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仲回到房间的时候，周梁轻和沈司尘已经先一步回来在这里等他了。蓝牙耳机早已在奶茶店时就逐渐关闭，他给的解释是人太多信号不好。
“网吧老板给的监控只剩下四年前的一部分，在这一部分中，只有一天监控是故障的，那就是四年前的3月9号，通过你的身份证查到3月9号那天你确实也去了上网。”
“四年前的3月9号，那个时候我还没有离校，时间点确实是对得上的，但是有关于那一年的记忆我感觉我大部分都想不起来。”周梁轻捂着脑袋，露出迷茫的神色。
“离校？离校前的记忆还有吧，包括这个中奖的网费，你还记得是什么时候中奖的吗？”何仲拿水杯的右手手指微弹了一下，那是他有心事时惯会出现的动作。
如果何意芳在这里，估计早就已经看出她的侄子有点不对劲了。
关于一千元网费的事情，周梁轻也依稀只能回忆起七七八八，“中奖应该是在四年前的1月份左右，因为那个时候游戏正逢春节，送了许多福利来着，借着这个送的网费我连去那里上网的频率都增多了。”
说完她还笃定地点了点头，在给自己增加一点事实心理作用。
“那个时候你跟陆言分手了吗？”何仲逐渐进入主题。
尴尬的问题附近萦绕着尴尬的氛围，沈司尘插话：“为什么这么问？”
何仲放下水杯，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周梁轻，“因为这笔中奖的网费，是陆言拜托老板给你冲的，他那个时候，可能没想跟你分……可能一直在跟着你。”
她隔壁的男人识别到有些字眼脸已经变了颜色，何仲只能婉转一点说出事实。
“跟着我？他那个时候巴不得我从他眼前消失，还能跟着我？”周梁轻的反应是气笑了。
“梁轻，你细细回想一下，他和你分手之前是不是有什么异常的行为？这点对于我们要找那个叫山川的人，很重要。”
“你别跟我说山川和妖颜衍员都是他一个人扮演的吧，他跟我们玩过家家呢？”
话虽是这么说，但看到何仲少有的严肃样子，周梁轻还是努力地开始回想她和陆言之间的事情，旁边的沈司尘没有再插话打断，而是观察起何仲。
他总觉得何仲这次回来，整个人都变得怪怪的。
在大学里的那段恋爱日子，对周梁轻来说更像是一个人的单恋奔赴，从来都只有她跑着去追陆言，他甚至不肯停下脚步等一等她。
《何以笙箫默》里的赵默笙能融化何以琛，变成他永远的不将就。可她不是赵默笙，陆言更不是何以琛。她融化不了冰山，当不了他的小太阳。
可遗憾总是会伴随着人的记忆疯狂生长，只有遗忘才能停止，遗憾只能生生不息。
在网吧里多的是像陆言那种通宵打游戏的人，周梁轻也学着他们的样子通了一两天，却发现给自己累得心脏都开始发疼。
这大概就是在你不爱我的时候，我活成了你曾经的样子。
在青春疼学这一块周梁轻总是拿捏得死死的，以至于后来经纪人给她挑剧本的时候，她总是自告奋勇去演爱而不得的女二，她觉得那绝对是她的舒适圈。
其实也是她大学恋情的写照，现在想来，更像是人生感情的败笔。
回忆往昔陆言对她的种种不好，就没有一点温柔甜蜜的时刻吗？难道她自己真的能靠着一点真心能坚持这么久的热脸贴冷屁股？
不对劲，这很不对劲。
周梁轻闭上眼，努力去回想有关陆言的其他记忆，她是怎么和陆言相恋的，后来的记忆呢？一开始如果陆言都对她那么冷淡的话，按照她的性格肯定是不会再继续下去的！
“我……不对……”她强制命令自己的大脑进入回想的记忆空间，涌现出来的确实只有陆言对她的各种冷淡，可在印象里，宿舍的桌子上总会出现她爱喝的冰淇淋红茶，午后也有她爱吃的炸鸡，财迷一般不舍得花钱，她可不是经常会花钱买这些东西的人。
而那个时候的时间线她正在和陆言谈恋爱，室友对陆言不好的评论也是在恋爱的后期才出现的，室友们好像前期对她的恋爱还挺支持的……
“仲哥，我的记忆如果经过反复篡改，受影响的不仅仅是一个人，对吗？”周梁轻放弃了，她越想头越疼，仿佛脑袋里面有个东西在阻碍她查看过去的画面。
沈司尘冲着何仲摇摇头，示意他先不要回答。
头真的要炸了，她痛苦地靠在沈司尘的肩膀上，沈司尘将她轻轻放平在沙发上，回卧房拿出了一片药，和着温水轻轻喂进了她的口中，她在吃过药后气息算是平稳下来，很快便睡着了。
“她之前一直都有这样的症状吗？”看着刚才他那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仿佛吃药已经是常有的事了。
沈司尘心疼地握了握杯子，“她从密室回来后一直这样，只是之前都由梁慕或者助理来做。”
接着，沈司尘抬起头，凌厉的视线正中何仲的目光，“你今天是故意引导她在回忆陆言，是找到什么证据了吗？”
刚刚碍于周梁轻在场，何仲不敢多说，目前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沈司尘又是不好糊弄的人，但是他也怕说出来这人的立场跟他相悖，不好继续查下去。
犹犹豫豫在沈司尘看来，已经是隐瞒，作为盟友来说，信任的裂缝很可能就此产生。
“不信我？”猜疑从来不是他的本色，沈司尘盯着何仲说出这三个字。
何仲苦笑：“我没有不信你，但是这件事情，你很可能站在事实的对立面，我无法保证你不会产生主观情绪，产生主观情绪后会影响你我的判断。”
周梁轻如果在的话，应该是最能直面事实真相的当事人，但她的记忆好像受到了阻碍，就算回想起来，也不一定全是真的。
“陆言的事情不会影响我的判断，我知道他是萧家的人。”
其实沈司尘早就留有后手，他虽信任何仲，但网吧的其他人他可信不得，眼线的安置是做调查工作必不可少的一步，说起来还要感谢江家的言传身教。
作为情报网的江家，主要的产业除了表面的娱乐产业外，其余更多的就是给不同的企业递消息。
而陆言的身份信息早在三天前就已经送到了他的面前，何仲想要隐瞒他可以理解，他怕周梁轻的事情会让他提前给陆言定下罪名结论，其实这个情敌他根本就不会放在心上。
何仲顿时感觉松了一口气，“早知道我就不拐这么多弯子了，但是梁轻她？”
“她不知道。”在还没搞清楚陆言突然接近他们身边的目的时，他不会让她知道。
“萧晏也不知道，陆言是萧笙的私生子，他藏了那么多年都没被发现，现在的身份信息居然那么容易让我们拿到？”
“哒”的一生，水壶里的水烧开了，沸腾的泡泡正在水面上喷涌，沈司尘将水倒入两个杯子，一杯和着冷水调比例变成温水，另一杯则径直倒入了何仲的杯子中。
“就像这样，有人想要故意让我们知道他的身份，目的是什么何医生猜猜？”倒完水后他还狡黠地笑了一下，像只做坏事的小狗。
“他的目的我不知道，我就知道你现在想要烫死我。”看一下杯子里冒着汩汩热气的超高温度白开水，何仲翻了个大白眼。
沈司尘假装遗憾地叹了一口气，“喝多点热水对身体有好处，何医生应该也知道这养生之道吧。”
他指了指杯子，示意何仲将热水全部喝下去。
不愧是戏精，怎么想一出是一出，他想把沈司尘扯回来聊正事的轨道上，没想到他轻手轻脚往卧房走去了，一开门便看到周梁轻趴在门的后面，尴尬地哈哈了两声。
“偷听多久了？”这是肯定句。
周梁轻乖巧地拿过沈司尘手里的温水，还趁机在他脸上碰了一下，“我……我渴了，我想喝水。”说完她便对着杯子喝了一大口水，还表演了一个灵动的咕咚，嘴唇上满是水珠遍布的印记。
“为什么不睡觉？”沈司尘看着她的眼神逐渐有点生气，顺着他的视线往下看，周梁轻为偷听消息连鞋都没有穿，也不知道光着脚丫多久了，刚刚触摸到她的手都有点凉。
“我……我现在就去睡。”周梁轻可爱地抬起手保证。
这不是刚刚听到他们在聊事情，好像还是自己不知道的，八卦雷达驱使着她，睡意还是有的，所以她闭着眼趴在门上偷听，奈何这隔音实在是太好了，从头到尾她就只听到了“身份”“知道”
还有最后沈司尘突然叫何仲喝热水，她已经开始脑补情节了，没想到沈司尘突然推门走了进来，把她给吓了一大跳。
正思考着怎么求饶会比较让他放过她，整个人就被拦腰抱起，沈司尘将她轻轻放回到了床上，他也不离开，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她。
“那个……你们还有正事要谈不是吗，快去快去！”周梁轻边说边推着他，被沈司尘盯得都有些红温了，他这直勾勾的眼神还是有很大的诱惑的。
沈司尘抓住她胡乱动的小手，低下头轻轻地落了一个吻，蛊惑般地开口：“你再不乖乖睡觉，我不介意让何仲当运动解说员。”
周梁轻内心：我去！那得多刺激啊！但是好羞耻啊！本女侠的一世英名！
她迅速抽回手并将被子拉到蒙住头的位置，害羞地回应：“知道啦知道啦！我会乖乖睡觉的！阿尘晚安！”
“晚安轻轻。”沈司尘在门口看着她睡下了，才从房间退出来。
何仲已经喝完三杯热水了，咖啡喝多了，觉得这热水确实有点不错。
他刚才识相地没有进去打扰，听着里面也没有动静，他本想再坐会儿就离开了，没想到沈司尘出来了。
“不继续？”何仲打趣道。
“她睡着了，我们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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