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是哪里出错了。
阿邱的灵魂像氢气球一样悬在半空中思考。
尚存的理智犹在扇自己嘴巴子:叫你口无遮拦、叫你交浅言深,看,把野狼引来了吧!
如果要用“倾巢出动”来形容这三个人,权朱跟那个多管闲事的洛夫克拉夫特还能论论辈分,苏西跟他们又不是一窝的——物种都不一样吧!生物链上的位置可能都要分上下,说是猫与鼠也不为过。
再来个露娜,不知名计划2.0就凑齐了……多余的那个是谁呢?阿邱可能碰上了有史以来最关心她韵律的好时代,脱完了瘾,马不停蹄地就要脱敏。
肯定、肯定是冲着她来的吧,不然还能是来接加百列的吗?当中有两个人——不,三个人都在审问阿邱这件事上铩羽而归,都遇上了没能跨越的、具有主观能动性的障碍,要是后续不给戏份,阿邱的女主光环得多耀眼啊!这总不算自作多情吧,有点诗意好伐?
……又或者说,最坏的情况下,他们就是那道保护令的具象化。
不行了,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这三个人凑在一起准没好事——光是想象他们在“就诊”这段时间互相交换了什么情报,阿邱浑身的寒毛都要竖起来!极有可能,以相处中的经历为素材,中猫、小鼠轮流上前,依次列举数条罪状,最后齐声谏言大猫:综上所述,典狱长大人,您得赶紧逮她回去才是!
要是不幸还被耳朵最好的那一只听了墙角,那……说不定也是好事?去掉心理描写,刚才和加百列的谈话中,阿邱只想表达一层意思:“就算知道了真相,我也不会拿你怎样的。你看我病得多么重啊,接下来我还得仰仗你呢——投降啦!这是我的白旗和检讨书请过目。”
与之相比,一万字的坏话也不太能彰显一个准不法分子的道德瑕疵,除非当事人小肚鸡肠。想到这里,阿邱的魂魄回到了躯壳中,事情是正在推进的,前路是光明的;关关难过关关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把他们都杀了……做掉、做掉即可。
阿邱定了定神,抬脚向三位活爹走去。
权朱起身,于情于理、于公于私、于猫于鼠、于大于小,他都必须是三人中的发言代表。
关于他们为什么出现在这里,首先他道出了表面上的目的:“广场那边有人游行示威,规模比较大,公车停运了。”
阿邱脚下一顿:“谁呀,都不报备一下的吗,害人精!”
那位溜肩的先生——这里为了节省字数,我们姑且称它为洛氏——暗中告密比谁都积极,现在却站在直角肩身边一言不发。
“至于这位姐妹……”权朱欲言又止地瞥向苏西。后者刚才一直是背对着他们的,在这句话后轻巧地跳下扶手,向阿邱走来:“我是第一个到的哟,跟他们不是一伙的。”
眨眼之间,苏西已在眼前。有猫在背后盯着,鼠类不能明面上给同类迎头痛击,但阿邱怕的不是这个,她想起影,伸出手指碰了碰苏西。
是实体的,指尖有一点温度传来。可是这也代表不了什么。
“……真的停运了?”阿邱小声问他。
“因为那个散装军团是沿着902的线路走的,纵然是不法分子,也不能叫司机开车碾过去吧?”
“好吧,背后必有高人指点,查查是不是收了西城势力的钱,我就知道瓦德密尔连着承办比赛叫他们眼红——剧场那边呢?”
苏西挑眉,像是早就猜到了她会这么问:“估计是票价便宜又不限观众年龄,连我这个新观众都发现剧本有大幅删改,看到一半就睡着了,散场了才醒。”
阿邱明白他不是在说剧情本身,径自嘀咕:“什么意思,声东击西?”
苏西歪头:“谁声东击西?”
不好,问错人了。阿邱连忙把牌桌上的小丑翻到背面,扑上来抱住苏西的胳膊:“谢谢你来接我!但是为什么长官他们也来了?真的跟你没关系吗?”
苏西用另一只手把她搓下去:“少冤枉人了,我们确实是从同一个地方出发的,但过来的路线不一样,在门口碰见他们,我还以为我被跟踪了呢。”
哟,原来权朱才是我们的“们”?谁知道呢,“们”代表两人及以上,系统内部你吃我、我吃你、你吃我和我的你是常有的事。
换个角度想、换个最坏的角度想,就算有鹰隼的视线野狼的嗅觉、察觉到阿邱的真实目的——那也没关系,她要的就是这个结果!这不是个人的小算盘,而是救世主的苦心孤诣,真相被越多人知道越好,尤其是塔尔塔洛斯的意志——管他是被耽搁了还是纯粹懒得上工呢,他错过了上岸的娜塔莎,错过了下订单的苏西,错过了走投无路的阿蒂提,错过了最后留下独立思考的塔桥,正义活该被他的服刑人员抢在前头执行!多打脸啊,越打越碎,别的王八蛋放在煎锅里还能成型,而他只配变成蛋花汤!
人生最大快事,莫过于踩在权朱的尸体上、塔尔塔洛斯的废墟上出道!想到那个场景,还没打成胜仗,阿邱就混沌地高兴起来。怪的是,高兴和怨恨在她脑子里可能归同一块区域管,一边幻想胜利,一边用幻化出的一匹饿狼撕咬权朱的血肉:傻了吧,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典狱长!出门一看,民不聊生、哀鸿遍野,吓得躲回去了不是?那就千万躲好了,叫她这个出了门就不会再回头的……囚徒,把一个人拉下马也好……一个也好;至少迈出第一步……半步也好……十字城邦早该换了天下!不换也好。
三人可以组成押送犯人的最小单位。离开工作室,和阿邱来时的状态相比——甚至有点浩浩荡荡的感觉了。
这个押送队伍自然而然地分为猫队和鼠队,阿邱挽着苏西的胳膊心虚地走在前头,正和他低声商量,到了下一个路口,如何如何假借买三明治的由头甩开身后的两个人……
苏西却不赞成:“让他们跟着呗,有什么不好的,难得有长官护送,我这还是沾你的光,要是游行队过来了,他们打架强,还能阻止踩踏事故……发生在我们身上。”
“你也打架强,熟练掌握热兵器的威慑以及温兵器的实际运用,必要时还有劝降话术!”话语是夸奖,阿邱的嘴却是撅得可以牵动两头牛了。
鼠队在前头“咀咀咀”地讲小话,长官在背后的谈论却是一点也不避着人。
“……检查过,……变异的因素也排除了。”这是权朱在说话,“可是婚契没有消失。或许要启用……”
又是婚契的事?
为了保护耳朵,阿邱用大声提问掩过洛氏的回话:“苏西苏西,你的婚契还在吗?”
苏西被问得一怔:“在啊,怎么了?”
“你,你竟是表面——不羁,本质纯洁的类型啊!”
“那倒不是。”苏西微眯起眼看看她,挺直后背,也放大了音量:“这东西是可以量产的。”
“什么?!”
“骗你的。”
“……烦人!”
“突然问这个干嘛?”苏西露出坏笑,“哦,你在管我要婚契?那给你好了,反正我留着也没用。”
“别!”阿邱差点跳起来,“我不想要!那是可以随便给人的吗你就到处乱许啊……”
他这平地一声惊雷,身后二位长官也暂停了谈话。阿邱只恨没及时捂上他的嘴,现在后悔也晚了,苏西的眼睛已经弯成了两道月牙,无论什么时候,他都非常乐于促成阿邱骑虎难下的局面,还做作地抽泣了一下:“是你要问的,然后你又始乱终弃?什么意思,我苏西配不上你?你就这么不愿意成为一个可怜人的归宿吗?风里雨里就没有一盏灯为我点亮吗……”
再说下去就要被打成十恶不赦了,阿邱只剩一个下策——嚷嚷得比他更大声:“别演了,你不喜欢女人,婚契是给不出去的!”
“哦,你是这么想的?那你还是不了解它的运作机制——”
“管它什么机制,我才不要当女祭司!我可是追求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要是接受了你的婚契,叫我以后独一无二的爱人(极有可能是鸫)怎么想?”
“不要以为打个括号大家就听不到那个名字了。”
“……反正,你休想玷污我的清誉!”
“好啊,趁你睡觉偷偷塞你嘴里。”
阿邱急得眼镜都歪了:“你敢!那是犯法的你知道吗……”
苏西往身后瞄一眼,暗示“你确定要在长官面前揭发我?”
阿邱闭嘴了。她主动挑起这个话题,最终伤害到的有且仅有自己,而身后,洛氏早已接上了猫队的内部话题,无关紧要的人咱们就不用转述他的台词了,只听权朱的就好:“是这样没错,但以舆论场的猎奇,关注点仍在女主人的作风问题上面……哦?”
伴着他那声短促的疑惑,四个人停下了脚步。
狄安娜从一个烟雾缭绕的路边摊回过头,手里的热狗只剩由牙印截断的一半,嘴边还沾着酱。
阿邱犹豫着要不要主动问好,却发现具有“大惊失色/若有所思”这种舞台剧质感的对视发生在了意想不到的一双人身上。
狄安娜的眼睛瞪得溜圆,后脚跟蠢蠢欲动。权朱则上前一步,彬彬有礼地和她打招呼:“又见面了,普拉斯特小姐。你的大作我已拜读过了,也终于明白了我近期的风评变化从何而来。”
在探究两人的恩怨之前,阿邱先是有个疑问:她好像又在哪里听过这个姓氏。
新一轮的记忆检索开始了。好啊好啊,人人都来为难阿邱,一个可能被“做掉”了一大部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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