
秦理：“是被辞退还是离职？”
周秘书：“写的是主动离职。”
秦理：“她家人怎么了你知道吗？”
周秘书：“问了几句，不好多问。说是她父亲在工地上摔断了腿，失业在家。她母亲所在的工厂效益不好，裁了很多人，所以她目前现在是两班倒地做工，几乎见不到人。她奶奶前段时间也住院了，我刚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她正好在医院里，周围挺吵的。小姑娘不容易。”
秦理想了想：“你陪我出去一趟医院。”
“啊？”周秘书一脸震惊地看着他，这什么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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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理和周秘书到了医院。
是一处蛮老旧的公立医院，与上午秦理所去的那家私立无论是从周围环境还是医疗条件来讲，都呈现出相反的状态。
两人在走廊外等着，周秘书拨通电话，不久，一个身影匆匆跑了出来。
周秘书朝她招了招手。
唐柳看着面前两人，见他们仪容不凡、穿着又十分正式，脚步迟疑了下。
周秘书眨了眨眼，先开了口：“你好，我们电话联系过的，我是晴好集团周韵，这是我们秦经理。”她这话说得含糊，是刻意让唐柳先入为主把他们当成是人事的。
“真是不好意思，怎么还麻烦你们过来了。”唐柳知道这个公司，她班里好几个同学家都是买的这家集团下面的小区。但她不太理解，她的简历怎么就入得了他们眼了。
秦理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道：“周姐有个下属，和你一起做过志愿者，所以内推了你。”
“……哦，这样啊。”唐柳参加过多次志愿者活动，平日里很多玩得好的朋友，听见这个说辞只是稍微愣了下便接受了——到底还是年轻，没有听出是秦理在胡扯。
周韵道：“你的情况我们大致了解，和我们空缺的这个岗位比较适配。如果家庭有什么困难，可以告诉我们，我们的员工关怀方面做得挺好的，说不定能帮到你。哎，在这里说话也不太方便，我看前面有个咖啡店，我们进去聊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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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小时后。
秦理买了单，和周韵一起看着女生客客气气地离开，说要回家再考虑下。
秦理摸了摸下巴，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没问出什么来。
唐柳既没有说出她上一份工作的离职有什么内情，又对于秦理问的、身边最近是否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感到莫名其妙。
周韵：“这姑娘显然有顾虑啊。”
秦理：“可不是，咱们这殷勤的，跟个诈骗犯似的，能信简直有鬼了。”
周韵表情一僵，无语道：“老板，你也知道啊。”
周韵显然很喜欢唐柳，言辞不吝赞美：“那姑娘，我看着不错。大大方方，也有自己的思考。家里这个情况，也不卑不亢，挺好。而且我看她也对我们这个岗位其实很有兴趣的。”
秦理：“可她不开口，我们很难帮她。”
周韵遗憾道：“是啊。”
秦理：“那你有什么高见？”
周韵：“高见没有，直觉倒是有点儿。”周韵看他一眼，“我总觉得你让我查的那个徐铭源有问题，这么好一个姑娘为什么干两个月就离职呢。说什么不满意薪资，不满意薪资一开始为什么要签？一听就是假话。”
秦理想了想：“可不是，所以麻烦你帮我再查查吧，看看有没有什么别的信息。”
周韵：“行，我找我朋友们再问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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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夜色渐渐上了。
祝知微结束了一天的正常工作，来到了一家书店门口。
他的脚步迟疑了下，最终推开了玻璃门。
“哟，小祝，怎么来这里了？”
门口的书架旁站着一个身形颀长的英俊男子，这人从头到脚一身黑，头发微长，正在整理书架上的书籍，听到开门的动静，头也不回，已是听出了来人。
“容、容老板。”祝知微走进门，客客气气打了声招呼，声音怎么听怎么拘谨。
书店里人不多，被唤作“容老板”的男子放好书，轻笑一声回过头，眼中有一抹红光闪过：“是有什么事情吗？还是来找阿云的？”
容老板是个……不知道本体是什么的大妖怪。
但他是个遵纪守法的妖怪。他很早的时候就在这里开了一家书店，开了很多年，每年装模作样把自己外貌变老一点，等真的变不下去了，就换个身份装作自己的子侄来继承这家书店。
这家书店雇佣的都是些因为各种原因不能去深山老林修行的妖怪，容老板给他们一个容身之所，他们给容老板卖身干活。
这里当然不止卖书，这里还贩卖情报，甚至还会接一些术士的委托——修行者也不是不分青红皂白就与妖怪势不两立的，像容老板这样强大并且与人为善的妖怪，术士们也是需要和他维系好良好的关系、以便与他达成合作、并从他这里获得一些便利的。
祝知微是在爷爷的带领下知道了这里，也是在这里认识了云镜明。
他知道，云镜明是个……很厉害的妖怪，对于术法一门，他几乎没有不清楚的。
虽然他看似是容老板的店员，但长袖善舞的容老板与他交谈之时也是客客气气、带着莫名敬重。
所以，他或许比在人类堆中混迹多年的容老板还要厉害。
这次的事情，他两次劳烦云镜明，虽然云镜明没表示出什么，他自己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加之心头有些疑惑，所以来这里拜访一下，想找云镜明解惑。
容老板道：“阿云不在这里哦。”
祝知微：“啊？”
容老板慢悠悠走到他面前：“昨晚他去给你帮忙了吧？”
祝知微连连点头。
容老板拿了一杯果汁递给他，抱臂站在桌旁，用一双比常人稍显狭长的眼睛看着祝知微：“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他回来之后好像有些不高兴。”
祝知微赶紧将事情与他讲了一遍。
容老板疑惑：“你说阿云主动要收徒？”
祝知微倒豆子似得交代了干净：“应该也不是说收徒吧，就是要教我朋友修行。我后来问了我朋友，他们之前是说到了我朋友小时候遇到妖怪、砸到镜子的事情……”
听到这里，容老板的眉眼舒展开，语气有些怀念，也像是叹息：“竟是这样啊……你朋友和你说了吗？他被砸的地方可是一家书店？”
祝知微：“难道……”
容老板点点头：“就是这么巧了。”他转过头看过身侧书架，话语中带笑意，“你那个朋友啊当年也不知怎么误打误撞来了这里，把我这店里好大一批书册都给染了血了，也不知那是什么脑袋，竟然把阿云栖身的那面镜子，给砸裂开了……”
祝知微目瞪口呆：“云老师的镜子？”
容老板避而不答：“也难怪阿云不高兴了。当时情况有些混乱，我忙着处理闯进此处的那个妖怪，他则是给那小孩疗伤又抹去他记忆把他丢出了门去。我们两人都没有注意，后来才发现他那镜子有个碎片也不知跑哪儿去了……现在看来是你朋友带跑了。”
祝知微：“秦理不会偷东西的。”
容修：“我没说他偷。应该是碎他体内了。”
祝知微：“那我让他还回来。”
容老板被他逗笑了：“都已经融进他身体里了，怎么还？是把你那朋友烧了，还是直接吃了？”
祝知微明知他在开玩笑，脸上的表情还是有点僵。
“所以阿云才要让他修行吧。”容老板道：“修行到一定水平，就可以把融入的碎片重新凝聚出来，否则阿云的镜子就好不了了。栖身之物有损，这么些年阿云其实也怪受罪的。”他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不过端在手里并没有喝，抬眼看向有些坐立不安的祝知微，“帮我劝劝你的朋友吧，也是为了大家都好，可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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