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给秦淮换药时,警方也陪同在场,监控里大家也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这次护士给他上了一瓶新的药液,是拿来维护输血后身体机能基本运转的,监控特写了一下这个药品的名称,沈司尘觉得有些眼熟,他迅速抄录下来在手机的药房app上寻找解释。
医生解释这个药物有助于他在短时间内较快恢复体能,这是之前秦佩交代留下的,因为一般这个时候秦南的替代期已经差不多到了,就是他本人需要重新出席各种活动及工作拍摄的时候。
换完药后,他再次提出了要见冯樱,并带有催促性质。
“冯樱刚醒,她的身体比你更虚弱,要见她也得等她身体恢复之后。”裴涛解释道。
刚才让周梁轻见他已经很给他面子了,若不是为了得到更多有用的线索,谁会任由他这样摆布。
秦淮没再强求,只自顾自地开始在房间里数数。
他慢悠悠地下床将吊瓶挂到了长杆上,拖着长杆在房间里一圈又一圈地绕着,每绕一圈便数十个数,十个数过后又继续重复这套动作,被拖拽的长杆发出刺耳的声响,兹拉地吵嚷着监控的耳麦,没过多久便有人忍受不住摘下了。
刺耳的声响很快便覆盖了秦淮数数的声音,连裴涛也无法分辨出后续的秦淮嘴里在念叨着什么。
沈司尘还在飞速地寻找着药品的详细解释,因为刚刚那个吊瓶的贴纸上清晰地记录着药品的名称以及旁边的加大符号,加大符号是有特树含义的。
何仲则接替了一个耳麦沉浸地听着刺耳的声响,有一度他甚至闭上眼睛在仔细分辨秦淮说的话。
周梁轻早就捂住耳朵没有再听下去了,她看着秦淮的动作都觉得有些困意,他再转多几圈她觉得她都要睡着了。
突然,秦淮停下了。他抬头看了一眼时钟,露出邪恶的露齿大笑,然后冲着监控里惊喜道:“时间到啦!”
“他要逃!”
“那个药能让他在短时间内力量急速增强!”
“他在催眠我们!”
三人同时惊呼并说出自己的结论,说时迟那时快当警方想要冲入房间内时却发现门打不开了!
“兹拉兹拉……”长杆拖拽的刺耳声响还在继续,监控已经一片漆黑。
下一秒,整层楼的所有灯光全部熄灭,这次连耳麦里的声音也没有了。
沈司尘率先搂紧了周梁轻,何仲靠着脚下的影子始终跟在他们身后。
停电的那一刻警方已经踹开了秦淮的房间门,他们举着枪小心翼翼地试探着秦淮的位置,长杆拖拽的声音还在继续,他们所有人冲向同一个方位奋力一扑——
只剩一个挂着长杆的被套,秦淮不见了。
与此同时,裴涛在工作群中叮嘱所有同事马上前往冯樱的房间查探,得到的消息却是,冯樱刚才说要上厕所就再也没从厕所出来过。
她的厕所是在房间里面的,而她房间所在的楼层刚刚也经历了停电。
很快电源便恢复了,众人从房间里留下的痕迹看到,秦淮是自己跑走的,而冯樱更像是被拖走的。厕所洗手台的镜子原来是个暗室,能容得下一个成年人在此爬过。
这个暗室要从镜子的内部打开才会被发现,外部是发现不了的。
从洗手间的情况来看,冯樱是被强制拖走的。
警方顺着暗室爬到了出口,出口处已经被人用水泥封死,而医院里有水泥的地方也只有正在修缮的天台了。
“裴警官,秦淮劫持了冯樱上了天台!”
此刻医院楼下已经围满了看热闹的群众,警方还需要分散一部分警力到楼下维持秩序,同时其他楼层留守的警察也还在待命。
裴涛快速赶到天台,此刻许多警察已经站在了那二人的面前,他们的身后便是天台的斜边一角,只要秦淮稍稍一推,两人都会坠楼。
秦淮正用手术刀抵着冯樱的喉咙,他与他母亲当真是一样,都爱用手术刀做武器。
若他只是个普通的犯罪嫌疑人也就算了,但是现在秦淮的生命安全还影响着公安局的形象,他不能被当成嫌疑犯击毙。
“秦淮,放下刀,有什么话好好说。你看你想见谁,我们不都满足你了吗?你这是做什么?”裴涛好言相劝道。
“呵,不过是大家各取所需罢了,别说得好像你多施舍我一样。”秦淮冷笑道。
他将手术刀又往冯樱的脖子刺近了一分,已经有血丝从她的脖子上渗透出来。
“让这些废物全都走!我只和裴警官你一个人说话!否则,我不介意来个鱼死网破!”他边说身体便往后退,已经站到了这个天台的最边缘。
裴涛没有立刻答应他的话,看着是在犹豫中并且拖延时间。
“裴警官,别拖延我的时间,你不想见你儿子了吗?”
此话一出裴涛的眼睛立刻就抬了起来,他现在无法判断眼前的人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但是冯樱的反应令他有些相信了。
“你怎么知道?”冯樱显然比裴涛更不可置信。
秦淮没有回答她,只是又开始数数:“十,九,八,七,六……”
“你们都下去。”终是儿子的命抵过了这份工作的重要性,他已经失去过裴川一次,他不能再任由机会流走。
天台上就剩下他们三个人对峙,秦淮还是维持着刚刚的那副姿势,他的眼睛一直看向裴涛的身后,仿佛在等什么人。
“裴警官,我要见我母亲。你把我母亲带来,我就把她还给你们警方,你儿子在哪她也知道。”秦淮提出要求。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耍无赖呢?而且你母亲已经死了,你现在最好把冯樱交出来,或许我们还能替你求情。”裴涛冷静回应道。
“我母亲没死,你们不过用的障眼法想引直播间的那个人出来而已,甚至连我也是这个局中的幌子,不是吗?”他嘲讽地看向裴涛,对警察这种做法嗤之以鼻。
裴涛没有被他兜进去,继续镇定地回答他:“擒贼先擒王,如果我们不能第一时间抓到这个所谓的正义判官,会有更多无辜的人因他受到伤害。至于你母亲,她是真的死了。”
谈话已持续五分钟,楼下的气垫以及攀爬于楼层缝隙间的警察已经准备好,只等待裴涛手势一下,他们便可前后夹击扑落秦淮和冯樱。
“死了……我母亲死了。”他维持着刺刀的姿势没动,突然垂眉低声道。
裴涛此刻向冯樱挥舞了一下手势,示意她可以动一下从秦淮手里脱逃出来,但她明明看到了却没有进行下一步的反应。
秦淮的声音逐渐趋于低沉,他好像侧头在跟冯樱说着什么,神情沮丧,刀依旧还抵着她的脖子,但看得出已经有些发抖了。
警方的准备工作已经做好,裴涛看到秦淮的情绪不大对,他也逐步缓慢靠近,并挥手示意后面攀爬的警察可以缓速上前。
下一秒,所有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嘭”的一声,枪响回荡在医院天台上,天台对面的高楼只留下了一个狙击手的影子,而子弹的方向往冯樱的眉心奔去,最后落在了秦淮的额头上。
“阿淮!”是冯樱撕心裂肺的尖叫声。
“所有人趴下!”裴涛的声音响彻在枪声之后,攀爬的警察也停下了前进的脚步。
秦淮用尽所有的力气奋力一推,冯樱立刻就离开了天台的范围,她的身上早已挂了绑好的绳索,警察此刻无法在闹市开枪,容易造成恐慌,因此她也就顺利地荡到了对面的大楼。
而此刻的天气仿佛也在为他们助力,顷刻间便下起了瓢泼大雨,也刮起了狂风。
攀爬的警察为了安全考虑不得不回到室内,裴涛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冯樱被救走。
秦淮的力气已经在刚刚那一刻全部耗光,药力也在这一刻慢慢消散,他躺下的那一刻看到天旋地转,看到乌云聚拢,看到雨落沉下。
其实都不重要了,他起码听到了冯樱的声音,不是在回光返照时听到的,而是在死之前听到的,她亲口喊的“阿淮”。
阵阵狂风刮过的呜咽声,倾盆大雨打落的滴答声,秦淮临死前的说话声,环绕在冯樱的耳边。
她一直以为秦淮抓她真的是为了杀她,她还觉得他为她偷偷绑上绳索是在演戏,他甚至还拖延时间只为了等杀手来真正把她杀死。
可最后他只留下了这些话——
“阿樱,阿淮说他想做你的同行者,所以我要帮他。”
“阿淮说,他还是很喜欢你。”
那一刻,她知道他不是秦淮了。他是那个被秦淮召唤出来的共生保护人格。
她想开口问问他,真正的秦淮呢,是躲起来了吗?
可就在她刚想张嘴的那一瞬间,子弹射出了,庞大的阴影从她的头顶上笼罩下来,子弹射穿了秦淮的眉心,他明明已经抖成那个样子,还是把她推开了。
福利院里秦淮讲了一个故事,是赤狐与灰兔的故事。当时小朋友都在问,赤狐与灰兔最后在一起了吗?
她偷偷去查过故事的结局,赤狐在成为了灰兔的同行者后,被灰兔杀死了,因为灰兔从头到尾都把赤狐当成阶段性陪伴的工具。
不知是雨水还是眼泪,冯樱的脸上早已湿润一片,她握着荡完的绳索钻进了大楼的无窗房间站直落地。
再抬头时,许久未见的男人看她的眼神里充满了赞赏,虽然她觉得那也挺表面的。
“冯樱,你完成得很好。你放心,杀你的人我不会放过他,回家吧。”傅怀民难得夸赞了一番冯樱,还亲手将她拉起来,温柔地帮她理了理头发,将昂贵的西装披到了她的身上。
这是她曾经梦寐以求的态度,如今经历过九死一生后,得到了。
她还穿着病号服,身子骨弱得整个人都摇摇欲坠的,加上又淋了雨,头也有些发烫。傅怀民难得温柔,还将她拦腰抱起。
冯樱顺势将头靠在了傅怀民中的胸前,她听见他有力的心跳声,顺着走路的步伐有节奏地跳动着。
可秦淮的心跳声她听不到了,她再也听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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