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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动物世界

意识像是从一片粘稠的、充斥着铁锈与没药气息的血沼中艰难上浮。

江晏猛地睁开眼,剧烈的头痛如同有无数根烧红的钢针,从颅骨内侧反复穿刺,迫使他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

眼前先是模糊的金星乱舞,继而才逐渐聚焦于旅馆房间熟悉的天花板。

梦境的残片如同冰冷的毒蛇,依旧缠绕着他的神经。

他“看见”了很多很多人,模糊的面孔扭曲着,呐喊着,或是沉默地凝视。

视野是倾斜的,天空是一种不祥的暗红色。

剧烈的、钻心的疼痛从手腕和脚踝处传来——他看见自己的双手双脚被粗糙的、闪烁着不祥幽光的巨大钉子贯穿,牢牢地钉在某种冰冷的、类似十字架的巨木之上。

鲜血沿着木纹蜿蜒流淌,温热而粘稠。

一个声音,非男非女,带着亘古的冷漠与讥诮,在他脑海深处直接响起,如同宣告某种既定的命运:

“看啊,今天你帮助他们,他们的**……终将让你死亡!”

他没有说话,甚至感觉不到愤怒或恐惧,只是一种深沉的、近乎虚无的疲惫与平静。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下方那些模糊的人影,看着他们各异的神情,仿佛一场与己无关的拙劣戏剧。

然后,窒息感如同潮水般涌来。

冰冷的液体灌入口鼻,剥夺着肺部仅存的空气。

双耳嗡鸣,外界的一切声音都迅速远去、扭曲,最终化为一片死寂的真空。唯有那个呼唤声,穿透了层层阻碍,固执地、一遍又一遍地敲击着他即将沉沦的意识:

“江晏!醒过来!”

“江晏!”

他想回应,想问问是谁在叫他,想挣脱这窒息的束缚,但喉咙像是被无形的手扼住,声带无法振动,拼尽全力也只能发出微弱的气音。

直到……直到现在。

双目逐渐清明,剧烈的头痛提醒着他回归现实。

在视线彻底清晰的最后一瞬,他好像……看见了陈平安那张带着焦急与担忧的脸,近在咫尺,还有他身上大片不正常的……红色?

但这印象太过短暂模糊,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涟漪还未散开,更深沉的黑暗便再次席卷而来,将他拖入无意识的深渊。

再次醒来,是被一阵聒噪的、带着哭腔的声音吵醒的。

“晏哥!晏哥你醒醒啊!你别吓我啊晏哥!”

张谭肆那张放大的脸占据了他全部的视野,眼泪和鼻涕糊了一脸,看上去狼狈又滑稽。

江晏皱了皱眉,喉咙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发出沙哑的声音:“没死,哭什么?”

张谭肆一听这熟悉的、带着嫌弃的语气,先是愣了一秒,随即像是被点燃的炮仗,扯着嗓子就开始朝门外鬼哭狼嚎:“平安!!秋桐啊啊啊!晏哥醒了!!他醒了!!”

江晏无力地冲他翻了个白眼,感觉头更痛了。

“水。”

张谭肆这才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抓起旁边桌上的水杯,插好吸管,小心翼翼地递到江晏嘴边:“哥啊!你睡了两天知道不?!吓死我们了!”

两天?

江晏心中微沉。

他饮用着甘冽的清水,滋润着干涸的喉咙,大脑开始飞速运转。他从未在任何副本中陷入过如此长时间的昏迷,甚至失去对外界的感知。

这绝不仅仅是精神力消耗过度那么简单。

他尝试调动意念,调出个人面板。

半透明的光幕在眼前展开,上面清晰地显示着系统通知:

【检测到关键剧情触发……条件符合……】

【支线任务“林间的低语”更新:完成镜湖水的净化。】

【任务提示:靠近水域,保持静默,用心感知。】

镜湖水的净化……保持静默,用心感知……

头痛依旧剧烈,像是有人用凿子在敲打他的太阳穴,让他根本无法集中精神深入思考。

他甩了甩头,暂时将这些纷杂的信息压下,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付秋桐和陈平安呢?”

张谭肆忙不迭地汇报,语气夸张:“我靠,哥,我跟你说!那天我昏迷了,醒来就发现你也昏迷了,陈平安不知道怎么回事,身上全是灼烧的痕迹,可吓人了!红红的一大片,跟被泼了硫酸似的!秋桐身上也有一点,不过没他那么严重!”

江晏心下一惊,强忍着头痛和身体的虚弱感,掀开被子下床。

“扶我出去。”

张谭肆连忙搀扶着他,走到酒店的大厅。

大厅里,陈平安和付秋桐正坐在临窗的位置。

陈平安换上了一件质地柔软的长袖衬衫,将手臂脖颈等处的皮肤遮得严严实实,除了脸色有些苍白外,看不出什么异样。

付秋桐则穿着短袖,手臂上裸露的皮肤能看到几处明显的、颜色偏深的疤痕,虽然已经愈合,但依旧显得有些狰狞。

看到江晏出来,陈平安抬起眼,目光在他脸上停留片刻,语气平和:“醒了?还有什么不舒服吗?”

他顿了顿,补充道,“是水月公会的人过来帮你治疗的。”

付秋桐也冲他笑了笑,拿起桌上的一盘类似糕点的食物递了过来,语气轻松:“赶上饭点喽!”

江晏没有接食物,他的目光落在付秋桐手臂的疤痕上,眉头蹙起:“手,怎么弄的?”

付秋桐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臂,无所谓地耸耸肩:“镜湖水。看着瘆人而已,实际上除了留点疤,没什么大碍,现在早就不疼了。”

江晏显然不信这套说辞,他将目光转向陈平安,语气带着不容回避的审视:“我昏迷那天,出什么事了?”

陈平安放下手中的水杯,迎上他的目光,言简意赅地回答:“你那天没有意识,可能是被图腾柱的能量影响了,独自走向镜湖。我们把你带了回来。”

他顿了顿,转移了话题,“你休息好了吗?”

江晏却没有被他带偏,他的视线在陈平安那身格格不入的长袖衬衫上扫过,现在是白天,虽然晴空万里,但温度并不低,甚至有些闷热。

他轻笑一声:“穿着长袖,你很冷?”

陈平安面不改色,应付道:“嗯,我有点冷。”

“冷?”江晏向前一步,逼近陈平安,眼神锐利如刀,“背后血都渗出来了,看看?”

陈平安眉头一皱,下意识地想侧身避开,但江晏的动作更快!

他猛地伸手,撩开了陈平安左臂的衬衫袖子!

霎时间,一片触目惊心的伤痕暴露在空气中!

那不仅仅是付秋桐那样的深色疤痕,而是大面积的、依旧呈现着鲜红色泽的红肿与水泡,有些地方甚至因为刚才的动作而破裂,渗出淡淡的组织液,与布料粘连在一起,看上去惨不忍睹。与付秋桐基本愈合的伤痕相比,陈平安的伤势简直严重了数个量级!

空气仿佛凝固了。

江晏看着那片伤痕,眼神深沉难辨,他松开手,任由袖子落下,声音听不出情绪:“说说看,怎么个冷法?”

陈平安沉默了下去,半响没有开口。

事实胜于雄辩,任何解释在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

江晏也没有追问。他并非不通人情世故,结合张谭肆的描述和陈平安这身严重的伤势,他隐约能猜到那天在镜湖边发生了什么——大概率是自己失控走向湖泊,而陈平安为了救他,不顾镜湖水的诡异侵蚀,强行将自己拖了回来,因此承受了最主要的伤害。

他不再看陈平安,转而凭空取出一个晶莹剔透的小瓶,里面晃动着翠绿色的液体,递给了付秋桐:“喝掉吧,别留疤了。”

付秋桐有些意外,随即冲他露出一个真诚的笑容,道了谢,接过药瓶一饮而尽。

不过数秒,她手臂上那些深色的疤痕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淡化、消失,皮肤恢复光滑,仿佛从未受过伤。

这时,张谭肆不知从哪冲过来的,大呼小叫:“哥!你还休息不?”

付秋桐见状,十分识趣地起身,一把拉住张谭肆的衣角,不由分说地将他往酒店外面带。

“哎?拉我干啥?”张谭肆一脸懵。

“江晏有事找陈平安谈,”付秋桐语气自然,“我们出去走走,看看能不能找到关于任务的线索。”

张谭肆“哦”了一声,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跟着付秋桐出去了。

大厅里只剩下江晏和陈平安两人,气氛再次变得微妙而安静。

江晏走到陈平安对面的椅子坐下,双手交叠放在桌上,目光平静地看着他,率先打破了沉默:“我昏迷后,被图腾吸引,主动走近了镜湖,对么?”

虽是问句,语气却已是肯定。

陈平安点了点头。

“你和付秋桐去找了水月公会的人?”江晏继续问,像是在梳理时间线。

“是,”陈平安回答,“张谭肆说,水月公会的治疗能力在‘Nature’很出名,所以去了。”

“治疗对你没用么?对付秋桐也没用吗?”江晏的问题直指核心。

陈平安沉默了一下,如实相告:“嗯。水月的治疗能力似乎只能为我止痛,但无法让伤口愈合。付秋桐的伤势,他们解释说是因为镜湖水的侵蚀带有特殊规则性,他们的普通治疗能力无法彻底根除,需要更高级的药水。”

江晏听完,没说什么,再次从储物空间中取出一瓶散发着柔和白光的药剂,看品质远胜刚才给付秋桐的那瓶。

“喝了。”他命令道。

陈平安没有拒绝,接过药水喝下。

然而,如同之前一样,他手臂上的红肿和水泡没有任何变化,仿佛那珍贵的药剂只是普通的清水。

“除了痛,没别的影响了吗?”江晏盯着他的眼睛,仿佛要从中读出隐藏的信息。

陈平安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开口道:“我听见了……很多很多声音。”

他回忆着那时耳边纷杂的低语,试图捕捉那些模糊的片段,“好像有很多人在说话,很混乱……但有几个词,听得很清楚……‘孢子’、‘孢子在生长’、‘他们在吞噬’……”

“孢子在生长……他们在吞噬……”江晏低声重复着这几个词,眼中闪过思索的光芒。这似乎与“林间的低语”任务中提示对上了。

但“他们”是谁?

吞噬什么?

沉思了片刻,背后的视线极其强烈,紧接着江晏站起身,对陈平安说道:“跟上来。”

他没有解释要去哪里,陈平安也没有多问,默默起身跟上。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旅馆,融入镜湖小镇古朴的街道。

江晏似乎对这里的地形已经有所了解,带着陈平安在纵横交错的巷弄间穿行,路线弯弯绕绕,似乎在刻意避开什么,又像是在寻找什么。

走了一段,陈平安敏锐地察觉到周围环境有些异常,过于安静了。

他压低声音开口:“是红杏的人吗?”

江晏脚步未停,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是。当初拒绝合作,他们肯定会去找水月。但是,水月公会自成体系,原则性极强,一般不轻易与人合作,尤其还是红杏这种风评不佳的公会。合作谈崩,红杏必然不甘心。”

他的话音刚落,陈平安猛地伸手,一把抓住江晏的手臂,发力将他向旁边一拽,同时低喝:“小心!”

几乎是同一时间,一道锐利的破空声从他们刚才站立的位置擦过,一枚闪烁着幽蓝光泽的短箭深深钉入了对面的墙壁,箭尾兀自颤抖不休!

“跑!”陈平安喝道,拉着江晏就要向巷子另一端冲去。

然而,两人快速奔跑了一段,却骇然发现,周围的景物似乎在不断重复!

明明应该冲出巷口,眼前却依旧是熟悉的拐角和墙壁!

“不用跑了。”

江晏停下脚步,声音沉静,带着一丝厌烦,“出不去。他们知道我们会试图甩掉跟踪,所以提前在这里放置了空间扰乱道具。”

他站在原地,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四周看似空无一人的巷道,声音提高,带着清晰的嘲讽:“李风杏,以前怎么没发现,你的手这么脏?”

四周一片死寂,只有风吹过巷口发出的呜咽声。

突然,又是一道幽蓝的箭矢从某个刁钻的角度射出,直取江晏的后心!

这一次,江晏甚至没有回头。他仿佛背后长眼,在箭矢即将及体的瞬间,身体微侧,右手快如闪电般探出,精准地用两根手指夹住了箭杆!

动作轻描淡写,如同拈花。

他指尖微微用力,那枚淬毒的短箭竟被他原路甩了回去,速度比来时更快!箭矢化作一道蓝光,射向巷道一侧堆放的杂物阴影处。

然而,箭矢在即将射中阴影的前一刻,像是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骤然停滞在半空,然后“啪嗒”一声掉落在地。

阴影一阵扭曲,李风杏阴沉着脸,缓缓显露出身形。

紧接着,他身后的墙壁、拐角、甚至屋顶上,如同鬼魅般,接连浮现出七八个红杏公会成员的身影,将他们两人团团围住。

陈平安眼神一凝,刚才他只感知到两三个人的气息,没想到对方竟然来了这么多人,还利用了某种隐匿道具。确实有些出乎意料。

他迅速与江晏背靠背站立,握紧了随身携带的匕首,肌肉紧绷,进入了战斗状态。

江晏却仿佛身处台风眼,对周围的危险毫不在意,神态甚至称得上悠闲。

他轻嗤一声,目光扫过周围虎视眈眈的敌人,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小小道具,真以为能关住我么?”

只见他抬起右手,打了一个清脆的响指。

“啪!”

一声轻响,如同玻璃碎裂。周围那无形的、不断扭曲空间的束缚感瞬间消失!

巷口真实的景象清晰地呈现在眼前!

这一幕,显然超出了所有红杏公会成员的预料!

陈平安也感到有些意外,但他没有多想,只是警惕地盯着对手。

李风杏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他死死地盯着江晏,眼神中充满了惊疑不定。

他挥手制止了身后蠢蠢欲动的队员。

双方对峙着,气氛剑拔弩张。

片刻后,李风杏像是权衡了利弊,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撤。”

红杏公会的成员们虽然不甘,但队长的命令不敢违抗,只能狠狠地瞪了江晏和陈平安一眼,身影缓缓向后隐没,迅速消失在错综复杂的巷道中。

“队长!江晏怎么……!?”

“不是他,应该是高级道具,在这里伴生都被压制,他绝对没有那么强大的精神力。”

“那我们就这么放过他们吗?”

“本意只是试探,关键时期,别惹祸上身。”

……

陈平安松了口气,但依旧没有完全放松警惕。

他看向江晏,眼中带着询问。

江晏却没有解释的意思,只是淡淡道:“走吧。”

两人刚走出巷口,就看见付秋桐和张谭肆从另一个方向跑来,脸上带着兴奋的笑容,对着他们用力挥手。

“晏哥!晏哥!这套配合牛不牛逼!”张谭肆邀功似的喊道,一脸得意。

江晏看着他们,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几不可见的、真实的轻笑,点了点头:“还不错。”

陈平安在愣神之余,付秋桐走上前,低声解释道:“江晏之前给了我一个感应道具,与他精神相连。他有危险或者需要支援时,道具会发出警报并指引我们位置,还附带短时间的隐匿和加速效果,确保我们能及时赶到,里应外合。”

陈平安这才恍然,点了点头,但望着江晏的背影,思绪有些出神。

他没有告诉任何人,在江晏打出那个响指、结界应声破碎的瞬间,他清晰地感受到了一股熟悉而又陌生的力量波动——并非纯粹的精神力,而是带着一种……温暖、威严却又背负着沉重哀伤的奇异特质,与他记忆中那个雨夜,在废弃游乐园里拥抱他的“耶稣”身上的气息,隐隐重合。

有些千言万语,但最终一切的言语都化在了风中。

在沉默里,他们回到了酒店。

为了商讨如何解决“镜湖水净化”的任务,他们之后又与水月公会的人进行了一次简短的接触。

水月公会态度友好,但也表示对镜湖水的异常束手无策,净化任务的关键恐怕还需他们自己寻找线索。

……

傍晚,四人早早回到了旅馆房间。

陈平安坐在窗边,望着窗外那片在暮色中依旧平滑如镜、却暗藏杀机的湖泊,眉头紧锁。他始终不明白,为什么镜湖会传递出“孢子在生长,他们在吞噬”这样的信息。

孢子是什么?

是某种微生物?

还是某种能量形态的污染源?

它们在哪里?

又在吞噬什么?

是湖水的生命力,还是……其他东西?

“保持静默,用心感知。”这任务提示更是玄之又玄。靠近水域,不能发出声音?然后呢?感知什么?如何感知?这一切的未知,像一团浓雾,笼罩在他的心头,让他难以安宁。

他对这里有着太多太多的疑问,直至夜深人静,他依旧未曾入眠。

旅馆走廊一片死寂,其他房间的住客似乎也早已入睡。陈平安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脑海中不断回放着白天的遭遇、江晏的异常、诡异的镜湖以及那些纷乱的低语。

最终,他决定起身,去走廊尽头的露台吹吹风,或许能让混乱的思绪清晰一些。

他轻轻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然而,眼前的景象让他瞬间僵在原地,黏腻的液体使照明灯频繁闪烁。

原本铺着柔软地毯的走廊,此刻竟然被密密麻麻、湿滑粘腻的暗绿色水草所覆盖!这些水草如同拥有生命般,缓缓蠕动着,散发出浓郁的水腥气和……一种类似孢子植物的、令人作呕的霉味。

墙壁、天花板,到处都爬满了这种诡异的水草,幽暗的绿色荧光在草叶间流转,将整个走廊映照得如同深海怪物的巢穴。

更可怕的是,他的身体变得异常沉重,每迈出一步都像是踩在深深的淤泥里,需要耗费巨大的力气。空气也变得粘稠,呼吸开始困难。

不对劲!

陈平安心中警铃大作,他立刻想要退回房间,却发现自己房门的位置也被厚厚的水草封死!他试图呼喊,声音却像是被这些水草吸收了一般,传播不出去。

他被困住了!

一种强烈的直觉驱使着他——必须找到这一切异变的源头!

他咬紧牙关,抵抗着那无处不在的沉重束缚感,奋力地、一步一步地朝着走廊的深处,那水草最为密集、荧光最为炽盛的方向挪去。

不知挣扎前行了多久,他的体力几乎耗尽,汗水浸湿了额发。终于,在走廊的尽头,他看到了。

那里没有窗户,没有墙壁,只有一面巨大的、边框缠绕着扭曲水草的镜子。

镜子表面并非映照出走廊的景象,而是如同深邃的水潭,荡漾着幽绿色的波纹。而在那波纹之中,他看见了……很多人!

有穿着古朴小镇服饰的居民,有装备各异的玩家,他甚至看到了红杏公会和水月公会的一些成员,还有……他自己!以及江晏、付秋桐、张谭肆!

镜中的“他们”表情或惊恐,或茫然,或挣扎,仿佛被困在了另一个维度的空间,正无声地呐喊着。

镜中的“陈平安”也看到了他,脸上露出了极度震惊和焦急的神色,拼命地向他挥手,嘴巴一张一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这是……怎么回事?!

陈平安的心脏狂跳,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就在这时,镜面如同投入石子的水面,波纹剧烈震荡起来!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大吸力从镜中传来,牢牢地抓住了他!

“呃啊——!”

他甚至连惊呼都无法完整发出,只觉得天旋地转,整个身体被一股蛮横的力量撕扯、拉拽着,投向那面诡异的镜子!

下一秒,冰冷的、如同实质的液体感包裹了全身,视野被无尽的幽绿色光芒吞噬。

黑暗与失重感同时降临。

他被拉进去了!

好冷……好冷……

这几天好累啊[托腮]高三了,学习压力特别大啊我的妈呀,今天好崩溃,偷偷哭了好久,然后情绪还特别激动,和父亲吵架了,月考成绩很差,我自己也很难过,然后他就一直提一直提,就好难过好难过[爆哭][爆哭][爆哭]

自从家里出事,就好久没和他好好说过话了,和陌生人一样,但是他对于我学习成绩的要求已经严格到令人发指的地步了[爆哭][爆哭]

感觉今天写得不好,将就看吧,太不好意思了[合十]

看文愉快!拜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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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动物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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