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篇章·生日
六月的大学校园,弥漫着离别的气息。毕业典礼刚刚结束,穿着学士服的毕业生们在校门口合影留念,抛起的学士帽在阳光下划出青春的弧线。
白可独自站在图书馆前的梧桐树下,看着远处喧闹的人群。她的右手已经拆了石膏,但手腕处仍留着一道浅浅的疤痕,像是这场无疾而终的爱情留下的印记。
“在想他?”陆子涵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白可没有回头,只是轻轻说了句“没有”。
这一个月来,陆子涵以“男朋友”的身份陪她演完了这场戏。他陪她参加毕业典礼,陪她拍毕业照,在所有人面前扮演着一对令人艳羡的情侣。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这只是一场心照不宣的演出。
“他明天的飞机。”陆子涵站到她身边,“我去送你。”
白可摇摇头:“不用了。该落幕了。”
陆子涵沉默片刻,突然问:“白可,这一个月来,你有没有哪怕一瞬间,对我动过心?”
白可终于转过头,看着眼前这个陪伴她走过最难熬时光的人。他的眼神里有着她从未见过的认真。
“对不起。”她轻声说。
陆子涵笑了,笑容里带着释然:“没关系,能陪你走过这一段,我已经很满足了。”
第二天,白可还是去了机场。她躲在离港大厅的柱子后面,看着陈一屿办理登机手续。他整个人像是蒙着一层淡淡的灰。
陈母和邱洛迪站在他身边。邱洛迪紧紧挽着他的手臂,脸上带着胜利的微笑。陈一屿的表情很平静,平静得让人心疼。
在通过安检前,陈一屿突然回头,目光在人群中搜寻着什么。白可下意识地缩回柱子后面,心跳如擂鼓。
他是在找她吗?
最终,陈一屿还是转身走进了通道,身影消失在拐角处。
白可缓缓蹲下身,眼泪无声滑落。这一次,他是真的离开了。
白可如愿留在了心理机构工作。转正后的生活忙碌而充实,她负责的项目越来越多,常常加班到深夜。
七月的一个周五,她在整理海外合作研究资料时,一个熟悉的名字跃入眼帘——陈一屿。那是他与马普所的合作项目申请书,附件的简历上写着他的近况。
“在看什么这么入神?”同事小张探头过来,“哦,这个中国留学生啊,听说挺厉害的。上次周教授去德国开会回来说,边读书边打两份工,看他瘦得都不成样子了。”
白可的心猛地一紧:“为什么...要打两份工?”
“听说家里欠了不少债。”小张压低声音,“具体我也不清楚,反正过得挺不容易的。”
那天晚上,白可失眠了。她躺在床上,想起陈一屿母亲说过的话,想起那栋可能被收回的老房子,想起陈一屿毅然选择去德国的决定。
他背负的远比她想象的要多。
德国,海德堡。
陈一屿住在老城区一间狭小的阁楼里,房间只能放下一张床和一张书桌,但窗户正对着内卡河,风景很美。
马普所的研究比他想象中更加繁重,虽然有奖学金,但他还是找了两份兼职——每周三晚上在中餐馆打工,周末给当地高中生补习物理。
他需要钱,需要尽快还清邱家的债务,拿回那栋承载着家族记忆的房子。
夜深人静时,他常常会拿出那把深蓝色的伞,轻轻抚摸伞柄上已经有些模糊的名字。那是他黑暗日子里唯一的光亮,如今却成了最深的痛。
偶尔,他会从李蒙那里听到白可的消息。听说她留在心理机构工作,听说她和陆子涵还在一起,听说她过得很好...
一天晚上,在中餐馆打工时,陈一屿不小心打碎了盘子。碎片割破了他的手,鲜血直流。
老板娘急忙拿来医药箱:“小心点啊,你这手还要做实验的呢。”
陈一屿摇摇头,默默清理伤口。身体的疼痛反而让他觉得好受些,至少这样可以暂时忘记心里的痛。
“你是不是失恋了?”老板娘突然问,“我看你总是心事重重的样子。”
陈一屿咬了咬嘴巴,没有回答。
“年轻人,”老板娘叹了口气,“有时候放弃是为了更好的重逢。如果真的有缘,迟早会再相遇的。”
陈一屿低下头,看着掌心那道新鲜的伤痕。真的还能重逢吗?
八月十二日,陈一屿的生日。
白可加完班已经是晚上十点。窗外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又让她想起那个改变了一切的雨天。
她打开手机,点开那个沉寂已久的对话框。手指在键盘上徘徊许久,她终于打下一行字:
“生日快乐。希望你一切都好。”
发送成功后,她立刻关掉手机,像是害怕看到回复,又像是在期待着什么。
回到家,她辗转反侧,最终还是重新开机。
没有回复。
就在她准备放下手机时,屏幕突然亮了。
“谢谢。你还记得。”
简单的五个字,却让她的眼眶瞬间湿润。她看着那条消息,久久无法入睡。
而在海德堡的那个小阁楼里,陈一屿对着手机屏幕上那条生日祝福,一夜无眠。
雨还在下,落在两个国家的土地上,也落在两个相爱却不能相守的人心里。
那把深蓝色的伞静静立在墙角,见证着这场跨越千山万水的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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