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轻现在的工作不可以和别人聊天吗?”
“可以倒是可以,但他们都只会身体语言,不会开口说话,还是太无聊了。”周梁轻努努嘴,表示对工作现状有点嫌弃。
“那我猜一下,阿轻是在特殊教育学校当老师是吗?”何意芳隐隐有些知道答案了,但她要拐弯抹角让周梁轻自己说出来。
她摇了摇头,遗憾道:“不是。如果能当老师的话一定很热闹吧。”
“算了,Wieman说外面的世界太危险了,不适合我,我还是乖乖待在这里吧。”
在何意芳的面前,她现在不像是那天晚上冷静专业的“杀鱼户”,更像是孩子在跟妈妈撒娇。
“Wieman或许说得没错,外面的世界确实危险。但你现在不是也出来了吗?”何意芳试图以赞同观点来引导她说出更多信息。
“这不是意芳阿姨你叫我嘛,只有熟人叫我,我才会出来。”周梁轻看起来很喜欢何意芳,她将头靠在了何意芳的肩上,像女儿般撒娇耍赖。
“小孩子要有很高的警惕意识是对的,这点你做得非常好。那我现在考考你,除了我以外,还有谁叫你,你才会出来呢?”
她开始数着手指报人名:“Wieman,意芳阿姨,傅叔叔,妈妈,妹妹,还有几个新认识的朋友,秦淮、萧晏、沈……想不起来他的名字了,只有他们叫我我才会出来喔。”
说完她便眼巴巴地看着何意芳,像是一个求夸奖的孩子。
何意芳满意地笑了,并拿了颗糖果给她,“阿轻的回答不错,但是有一点没说完整,最后你提到了一个姓沈的朋友,却没有叫出他的全名,是没什么印象吗?”
周梁轻拆开包装将糖含在嘴里,说话有点含糊不清:“沈……沈哥哥吧应该是,他好像是Wieman安排来给我送药的,我跟他说话……他……他也不理我,跟个呆子似的,所以我也不知道他叫什么。”
她当时还在暗暗惋惜,这么帅的人居然是个呆子,苍天无眼。
“你刚才说有几个是新认识的朋友,秦淮、萧晏,也都是在你工作的地方认识的吗?”
说起新认识的朋友和工作的地方联系上时,她好像又提起了点兴趣,“对的!他们可是好不容易能陪我聊天的人,我在那工作真的都快憋死了。”
“不过最近没看到他们两个了,秦淮还说好了要给我带点外面世界的美食,他失约了,一直没来叫我。”
周梁轻想起美食又摸了摸肚子,心理反应告诉她好像是饿了。
“意芳阿姨,你待会走的时候能帮我去问一下秦淮吗?他多久回来呀,再不回来我都饿扁了,我可是空着肚子让他给我带吃的呢!”说完还可怜巴巴地摸了下肚子。
可秦淮已经死了,他无法赴约了。
即使面对衍生的记忆体,何意芳也不忍心戳穿这件事情,“好,那意芳阿姨待会出去帮你问问。”
“意芳阿姨最好了!比妈妈对我还要好!要是你是我妈妈该有多好!”她开心地抱住了何意芳,脑袋不停地蹭着她的肩膀,像柔软的娃娃贴在身旁一样。
何意芳温柔地拍了拍她的手,如果她的女儿还在,也会像她一样这么大吧。
测试已经差不多结束了,现在要想的是如何将真正的周梁轻召唤回来。
“阿轻,现在时间也很晚了,你是不是该睡觉了?”她像哄孩子般拍拍她的脸。
周梁轻突然惊醒,“喔对!要睡觉了!不然又要被Wieman抓去上班了!昨天晚上就是上的凌晨班,累死了,还没有好好吃早饭!”
想起加班她就一肚子怨气,那人一看子弹射穿就是致命伤,还非得花那么多时间验尸,死的人是谁来着她都不记得名字了。
“那我要先去睡觉啦!如果找到秦淮的话,意芳阿姨可以再叫我喔!对了,如果看到萧晏来找我记得跟他说,我最近不在实验室。”说起萧晏她又小声了起来。
“为什么呢?”
“他最近老凶了,不知道抽什么疯,见人就骂,惹不起惹不起。他再这样下去我就让Wieman把他赶出去。”
看着周梁轻有点生气的样子,何意芳被她逗笑,“好了好了,睡吧。”
她甜甜地道了声晚安,然后自己盖上了被子沉沉地睡去了。
音乐其实在不知不觉中早就已经停止,她一直没有发现,在兴致勃勃地跟何意芳分享她的生活,就像是憋了很久没人陪她说话那样,是个十足的话痨精。
当何意芳离开房间出来时,已经是晚上了,她们聊了很久。
“周梁轻的情况确实是记忆体衍生,她应该就是MR基因的携带者。”
“而且她的MR基因还是最强的那一支,不轻易被控制,但一旦被控制将会很难脱离控制,所以她的本体将会成为控制的载体,对于操控方来说既是刀也是盾。”
何仲将记录递给何意芳,“既然她不轻易被控制,又怎么会已经被控制深入到这种地步?”
“幼年的控制是进入记忆深浅程度的起始点,她这个记忆体衍生分两个阶段,很明显幼年的时候她已经被控制了,成年时又附加了些新条件,所以她刚才才会提到新朋友。”
沈司尘看完了全程,目前坐在一旁看两姑侄探讨,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始终的沉默的他被何意芳关注到,“周小姐的事情暂时先放一边,记忆体今晚不会再出现。沈先生,我觉得也有必要做一个心理测试。”
她的目光锐利地看向沈司尘的双手,他的双手中八指交缠,拇指正在努力地往外掰,仿佛手内有股虚无的力量在抗争,看来他刚刚看完了全程,记忆也部分影响。
“带他进去。”何意芳吩咐何仲将沈司尘带进去。
这是另一个房间,没有躺椅,只有一张沙发床,沈司尘的姿势是全躺,和周梁轻的半躺姿势不太一样。
沈司尘躺进沙发床时,像是巨大的雕塑陷入泥土里一般,沉重又灰暗,他的手暗暗发力,在与自己身体里的记忆体抗争。
“沈司尘,放松。”不同于对周梁轻的温柔态度,何意芳对沈司尘则是命令式的声音。
好像记忆体受到了挑衅一般,竟想越过身体的主人向何意芳发出警告,他在沙发上变成侧躺的姿势,手指以不雅的姿态指向她。
“沈司尘,你不用这么看着我,我知道你是谁。”何意芳装作得意地笑笑。
果不其然,他被激怒了。
沈司尘从床上猛地弹起,双手用力地掐向何意芳的脖子,何意芳在他靠近之前点开了录音的播放键,里面传来周梁轻的声音:“阿尘,救我!”
他猩红的双眼闪过一丝错楞,掐住何意芳脖子的手也渐渐垂下来,何意芳继续加大音量。
“抱歉……何医生……我刚刚……真的十分抱歉。”看来沈司尘已经恢复到正常的状态了。
“没关系,至少刚刚他出来的时候我已经看清楚了,你的情况不是很严重,能说说之前有接触过什么异常的东西吗?如奇怪的药物或者液体之类的?”
刚刚的记忆体透露出的是对她这个职业的抗拒,而不是对她本人的抗拒,甚至他看她的眼神都是陌生的。
“药物?应该没什么奇怪的,液体的话之前在密室内倒是注射过一些东西,后来去医院检查的时候医生说也只是少量迷药而已。”
“什么颜色的还记得吗?摄入了多少量?”
“透明的液体,与清水无异,大概四支这样的注射量。”他比了比拇指与食指之间的三分之二间隙。
“医院里后来只检查出少量迷药?”
“是的。看何医生的意思,医院的检查报告有问题是吗?”
何意芳没有否认也没有确认,她委婉地说道:“那家医院的药品也是你家供应的吗?”
何仲有提到过,周梁轻后面吃的药都是沈司尘从自家药房拿的,能换药的除了自家药房以外,基本没有其他可能。
沈司尘的眼神晦暗不明,他好像确实在父亲的资料箱里看过有和云城这家医院签署协定,但是具体情况他也不太了解。
何意芳从他的眼神里读出了答案,她拍了拍沈司尘的肩膀,示意放松。
“不用太过担心,即使药品是你家供应的,也不能代表什么。”
因为担心周梁轻,所有的药物都要由他亲自验证过才可以拿给她,如果连他这个第一把关人都出了问题,他不敢想象周梁轻已经被这些东西给伤成什么样。
“何医生,有什么办法能让我……就是让那个人不再出来吗?”沈司尘冷静地问道。
她看了一眼他交握的双手,转身去翻记录表,头也没抬地回答道:“暂时没有。”
身后的沈司尘站起来,慢慢靠近何意芳,他的表情又变成了担心的模样,“可我怕我会伤害到周梁轻,能不能教教我一些能控制他的方法。”
何仲看得真切,沈司尘在两分钟内的脸色变了又变,他又开始将大拇指往外掰,就是他的身体语言怎么看怎么不对。
现在看着像是在和大脑抗争。
眼看沈司尘越走越近,何仲差点惊呼:“姑姑!”
何意芳眼疾手快地从桌上拿起了耳机,趁沈司尘全神贯注往她身上找东西时,将耳机牢牢地套在了他的头上,录音播放的那一瞬间他的姿势停了。
录音暂停后沈司尘便暂时睡了过去,世界终于安静了。
“姑姑,他待会醒来,会是谁啊?”何仲戳戳沈司尘的脸蛋,很好看来是睡死了。
“待会他醒来就是主体本身了,他的记忆体只有在接触周梁轻药物的时候才会出现,严格来说,他的记忆体和周梁轻的记忆体很少会碰面,这也是她记忆体记不住他记忆体的原因。”
“有什么办法能毁灭这个记忆体吗?”
“解铃还须系铃人,毁灭记忆体只有两个办法,第一是记忆体自愿从这个世界上消失,第二是让控制记忆体的人来开启解除指令。”
何仲叹了口气,“一是不可能的了,二呢?姑姑刚刚测试的时候,有发现谁是操控人吗?”
何意芳看着记录表上圈出来的,Wieman、傅叔叔、何意芳、周梁轻,她觉得都有嫌疑。
“姑姑怎么把自己的名字也写了上去?”何仲疑惑道。
“因为她提到了傅叔叔,这种称呼一般是她认识这个人,但不知道这个人的全名,而这个傅叔叔存在在周梁轻的幼年,也就是说极有可能是我们认识的人。”
“包括这个Wieman,周梁轻提到了合照。等我回去翻一下合照再拿过来给她看。”
“至于沈司尘,他的记忆体很有可能跟周梁轻有关,目前可以确定的是,他的记忆体只会单纯地控制喂药,不会有其他伤害性行为,你看着就行。”
那就也是说,接下来在没查清楚之前,他要一直跟着这对小情侣了。
何仲无语望天,他真的不想当一颗闪亮的电灯泡啊!!!
房间里同时传来了物品翻动的声音,周梁轻和沈司尘都醒了。他们完全忘记了刚刚发生的事情,还好他们出来时何仲和何意芳已经收拾好了一切。
“你的心理情况已经大有了好转,不过最近经历的事情比较多,可能会有反复,我下周还会再来帮你看一遍。”何医生将仿制好的记录表交给周梁轻。
“谢谢何医生!”
她转头向沈司尘炫耀,“我就说我没问题的吧!”
沈司尘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也再次跟何意芳道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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