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如同风中残烛,在无边无际的幽绿色粘稠中明灭不定,向着冰冷的深渊沉沦。
就在那点微光即将彻底熄灭的刹那,一只有力的大手猛地突破了层层阻碍,精准地抓住了他的胳膊,一股强大的力量传来,将他猛地向上一提!
“哗啦——!”
水花四溅。
陈平安剧烈地咳嗽着,呛出了好几口水,视线因为水渍和突如其来的光线而模糊。
他发现自己正坐在一个熟悉的、盛满温水的浴缸里。
“咋了,平安?洗个澡快给自己溺死了?”一个带着戏谑的、无比熟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陈平安抬起头,用力眨了眨眼,水珠顺着睫毛滑落。
站在浴缸边的,是他在部队里最好的兄弟,顾流源。
那张带着爽朗笑容的脸庞,此刻写满了关切和一丝好笑。
他愣了神,但脑子像是被重锤砸过,头痛欲裂,无数纷乱的碎片闪过,却又抓不住任何实质的内容。
他似乎……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事。
一件让他心悸的事。
他看着顾流源,怔了好一会儿,才扯出一个有些勉强的笑容,顺着对方的话说道:“没,挺舒服的,想多待一会儿。”
顾流源没好气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行吧,这次任务就属你小子最辛苦,多泡会儿解解乏也行。我先去食堂吃饭了,你快点啊!给你留鸡腿!”
“好。”陈平安开口应下。
看着顾流源哼着军歌、轻松离去的背影,陈平安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
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涩涌上鼻尖,不知不觉间,眼角滑过一滴水痕,混在浴缸的水中,分不清是水珠,还是……别的什么。
脑子里闪过的几个模糊片段——冰冷的湖水、诡异的绿光、一张焦急呼喊的脸——总让他觉得极不真实,仿佛来自另一个维度的噩梦。
他甩了甩头,将那些不切实际的念头压下。
“大概是太累了。”他对自己说,随即快速收拾好,朝着食堂走去。
接下来的两三天,日子平静得如同军营里按部就班的操典。
出操、训练、吃饭、休息,偶尔和顾流源以及其他战友插科打诨。
这种熟悉而规律的生活,几乎让他有种幸福到冒泡的错觉。
好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充实的生活了。
然而,在这平静宁和的氛围下,陈平安隐隐感觉到这种氛围更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训练途中,他总会不由自主地发呆,眼神放空,总觉得心底缺了一块,遗忘了某件重要的大事。
每当这时,顾流源总会乐呵呵地搂住他的肩膀,用力晃晃:“想不起就别想了!肯定是之前任务压力太大了,放宽心!”
陈平安看着他爽朗真诚的笑容,怔了一会儿,竟真的仿佛有种力量,将那些蠢蠢欲动的记忆再次压回心底深处。
可诡异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接踵而至。
深夜,万籁俱寂之时,他总能听见走廊外传来一种黏腻拖沓的脚步声,像是有人穿着沾满厚重湿泥的靴子在行走,每一步都带着令人不适的粘连感。
而那声音每次响起,他躺在床上的身体便会莫名地变得更加沉重,如同被无形的枷锁束缚。
身体在不断地下沉,动弹不得。
更奇怪的是,每天清晨醒来,他总能闻到卫生间里弥漫着一股浓郁的、属于海洋的咸腥味,臭得令人作呕。
可当他想要深究,或者试图记住这个异常时,却发现自己对前一天的记忆,总是变得模糊不清,如同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又一次,他对前一天的记忆开始模糊。
但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顾流源的生日。
陈平安决定先将那些乱七八糟的疑虑抛在脑后,毕竟生日一年只有一次。
晚上,他和几个关系最铁的战友围在宿舍里,中间摆着一个插着数字蜡烛的生日蛋糕。
烛光摇曳,气氛温馨。
顾流源的锋锐侧脸在烛光的照耀下变得柔和,看向陈平安的眼里总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大家齐声唱着,脸上洋溢着真诚的笑容。
唱完歌,陈平安看着蛋糕上“22”的数字蜡烛,忍不住打趣道:“源儿,你都混成老兵油子了,怎么还插个二十二岁的蜡烛?装嫩啊?”
顾流源嘿嘿一笑,拍了拍胸脯,幽默地回答:“那当然!心态年轻永远二十二!懂不懂啊你们!”
周围人顿时哄堂大笑,宿舍里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就在这时,宿舍门外传来敲门声,值班员探头进来:“陈平安,有人找,说是你老家来的。”
陈平安有些无奈,这大晚上的谁会来?
但还是对顾流源歉意地笑了笑,起身走了出去。
来到接待室,他看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年轻男人。
对方长相倒是十分标致,甚至有些像电视里的小明星,但陈平安确信自己从未见过他。
没想到,那人一见到他,眼睛猛地一亮,如同见到救星,一个箭步冲上来就抱住了他的大腿,毫无形象地开始哭嚎:“陈平安啊!呜呜呜……这到底是啥鬼地方啊?!我想出去啊!!!我要回家!!!”
陈平安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一愣,眉头紧紧皱起,试图抽回腿,语气严肃:“抱歉,我们认识吗?这里是军事基地,请你注意影响!”
那人哭声戛然而止,抬起头,脸上满是错愕和难以置信,指着自己的鼻子:“我啊!我是张谭肆啊!!!平安!你不记得我了吗?!平安啊!!!”
他激动地喊着陈平安的大名。
陈平安眉头皱得更深,语气冷硬:“什么张谭肆?先生,你认错人了。军事重地,不能胡闹,请您立刻离开!”
这时,顾流源也闻声走了出来,看到这场面,乐了,双手抱胸靠在门框上:“呦,这是哪家小明星走错片场了?还是来我们这儿拍综艺体验生活啊?”
张谭肆看到顾流源,眼神瞬间变得极其警惕,如同炸毛的猫。
他的直觉在疯狂预警——这个人有问题,因为随着顾流源的不断靠近,那股若有若无、却让他极其厌恶的咸腥味,变得更加清晰浓烈了。
他下意识地将陈平安往后拉了一点,用自己的身体隐隐隔开两人,沉声质问顾流源:“你谁?!”
顾流源脸上笑容不变,摊了摊手:“平安,你这朋友挺有意思啊,这么护着你。小明星,我是他战友,过命的交情,你说我是谁?”
陈平安看着行为古怪、言语混乱的张谭肆,只觉得他在无理取闹,为了让顾流源的生日不被打扰,他压下心中的一丝异样,对张谭肆说道:“请你离开。否则我叫警卫了。”
张谭肆见陈平安态度坚决,眼珠一转,立刻改变了策略。
他猛地收起那副哭闹的样子,站直身体,脸上挤出一个歉意的笑容,语气变得正常了许多:“抱歉抱歉!是我太激动,唐突了!忘记自我介绍了,我叫张谭肆,和你……是同一届孤儿院出来的!院长妈妈最近身体不太好,一直念叨你,特意叮嘱我过来拜访,顺便跟你说些私事。”
他一边说,一边从口袋里小心翼翼掏出一张泛黄的旧照片,指着上面两个勾肩搭背、笑容灿烂的小男孩,“你看,这个是我,这个是你,对吧?院长妈妈给我的,说让你看看,准能想起来。”
陈平安看着那张照片,确实是孤儿院的背景,上面那个瘦小的孩子也确实是自己,旁边那个……眉眼间与眼前的张谭肆有几分相似。
他心中的疑虑消减了些许,但并未完全相信,仍在犹豫。
就在这时,顾流源笑着走上前,一把揽住张谭肆的肩膀,力道不小,语气热情得有些过分:“呦!原来是院长妈妈派来的小天使啊,既然是平安的家人,那就是自己人了,我先带你去家属院安顿下来,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张谭肆身体一僵,感受到顾流源手上传来的、绝非善意的力道,心中警铃大作。
这人疑点太重,不能硬碰硬。
他迅速做出决定,先假装顺从,摸清情况再说。
于是他顺势转身,对着陈平安用力挥了挥手,语气刻意轻松:“平安!那我先跟他去收拾一下,明天再来找你!等我啊!”
陈平安看着张谭肆被顾流源半推半搂着带走,心中的疑虑非但没有减轻,反而更加沉重。
这个突然出现的“孤儿院故人”,以及他那些古怪的言行,还有顾流源异常的热情……都像是一团迷雾,笼罩在他心头。
那些被遗忘的事情,似乎真的……非常重要?
……
顾流源带着张谭肆离开宿舍区,走向相对偏僻的家属院。
走了有一段距离,周围几乎看不到其他人影时,张谭肆猛地停下了脚步。
他转过身,目光锐利如刀,死死盯着顾流源,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严肃:“你,已经死了,对吗?”
顾流源脸上的笑容没有丝毫变化,甚至夸张地张开手臂转了个圈:“说什么胡话呢?小明星,我这么一大活人站在这儿,血气方刚的,谁死了啊?你可别咒我啊,不吉利!”
张谭肆不再废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后腰摸出一把隐藏的便携式手枪,猛地抬起,冰冷坚硬的枪口直接抵住了顾流源的额头。
他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冰冷的杀意:“死人就该待在死人该待的地方!说!钥匙在哪儿?!”
出乎意料,顾流源面对枪口,非但没有惊慌,反而像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他慵懒地伸了个懒腰,乐呵着,但手下动作却快得只剩残影。
只见他手腕一翻一扣,如同蜿蜒的蛇,瞬间便以一种张谭肆根本看清的动作夺过了手枪,动作行云流水,反手就将枪口精准地抵在了张谭肆的心口。
“开枪,要打这儿,知道吗?”顾流源用教导般的口吻,笑眯眯地说,“瞄准心脏,才能一枪毙命。你这姿势,业余。”
张谭肆瞳孔骤缩,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
但他依旧死死盯着对方,语气无比肯定:“你就是孢子。”
顾流源脸上的笑容加深了,带着一种近乎妖异的赞许。
“是,也不是。”
他坦然承认,“孢子只是我衍生出来的、微不足道的产物。而我的本体,是那根图腾柱。”
他指了指某个方向,仿佛能穿透墙壁,看到镜湖中心的巨柱。
他继续用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轻松语气说道:“虽然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突破‘镜界’找到这里来的,但想救陈平安,你最好祈祷他能尽快记起一切。不然,这里将会按照他潜意识中最渴望、最安稳的日子,一直、一直持续下去。而他的意识,则会彻底沉沦,沦为这里的一员,永远、永远和我一起,成为图腾柱的一部分哦。”
他的话语如同恶魔的低语,带着蛊惑与致命的威胁。
张谭肆强压下心中的恐惧,皱眉问道:“为什么不现在就杀了我?”
以对方展现出的实力和诡异,杀他易如反掌。
顾流源歪了歪头,脸上露出一丝近乎无奈的表情:“想啊,我当然想。但是……‘他’不让。”他指了指自己的胸口,“他的灵魂碎片,总是最不老实的一个,固执地残留着可笑的保护欲。他不让我杀任何一个‘闯入者’,尤其是……你这种,带着境界另一边气息的人。”
张谭肆立刻追问:“‘他’是谁?”
“顾流源。”对方清晰地吐出这个名字,“这具身体原本的主人,一个早就该消散,却还在负隅顽抗的可怜虫。”
他顿了顿,像是宣布游戏规则,“对了,给你三天时间。只有三天。如果三天之内,你还没有让陈平安记起他是谁,他在哪里,那么,就算顾流源的残魂再怎么阻挡,我都会亲手……杀了你们。”
他收起枪,随意地抛回给张谭肆,仿佛那只是件无关紧要的玩具。
然后,他自动忽略了张谭肆震惊且警惕的眼神,一身轻松,甚至哼起了不成调的歌,转身朝着宿舍楼走去。
走出几步,又像是想起什么,回头冲着张谭肆挥了挥手,语气轻快:“房间在301,自己找过去吧!吃好喝好啊,毕竟……可能是最后一顿了。”
张谭肆握着失而复得的手枪,看着顾流源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图腾柱的本体……顾流源的残魂……三天的期限……以及,救出陈平安的关键——钥匙。
钥匙在哪里?
目前来看,恐怕只有彻底苏醒的陈平安才知道。
可他的记忆,究竟被封锁到了何种程度?又该如何唤醒?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朝着家属院301房间走去。
时间,不多了。
……
另一边,顾流源回到宿舍楼,看见陈平安还坐在桌边等着他,桌上的生日蛋糕完好无损,一口未动。
“那个张谭肆呢?你怎么能把不明身份的外人带进基地家属院?”陈平安语气带着责备和担忧。
顾流源轻笑一声,走过去揉了揉他的头发,动作亲昵自然:“哎呦,没事儿!不是都说了嘛,是院长妈妈派来的小天使,知根知底的。跟人要好好相处,知道吗?说不定真有什么要紧事呢。”
陈平安看着他那张毫无阴霾的笑脸,心中的疑虑稍稍减轻,嘟囔了一声:“哦。”
他将桌上那块唯一没切的、带着“22”数字巧克力牌的最大块蛋糕拿起,递给了顾流源,“喏,吃吧寿星,就给你留了这一块最大的。”
顾流源笑着接过,眼底深处似乎有什么情绪飞快地掠过,但快得让人无法捕捉:“行,还算你小子有良心,还知道我是寿星呢!谢了!”
他拿起叉子,大口吃了起来,笑容依旧灿烂。
陈平安看着他,记忆里他好像一直都在这么笑着。
……
清晨,张谭肆起了个大早,跑到训练场边上,果然看到了正在带队晨练的陈平安。
他立刻挤出一个自认为最灿烂、最无害的笑容,用力挥了挥手。
陈平安看到他那过于热情甚至有些谄媚的笑容,只觉得背后发毛,下意识地移开了视线。
结果一转头,又看见了不知何时出现在不远处的顾流源,正对着张谭肆,露出了一个极其灿烂却毫无温度的、带着明显警告和嘲弄的贱笑。
张谭肆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然后像川剧变脸一样迅速收了回去,只觉得一股恶寒从脊椎升起。
“好渗人……”他低声骂了一句,扭头就走,不想再看那张脸。
第一天,在顾流源无处不在、看似无意实则精密的百般阻挠下,张谭肆几乎一无所获。
他连接近陈平安三米以内的机会都没有,每次刚找到机会搭话,顾流源总会以各种“合理”的理由出现,打断他们的交流。
而且,在这个诡异的“镜界”之中,他的部分道具和伴生能力被压制得死死的,如同被冻结,根本无法使用。
他意识到常规方法行不通了,只能拿出最后的、也是风险最大的招数。
夜晚,他瞅准顾流源熟睡的空隙,溜到了陈平安的宿舍门口。
等陈平安训练结束回来,他立刻迎了上去,小心翼翼地掏出了一个小巧的、有些年头的银质平安锁。
“平安,你看这个。”他将平安锁递到陈平安眼前。
陈平安的目光接触到那枚平安锁的瞬间,整个人猛地怔住了!
这只平安锁他太熟悉了。
这其实是一对,当年老院长心善,将其中一只给了自己年幼体弱的孙子傍身,另一只则给了在孤儿院里同样年纪最小、身体不算太好的他。
他的那只,一直被他小心翼翼地收藏着,视若珍宝。
“你……你怎么会有这个?”陈平安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心中的疑虑再次升腾。
张谭肆心中暗喜,表面却故作镇定:“都说了,是院长妈妈交代我有些私事要告诉你,不拿点信物,你怎么会信我呢?”
他仔细观察着陈平安的表情,知道这把“钥匙”的第一步,似乎起效了。
陈平安眉头紧锁,看了一眼宿舍内——顾流源床上熟睡着。
他压低声音:“外头说去。顾流源睡眠浅,在这里说会吵醒他。”
张谭肆心中焦急,却也不敢再逼得太紧,好不容易才建立了一点微弱的信任。
他正欲再编造些说辞,陈平安见他张了张嘴又半天憋不出话,也有些无奈,拍了拍他的肩膀:“先回去吧,有什么事,明天……明天再细说。”
他的语气缓和了许多。
张谭肆只能点头,在陈平安的注视下,不甘心地离开了。
看着张谭肆消失在走廊尽头,陈平安才松了口气,转身准备回宿舍。
然而,他刚推开宿舍门,就看见顾流源正倚着门框,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眼神幽深地看着他:
“跟他……说啥秘密呢?这么晚了,还舍不得让人家走?”
陈平安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维持着平静,走进宿舍,开始整理内务:“没什么事,就问了些孤儿院的情况。已经很晚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顾流源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几秒,最终没再追问,只是意味不明地轻笑了一声:“行,睡吧。”
……
与此同时,在“镜界”之外,真实的镜湖小镇旅馆——
在陈平安被那面诡异镜子吸入的瞬间,隔壁房间的江晏几乎在同一时间猛地睁开了眼睛。
一种强烈的不祥预感如同冰水浇头。
他赫然发现,房间的地板缝隙、墙角,不知何时已经蔓延进来了无数湿滑粘腻的暗绿色水草,它们如同拥有生命的触手,正无声地蠕动、生长。
更让他心惊的是,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这个副本在赋予他高能力的同时,似乎还有一种无形的力量,正在悄无声息地剥夺、削弱着这份力量。
这种既给予又剥夺的矛盾感,让他对副本的规则产生了更深的警惕。
他的感知力,正在明显下降!
就在这时,走廊外传来了清晰的、令人毛骨悚然的——重物拖行的黏腻声音!
江晏眼神一冷,迅速取出几枚铭刻着符文的金属片,手指弹动间,一个淡金色的、仅能笼罩自身的小型隔绝结界形成,暂时阻隔了水草的精神侵蚀和那诡异声音的影响。
他悄无声息地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走廊的景象比他房间内更加骇人。
水草几乎覆盖了每一寸地面和墙壁,幽绿色的荧光忽明忽灭。而就在他门口正对的天花板上,一个人被粗壮的水草如同吊死鬼般倒悬着,正在拼命挣扎。
是李风杏。
他看到江晏出来,眼中瞬间爆发出求救的光芒,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
江晏站在原地,仰头看着他,脸上没有任何同情,反而勾起一抹冰冷的、带着讥诮的轻笑:“要我救你啊?”
“唔唔唔!嗯嗯嗯!!!”
“那可不行哦~”
“唔!嗯?唔唔唔(为什么)!”
“‘李会长’,这作茧自缚的感觉,怎么样?”他刻意加重了“李会长”三个字,眼神锐利如刀,“或者说,我该称呼你为——水月公会的,夏青山会长?”
江晏一脸笑意,伸手扯掉了“李风杏”嘴上缠绕着的水草。
被倒吊着的“李风杏”挣扎的动作猛地一僵,眼神闪烁,强作镇定地嘶哑道:“你、你在胡说什么?!我听不懂!”
就在这时,旁边另一间房门被猛地拉开,一个身影滑出了一条完美的抛物线,重重落在地上,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地上昏睡过去的人竟然和被吊着的李风杏长得一摸一样。
而后,付秋桐的身影如同猎豹般窜出,她手中握着一把闪烁着寒光的军刺,动作干净利落,凌空跃起,军刺划过几道精准的弧线。
“唰!唰!唰!”
缠绕在“李风杏”身上的水草应声而断!
“砰!”
“李风杏”重重地摔落在湿滑粘腻的水草丛中,发出一声闷哼。
付秋桐稳稳落地,军刺斜指地面,眼神冰冷地看着地上狼狈不堪的人,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这样,能听懂了吗?夏、会、长?”
夏青山捂着被摔疼的部位,抬起头,脸上混杂着震惊、不甘和一丝慌乱,他死死盯着付秋桐和江晏:“你们……你们怎么能确定他是真的李风杏,而我是假的?!”
江晏缓缓走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嘴角的讥诮更深:“李风杏那个人,虽说疯疯癫癫,行事不择手段,但他有两点很‘纯粹’。”
“一,他的感知极差,是个典型的‘地面单位’;二,他从不欠人人情,向来有仇报仇,有恩……未必报恩,但绝不会装作无事发生。”
他的目光如同锐利的刀,剖析着对方的破绽:“在巷子里那次,如果真是李风杏带队,在我们破开结界显出弱势之后,以他的性子,绝对会像闻到血腥味的鬣狗一样扑上来,不死不休。而你……”
江晏顿了顿,语气斩钉截铁,“你选择了撤退。因为你怕损失,怕节外生枝,怕影响你伪装潜入的真正目的。”
“夏青山,你的狐狸尾巴,早就露出来了。”
争取明天晚上之前在更一章,月考成绩下降了好多,手机被收啦哈哈哈,我是住宿生,只能周末写了。抱歉哦。
对了对了!我学校这两天开了运动会!!作为理科班,很难想象我们班居然在体育生的压迫之下拿了八个银牌!!我拿了两个!!大家都好厉害!
还有就是,上次说让幸运女神眷顾我,好消息是真的眷顾我了哈哈哈,但坏消息是运气太好,那个项目只有我一个人报,直接取消掉了,我刚开始看的时候还以为我直接拿金牌了,没想到啊,啥也没有了,还有好几个不明所以的同学一上来就对着我恭喜恭喜,哈哈哈哈
跳高我拿了第二!四乘一百第二!队友们非常给力啊!
好了好了,看文愉快!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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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动物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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