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知微毫无心眼道:“可他为什么不直说呢?”
容老板道:“因为他不想去勉强别人,就只能委屈自己了。”容老板笑眯眯地做了个噤声的动作,“阿云不让我说他自己的事情,今天这事记得帮我隐瞒。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祝知微心情复杂:“好。本来也没什么的。”
虽是傍晚,店里还有不少客人。不过二人交谈的地方却仿佛平白被隔绝了开来,无人打扰。
容老板道:“要找阿云过来吗?”
祝知微摇了摇头:“本来我是想替秦理来道歉的,现在看来……我会去好好劝劝秦理的,一定说服他。”
容老板露出微笑:“那就麻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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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老板看着祝知微离开书店,脸上微笑角度一丝未变,眼中却没什么表情,起身往里走去。
他穿过一排排罗列整齐的书架,走到书店尽头,推开了一扇门。
门内是一条长廊。
那是一处叠加了空间术法之所在,长长的走道仿佛没有尽头,也不知通往何方。
这条长廊两侧连缀了一扇扇古色古香的木门,推开便是一方天地。
容老板推开了一扇有着赤红色把手的木门。
门后豁然开朗。
天空不见明日却澄澈万里,光线映出山林间一派草木葱茏。后方瀑布高悬自崖际轰然泻下,空气中有水汽团聚,令人心旷神怡。
山石之前有处院落,是云镜明修行之处,也是他暂居之地。
容修叩门进屋:“阿云。”
云镜明放下手中书籍,自书案前抬头。
那是一本装帧样式很老的书,封皮上是篆体写下的红字,而内里泛黄的纸张上则用灵力书写了一些寻常人无法读取的内容。
容修缓缓走上前,从他手边收回视线:“这书的下册前几日有了线索,很快就能找来了。”
云镜明:“劳你费心了。”
容修:“不必客气,能有益你修行才好。”
云镜明:“多谢。”
容修心里叹了口气,走到一旁把窗户推开了些:“你的情况特殊,妖族的修炼之术少有能对你有用的,使用术法也只会消耗你原有的灵力。现在难得有适合你如今状况的修行法门,你本该在这里多巩固些的,祝行那点恩情,大不了我替你还了就是。”
云镜明:“哪有事事让你帮忙的道理。”他神色平静,“况且我早已无碍,其他的事情急不来,随缘即可。”
容修:“近来频频有妖族生事,总让我觉得不安,你还是要多保重。”
云镜明:“妖族修行有天道界限,本不该与人有太多交集,近日这些动静确实不太寻常。我也试着占了一卦,却看不太清。”
容修心中一动。他自己只是因为消息渠道丰富些,所以隐隐有察觉异动,各处妖族似乎更活跃了些,没想到云镜明也有同感。云镜明占卜之术极为高超,连他都看不分明,又会是因何缘故?
云镜明:“不必在意,若真有什么事情,也总有解决的办法的。”
两人相谈片刻,容修准备离去,又想起一事:“今日倒是遇到了小祝,他好像是来找你道歉的。”
云镜明神情不解。
容修知道他是根本没把这种事情放在心上,也不知是好是坏:“他说他朋友好像有点失礼?”
云镜明:“嗯,也不是什么大事。”
“也是,都是小孩子,你哪里会和他们计较。”容修看他神色,见他并没有想多说的意思,便也不再多言,自然也并未说出他与祝知微的交谈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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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柳在给奶奶交这几天的住院费的时候,被告知已经有人帮她结清。
她愣了愣,回到了病房。
奶奶还在睡着,露在被子外面的手背上有好多针孔的痕迹。点滴慢慢落下,病房里的消毒水气味令人紧绷。
唐柳帮奶奶掖好被角,拿出手机,坐在床边沉默了许久。
窗外传来鸟雀的啼鸣,把她从神游中唤醒。她看到手里屏幕上的时间,该回去准备晚饭了。
她将手机放回了口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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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柳离开了医院,扫了辆共享单车往家赶去。
路边,车里有人看着这一幕:“所以上午她要在她母亲上班前准备好所有人的早饭,装一份带到医院里给她奶奶。完了去快餐店兼职一天,然后在她母亲到家之前做完晚饭,然后再带一份来医院。然后晚上她还要去另一个便利店打工到凌晨?这姑娘铁打的吗一天就睡五个小时?她爸呢?”
秦理:“摔断腿了,只能勉强自理。她母亲工作时间长,工资又低,覆盖不了家里两个病人的医疗。”
祝知微:“医保呢?”
秦理:“她家里是务农出生,父母工作的都是私人小厂,哪里会好好交医保。她大学的时候村里拆迁,拿了套安居房,一家人搬进了一个两居室。”
祝知微皱眉觉得不太对:“就一个两居室?”
秦理:“也不知道是不是得罪了人,地没了,就拿了一个两居室,还没什么补偿。”
祝知微叹了口气:“老秦,你这功课做得可以的。”他看着女生匆匆离开的背影,神情有点怀疑,又有点不愿相信,“所以你怀疑她在报复徐铭源?”
秦理:“不知道啊,她很回避提起之前的工作经历,所以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能继续盯着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了。”
祝知微想了想:“要不我帮你跟上去看看?”
秦理叹道:“你这个行为真的很像一个变态。”
祝知微被这好心没好报的指责气到无语:“那你说现在还能怎么办?人家根本不信任你!”
秦理沉默地看向女生离去的方向,看她身影渐远,收回了视线:“当然是有办法的。”
除了她,不还有一个当事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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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渐重。
徐铭源在私立医院安心享受他的假期。
这医院院长和他父母有交情,打了招呼的,自然一切都顺着他来。
他住的病房在住院部的最高一层,采光好,布置也好,而且人少安静,只有护工和医护人员会上来。
不过其实医生也只是例行检查,毕竟刚送进来那会儿医生把徐铭源翻来覆去仔细检查了个遍也只不过在他手背上找到了一点擦伤,还是秦理把他拖出水面的时候刮蹭到的,除了颈椎不太好,其他也没查出个什么正经毛病。
这种趁机混休假的人医生也见了不少,而且这人还是个明显的关系户,于是也只能敢怒不敢言。
徐铭源可不管他人怎么想,他自己乐得轻松。
工作嘛,交给有能力的人去做就是了,不然养着他们做什么呢?
只是……
他放下手中电话,宋诚刚才几句似是而非的提醒让他心情瞬间变差。
“这件事情就不要告诉小绒了,免得她担心……就跟她说你出差去了吧。”
“你也不小了,做事该多考虑一些……有些事情也要看自己能不能掌控住。你父母也是有头有脸的人,你也要注意影响。”
“以前的事情就当过去了,以后你自己注意分寸。我只有一个女儿,也不想让她有什么不顺心的。”
“爸,之前那事可不是我的问题,要不是她们那些人就想要不劳而获来撩拨我……”
徐铭源和宋诚澄清半天,黑着脸挂上电话,立刻骂骂咧咧起来:“什么玩意儿,还真把自己当我爹了?他女儿,他女儿怎么了?要不是宋轻绒死缠烂打,我爹妈又看上她家里条件,我一个大好青年,至于年纪轻轻就搞什么定亲吗?”
他一个人谩骂半天,还是觉得心头有火气散步去:“妈的,烦死了。”于是一掀毯子从床上起身,决定喊上几个兄弟,找个地方放松放松去。
私立医院绿化好,特别是这边区域,楼下种了好几排香樟、梧桐之类的。
徐铭源从窗边沙发上拿起外套之时,隐约感觉到一股视线,他疑惑地朝窗外看去,却只看到下方路灯光下隐隐绰绰的树影,黑黢黢连成一片,在夜风中刷刷摇动着。
他心里厌烦,也没有多想,转身拉开了房门。
屋外一片漆黑。
还有点冷。
“什么鬼,大晚上的灯都不开?要这么省电吗?”
他对这医院的观感瞬间骤降,心里极为嫌弃,这黑漆漆的,是不把他当客人了吗?
“喂,有人吗?开个灯啊!”他声音带着怒,掏出手机,打开了电筒模式,一扫周围——
徐铭源瞳孔一震:“什么鬼!”
他难以置信地把手机四处照了照,手机射出的灯光照出了周围景象。
平整的水泥地面在眼前延伸,一侧支着成片的太阳能板,另一侧放了几个不锈钢架子——怎么看怎么像是在楼顶天台。
徐铭源又是惊惧又是诧异,他明明是从病房走出到楼道,怎么这会儿又在天台上了?
他是喝了一点,可那点红酒算得了什么?
这接二连三的怪事情,总不见得都是因为他喝断片了吧?
他心里蓦然生出恐惧,转身要回去。
然而手机灯光下,身后本该有的那一扇门竟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距离他不到半米的围栏。
而再往外,便要坠落天台了。
徐铭源的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见鬼了……”
他不知道哪里是安全的,他这才发现,本该同样照明良好的顶楼,此刻也黑得异样,除了手机一点微弱的光照亮前方十来米处的栏杆,周遭其他都已经融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正在他冷汗狂流、犹犹豫豫不知迈步往何处溜走之时,一股巨大的冲劲朝他袭来,他整个人不由自主向前冲去。
面前的栏杆忽然光影一闪,消失在视线中,天台边缘光秃秃一片,在他眼前骤然放大——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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