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言回到萧笙的办公室时，萧笙正在开会，萧怜正好汇报完走出来看到他。
“二少爷，萧总让您到8号会议室等他。”萧怜恭敬地请他前往另一个房间。
又是8号房间，陆言已经不想再听到这个房间的名字了，对他来说是永远的噩梦。
8号房间是一个被隔音棉全封闭的房间，他在这里被打过、骂过、甚至还有一度差点被杀掉，无数个噩梦记忆环绕在这个房间里。
待在这里就像是幽闭恐惧症的人待在电梯里，额头冷汗涔涔，心率无限加快，甚至连人的幻觉也会在此刻高速攀升。
还好，他已经麻木习惯了，现在就算在这里待上一天，他也能做到不为所动了，这就是萧笙想要的结果。
滴拉一声，门被推开。拐杖拄在地上的咚咚声由远到近传来，看来萧笙开完会了。
8号房间里两父子在黑暗中对立坐着，萧笙就是喜欢这样暗沉的氛围，他不喜欢开灯，他总说在黑暗中看到的人才是最完整的，因为他就是这样一个喜欢阴暗面的人。
陆言，就是他圈养的阴暗面。
“我让你速回，你拖拖拉拉这么久才回来，可是查到什么东西了？”萧笙虽然年事已高，说话还是声如洪钟，有种自带的威严感。
陆言挑着答案回答问题：“查到了一个男人，可能是警方安插的内应。”
“喔？把名字给我，或许我能帮你更快找到他。”萧笙来了兴趣。
陆言握住双手，声音闷闷的，“暂时还查不到名字，只是怀疑有这么一个人。”
“是吗？”萧笙显然不信，陆言的能力他知道。
“那人应该也挺厉害的，能力和我不相上下，如果我们大肆展开调查，也会引来警方调查，警方如果先一步比我找到他，对我们来讲，也是坏事。”他平静地给萧笙讲着道理。
萧笙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总而言之这个话题暂时放下了。
“萧晏失踪了，你回公安局暂时先代替他的位置。”萧笙开口即命令。
这下轮到陆言疑惑了，“不是应该去找他吗？代替？”
“找他的事不用你操心，你只需要知道，现在你的任务是代替他回到公安局做他的工作，对外说是替他完成就行，等萧晏回来后所有的工作结果再交给他。”
“你知道他在哪？”陆言笃定萧笙这般交代任务，必定是知道了萧晏的下落。
“这不是你该过问的事情。”萧笙已有些生气他的盘问。
“是你把他抓起来了？”陆言的音量逐渐有些大，带着些许试探。
哐当一声，一个烟灰缸从陆言的头顶上飞过，正好砸到了他的额头右角上，很快便有丝丝鲜血喷涌出来，顺着弧度往下流，滴到了桌子上。
“还轮不到你来盘问老子！”萧笙暴怒的声音回荡在整个房间里，连桌子都震了下。
陆言在黑暗里冷笑，看来他没有找到萧晏，也不知道萧晏的下落，一切不过是在外人面前的自我强撑罢了，说到底把他叫回来还是为了暂时撑起萧晏的工作，维护他形象罢了。
“听着，你现在的任务就是代替萧晏的工作，如果你搞砸了，你知道下场。”最后的命令下达完毕，拐杖声又由近至远了。
陆言在房间里坐了很久，等到额头上的血都流干了他才离开，手机也在这一天进行了重启开机，无数条工作信息同时冲进了系统中。
其中最多的当数萧晏发的。
如今他和萧晏倒是调换了角色，现下轮到他不见了，他回来了。
手机再次冲进了新的消息提示音，是医院的同事发来的信息——秦淮醒了。
——
裴涛目前正站在病床前看着这个刚清醒的年轻人，他的眼神很空洞，一直望向窗外。
警方询问过医生目前他的病情，他的身体状况已经稳定下来，大概率在十年内都不需要再进行长期输血。
作为黑市交易器官的当事人之一，秦淮的证词也显得十分重要。
可无论警方怎么提问，秦淮也依然保持沉默。即使提到了他的母亲秦佩，他也始终没有转头看向来人，眼神始终望向窗外。
就这样僵持了半个小时后，他再度闭上眼睡了过去。
等警方退出房间守在门外后，他才重新睁开眼睛。病房内早已布置了监控，甚至能特写捕捉到他脸上的表情，秦淮知道自己装不了多久。
他想做的，无非就是拖延时间。
时间再次指向一个小时后，他冲着监控冷笑道：“裴警官，我想见一个人。”
三人伪装小分队刚回到酒店就收到了秦淮苏醒的消息，但是他们出入医院被狗仔认出的几率太大，所以三人都打算等待裴涛传回消息。
没想到这么快裴涛就带来了消息，秦淮点名要见周梁轻。
“又是我？”周梁轻感觉自己跟关键证人一样，谁谁都要扯她一把。
“没事，我跟你着你去，秦淮不敢对你怎么样。”沈司尘安慰她。
有了警方的协助，三人出行的画面就不会被狗仔所发现，他俩依然是扮作小助理的样子，何仲则还是C位艺人。
何仲和沈司尘作为案件调查的合作者，裴涛破例为他们申请了共同观看秦淮房间监控的权限，他需要和秦淮近距离接触过的人去判断他话中的真假。
恰巧一个是心理医生，另一个是在娱乐圈和他常有接触。
“陆警官，你终于回来啦！”裴涛的同事们看到陆言有如看到救命稻草，连忙退位让他重新坐在电脑前。
裴涛看到他有些奇怪，“陆言，你这次休假是飞国外去了？”
“是啊裴警官，我这次回老家才知道他们移民到国外去了，这不才耽搁了点时间，抱歉让大家替我干活了，这个月的宵夜算我的！”陆言略表歉意地解释道。
“好啊！那可要狠狠宰陆警官一顿！”同事们纷纷欢呼。
裴涛看着他也不像说谎，此时也只有他能破解那些高深的电脑程序，应该不会是内鬼。
等陆言重新回到岗位上时，职位更换公告也在工作群内传出，陆言暂代萧晏的所有工作，等萧晏放完假回来再回到原岗位。
原本还在秘密商讨吃什么的同事都停下了挑选，转而看向那篇公告，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萧晏被调职的事情又重新引起了谣言，比如之前的秦佩贿赂，还有秦氏集团的财产，许多超乎常理的猜测在这个时候迸发，陆言的代替更像是印证了大家的猜想，原本就传得玄乎的警方内鬼之罪也就落到了萧晏的头上。
“干活吧。”裴涛的话将那些私下八卦的聚集同事们驱散个干净，大家又回到各自的岗位上干活。
周梁轻已经进入了秦淮的房间，重头戏准备来了。
陆言虽说眼睛是盯着电脑程序，其实余光也在偷看房间的监控，他也挺好奇秦淮在这场黑市器官交易中，到底充当什么角色。
“周，梁，轻。我们又见面了。”秦淮读她的名字时，咬字咬得很重，像是脚踩石块的感觉，但是速度是缓慢的。
“是啊，这么久没见，我差点还将别人认成你。”周梁轻其实有些担心，之前和她组队时的那个秦淮明显是个大大咧咧的马大哈，但是现在眼前这个，她看不清。
“不好奇为什么我要见你吗？”
“你要想说，你自然会告诉我。你要不想说，你就不会大费周章叫我来。”
“啪啪啪”三声响起，他貌似对周梁轻的回答很满意，还鼓起掌了。
他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监控，随后猛然往前突进，脸几乎靠在了周梁轻的脖颈上，停住了。
沈司尘看到周梁轻在底下暗暗比的OK手势才忍住没有冲进去。
“不愧是Wieman的人，确实比一般的人都要聪明。”他说那个英文名的时候声音极低，还是靠近周梁轻的耳边说的，监控没有捕捉到他的口型。
“别整这些装神弄鬼的东西，直接说你的目的。”周梁轻虽然不知道他在讲什么，但对他的靠近有点厌恶。
秦淮听到这番回答后便将身子往后躺，他饶有趣味地看着周梁轻，确认她不是在演戏，而是根本没听出来他在说什么。
“你……不是？”秦淮上下打量好几眼，也没看出破绽。
“什么不是？”周梁轻没好气道。
秦淮似是终于确认了某个答案，干笑了几声后才说：“你不是我要找的人。我要换人。”
周梁轻的暴脾气有点想要抒发了，而且面前这个人摆出的姿态真的很贱。
“你玩我呢？”她已经在发怒边缘了。
秦淮慢条斯理地喝了口水，假笑道：“现在有点像了，但还是不是她。”
紧接着他冲着监控大喊：“裴警官，我要见冯樱。”
周梁轻很快收到信号被带离房间，现在的秦淮可是警方重点保护的对象，离约定的一周期限还有最后两天，手链的主人必定是找不到的，那么正义判官极有可能会来抓秦淮，他们必须确保秦淮的安全以及他的意识清醒。
“你们在外面看，有头绪吗？”周梁轻回到了监控的房间，问另外两人。
裴涛也看向沈司尘及何仲，两人默契地摇了摇头。
其实在周梁轻没出来之前，两人就已经发现了问题，秦淮要找的周梁轻，应该就是那天杀鱼的那个周梁轻，但这个记忆体没有这么容易被刺激带出。
秦淮在她没进去之前，看了很久的时间，仿佛计算好时间才要见她，但是他的表情证明，他算的时间不对，那个记忆体没有出现。
“他刚刚靠近你的时候，说了什么？”沈司尘指着监控里秦淮奇怪的行为问道。
她犹豫道：“man……什么鬼的，说我是这个的什么人……”
“喝口水吧。”沈司尘急忙将水递到她的嘴边，何仲正好挡住了裴涛的视线，裴涛没有看到，陆言却发现了，他发现那两人正在极力掩盖什么事情。
他们去查不像他查起来这么受限制，既然如此，倒不如顺水推舟帮他们一把。
陆言将秦淮靠近周梁轻时的监控特写不露痕迹地修改了一下，希望他们不要辜负他的帮助。
“裴警官，陆警官，冯樱醒了。”工作群内传来消息。
此时房间里的秦淮再次抬头看向了时钟，他又朝着监控礼貌地微笑了下，顺带提出了下一个要求：“裴警官，我的换药时间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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