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还未等到何意芳的到来,何仲便被公安局叫走去做心理疏导了。只不过他没想到这次心理疏导的对象,居然是萧晏。
更奇怪的是,萧晏今日的位置,居然是在审讯室内。
裴涛告诉他,今天一早社交平台上便有人发布了一则消息,声称秦淮的死是宁城公安不作为,故意设局让凶手将他杀死的,原因就是正义判官说过,只要秦淮死亡,秦氏集团的财产就能全部送给萧晏。
直播那天都没几个人信这种荒谬的言论,不管是作为警察的工作职责还是保护市民的职业形象,应该都不会有人做这种蠢事,堂而皇之地接受以生命为交换代价的财产给予。
但是今天,这则消息的附图在网上再次引发轩然大波。
附图内清晰地展露了两个人的会面,一个依稀能认出戴着面具的半身照,另一个则是萧晏的正脸照,他们手里貌似有一份合同,桌边露出的一角依稀能看出是一个秦字。
网友们的眼睛是很锋利的,许多人将图片下载又画质修复,每过几分钟就会有更为高清的图片传出,警方无法控制民众的言论自由,只能给出公告宣称正在调查。
萧晏也按照公事公办原则被请回公安局,萧家本意是不放人的,甚至请到了宁城局长来将这件事的热度压下去,可现在网上冲浪的人太多,萧晏背景也在网上被全盘托出,暂时没人敢用他的背景将他保下。
局长的意思是百分百相信萧晏的,请他回来协助调查也只是为了走一个过场,给民众一个交代,萧家最终同意放人。
但被带回来的萧晏,从开始到现在一句话都没有说过,他不承认设局杀死秦淮也不为自己辩解,裴涛觉得奇怪,只能让何仲来一探究竟。
“萧警官,你这样什么都不说,我们很难帮到你的呀,你起码说几句吧。”作为他的同事,大家都在好言相劝。
何仲透过玻璃窗看到,萧晏一直垂着头,双手撑在双腿膝关节上,这个动作代表他其实不是沉默,而是根本就没有理会外界说什么。
他不是萧晏。
何仲脸色有些微变:“裴警官,他之前在档案室被带走之前,也一直这样没有开口说话吗?”
裴涛其实也觉得有些奇怪,“他那天醒了以后,一直问我,自己怎么在这睡着了,其他的就没再说。但是他……表情挺古怪的,就是他老是冷笑。”
所以从被他们打晕那天开始,直到现在,一直是这个互斥人格在占据萧晏的身体,如果萧晏的主人格再不出来的话,很可能互斥人格就会直接夺取身体的主导权,主人格便不会再出现了。
何仲环视了一周,“陆警官呢?”
“他刚刚还在这的,估计上厕所去了吧。”裴涛顾着盯着萧晏,这才发现陆言不见了。
“不好了!档案室着火了!”同事慌慌张张地跑来汇报。
档案室着火的事情可大可小,毕竟还有很多文件资料在里面,孰轻孰重裴涛还是分得清,他让何仲留下来和其他警察暂时看一下萧晏,他去档案室里看看能不能挽救更多资料。
裴涛一走,萧晏的头微抬了一下,尽管动作幅度不是很大,何仲还是发现了。
“公安局内恐有调虎离山之计,你待会让江琛看一下。”何仲在角落里偷偷给沈司尘发信息,他现在不确定自己的身边是敌人还是友方。
沈司尘迅速回了个:“ok。”并将公安局的大致出口方向给他发了过来。
档案室离审讯室虽然有段距离,但是烟雾蔓延还是很快到达了这里,听其他警察说火势不算很大,所以这里暂时也没有必要撤出到外场。
何仲还是继续盯着萧晏的反应,突然萧晏抬头看向他的身后,露出了胜利者的微笑,他透过玻璃窗看到,陆言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后。
他被吓得哐当往后退了一步,陆言扶住了他,“何医生,小心点。”
接着陆言向其他民警宣布:“火势又重新变大了,把萧警官带出来,去2号楼的审讯室。”
“这……裴警官还没有回来……”同事明显更听裴涛的指令。
陆言拿出自己行动负责人的架势,“怎么?现在只有裴警官是你们的头儿了是吗?还是说你们要看萧警官活活烧死在这?”
萧警官的背景同事们还是略有耳闻的,大家麻溜地将萧晏带出,陆言的吩咐是跟着他走。
怎料刚走出大门,就被迎面而来救火的同事给冲散了,何仲眼睁睁看着陆言将萧晏带走,他推开前面堵住的警察,只听见“嘭嘭”几声枪响,前面奔跑的脚步瞬间都停止了。
“陆警官!”警察纷纷跑上前扶住陆言。
“他……他抢了我的枪……快去!”尽管伤口扯得生疼,他还是尽力地抬起手指向萧晏逃跑的方向。
何仲在背后偷偷观察着陆言的一举一动,他的腹部确实中了枪,却不是在身体要害处,及时救治不会有生命危险。
他的受伤了拖住了部分警察,档案室的失火拖住了裴涛和其他的警察,所以萧晏夺枪,是预谋还是偶然?
——
何意芳到达宁城时已经是下午了,此时的周梁轻还在房间里打着游戏,看到何意芳来了,她还挺惊讶的。
“轻轻,你之前的心理治疗需要进行一个周期的复诊,所以何医生今天是来看一下你的情况。”沈司尘解释道。
“那真是太麻烦何医生了,待会一起吃个饭吧。”周梁轻不好意思道。
何意芳温柔地笑笑,“不用这么客气。周小姐,我们先进行一个复查吧。”
两人重新进入有躺椅的房间内,沈司尘和何仲均等在外面。
一般来说,心理医生的诊疗过程是不允许外放的,但是根据周梁轻的具体情况,她的诊疗和沈司尘也有关,所以另外二人可以拥有一个诊疗录影观看权限。
周梁轻安静地躺在躺椅上,她现在的心情很放松,最近这段日子噩梦没有再出现过了,药也不怎么吃了,情况应该是好转了不少。
何意芳示意她闭上眼睛,给她放了一段舒缓的轻音乐。
舒缓的轻音乐有助于人的五感得到极致的放松,此刻的她已经逐渐趋于睡着。
“周梁轻,你好。”何意芳开始第一次测试。
她没有回答,还是闭着眼睛,嘴角的弧度微微上扬,伴随着轻浅的呼吸声,似是真的睡着了。
“梁轻,你好。”她第二次开口测试。
看来暗号不对,她睡着的程度越发重了,此时本身交握的双手也逐渐分开,顺着身体的弯度垂在两旁。
“阿轻,你好。”
第三次测试后,她轻浅的呼吸声停止了,并猛地睁开眼,直直地看向何意芳。
轻音乐骤停,转而播放上了略带一点激烈性的音乐,交锋开始了。
“何意芳?”周梁轻的声音变得低沉了些,她用的是肯定句。
“你认识我?看来我们之前见过。”何意芳敲了敲桌子,提示房间外的何仲从这里可以开始记录。
“我没见过你,我在照片里看到过你。”眼前的女人在她的记忆里跟十几年前差不了多少,岁月也没在她脸上留下什么痕迹。
“合照里除了我还有谁?”何意芳开始发力。
“除了你还有……Wieman的朋友。”她看起来不像是装的,是真的想不起来,很艰难地回答了这个问题。
“是这个Wieman吗?”
“对。你不认识Wieman?”她的眼神在片刻间又变得警惕起来。
“不认识怎么会合照呢?只是太久没见过他了,连他的名字都快忘记了。对了,他现在在哪呢?”
心理医生总是能将差点露馅的场子圆回去,何仲再一次佩服姑姑。
虽然刚才的小插曲让周梁轻有些怀疑眼前的女人,但是她又在记忆里对比了一些,确实是合照里的那个女人,应该不是打探消息的陌生人吧。
“我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如果你想找他的话,可以发邮件给他。”周梁轻认真地回答。
“邮件我发过了,他始终没有回我。或者你告诉我你最近一次在哪见到他,我去看看能不能去那里附近找到他?”
“额……最近一次……我想……我不记得了。”
头好痛,她又开始捂着脑袋强压疼痛,额头上很快就冒出了冷汗。
“不记得没关系的,我看你老是头疼,是不是之前受伤一直都没好?”何医生开始展现她光辉的母爱,温柔地劝周梁轻把手放下。
“Wieman说,这次受伤会有一些后遗症,只要吃点药便好了,可是我一去想就会头疼,看来那药狗屁没用。”说起药的时候她还展露了点小孩子脾气,有点生气的样子。
“治不好病要么就是没用对药,要么就是病人没听医生的话,你是不是没听医生的话?”
“怎么可能?”像被冤枉的孩子一样她突然提高音量。
接着她从包里翻出了两幅药片,交给何意芳,“你看,我都有按时吃药的。如果药不对的话证明他的诊治不对,这种人就得让Wieman把他开除掉!”
何意芳看了下药片的使用和说明,这是一种缓解记忆复苏的药。但是拆开药盒再看到里面时,她发现了更奇怪的事情。
药盒里的药和封面根本就对不上,里面的药是五颜六色的,看周梁轻的表情,她在吃药的时候根本就没有认出来这些药不对劲。
此时何仲也在观察沈司尘的表情,他试探道:“看到里面的药没,左上第一排第三个是什么颜色的?”
沈司尘凑近看了一下回答道,“蓝色的啊。”
何仲这下放心了,“很好,你这次没有出现易变。”
“有什么不对劲吗?”周梁轻疑惑地问道。
“没有。就是觉得这种药新奇,功效挺好的,改天也得让我们诊所进一些这种货。”
她的眼睛亮起来了,“意芳阿姨也是开诊所的吗?如果需要助手的话,我可以来试一试!”
何意芳笑着回答,“来我们诊所当助手也是需要懂一些医疗知识的喔,阿轻可以吗?”
“当然!”她兴奋地举起手,几秒后又灰溜溜地放下。
接着她垂头低声道:“就是不知道Wieman会不会让我去。可我实在是太无聊了,我想找人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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