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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十八章 万金赎身藏祸心 华妆待送陷迷局

回前诗

暖乐赎金惊落尘,罗裙珠翠裹寒身。

琴音未散人将去,谁解良宵是祸因?

次日夜间,驿馆二楼的窗棂还透着暖黄的光,檐角的风灯被晚风刮得晃悠悠,把楼下石阶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杜之贵提着袍角,脚步放得又轻又稳,每上一级楼梯都忍不住顿一下——靴底蹭着木阶的“吱呀”声,在静夜里格外扎耳。

他在桂宁侯的房门前停了片刻,抬手理了理官袍前襟,又悄悄抹了把额角的汗,这才轻手轻脚推开半扇门。屋内炭盆烧得正旺,满室都是酒香混着熏香的暖味,王世烈斜倚在铺着狐裘的软榻上,手里把玩着那只莹白的玉杯,指腹反复摩挲着杯沿的冰裂纹。

“侯爷。”杜之贵躬着身子凑上前,声音压得低低的,还带着点不自觉的发颤,“您来咱城阳郡已经三天了,下头的官员们都急得打转,说无论如何,也得给您好好接个风、洗个尘。”

王世烈眼皮都没抬,只慢悠悠晃着杯里的残酒,酒液在杯壁上挂出浅浅的痕:“洗尘?你们想怎么洗?”

“请乐班!搭戏台!”杜之贵连忙接话,腰弯得更低了,“暖乐楼的班子咱都请好了,连戏台都在太守府的院里搭妥当了——下头大小官员都候着呢,就盼着侯爷您赏脸登临。”

这话刚说完,杜之贵膝盖一软,“噗通”一声就跪在了青砖地上,官帽都歪到了一边。他仰头望着王世烈,额头上的汗顺着脸颊往下淌,连声音都带着哭腔:“侯爷!您就别犹豫了!这戏台搭得敞亮,乐班也都是最好的角儿,您要是不去,下官……下官实在没法跟底下人交代啊!”

王世烈这才坐直了些,故作惊讶地挑了挑眉,伸手虚扶了一下:“哎!杜太守,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他搁下玉杯,语气里满是“无奈”,“我不过是路过城阳郡,过几日就走,何必这么破费?传出去,倒显得我铺张了。”

“不破费!一点都不破费!”杜之贵趴在地上,头都不敢抬,“侯爷您能来咱城阳郡,那是咱城阳郡的福气,是让咱这小地方蓬荜生辉!百姓们都盼着能一睹侯爷风采呢!”

他一边说,一边偷偷抬眼瞅王世烈的神色——见对方嘴角绷着,却没真动气,连忙又往前挪了挪膝盖,声音更恳切了:“戏台都搭好了,官员们也都在太守府候着,就等侯爷您一句话了!”

王世烈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眉心,一副“实在却之不恭”的模样:“罢了罢了,看你这急得冒汗的样子,我要是再推,倒显得我不近人情了。”他顿了顿,斜睨着杜之贵,“什么时辰?”

杜之贵闻言,眼睛瞬间亮了,忙不迭磕头:“明日傍晚!下官在太守府门口亲自候着侯爷!”

“行了,起来吧。”王世烈挥了挥手,重新靠回软榻上,拿起玉杯晃了晃,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别在这儿跪着了,地上凉。”

杜之贵这才松了口气,连滚带爬地站起身,又弓着身子退到门口,直到出门前,还不忘回头叮嘱:“侯爷,明日下官一定准时来接您!”

房门“吱呀”一声关上,王世烈脸上的“温和”瞬间淡了,他把玩着玉杯,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暖乐楼的张翠喜,明日总该能见到了。炭盆里的银丝炭“噼啪”响了一声,火星子溅起来,映得他眼底的盘算愈发清晰。

天光大亮时,日头已爬过暖乐楼的檐角,把楼前的青石板晒得发烫。杜之贵穿着下四品的藏青袍服,腰束银带,带着两个随从,大摇大摆地踏进暖乐楼——靴底踩在大堂的木地板上,发出“噔噔”的响,惊得檐下悬着的鸟笼都晃了晃。

班主正蹲在柜台后清点账目,见他进来,忙丢下算盘迎上前:“杜太守大驾光临,是有什么吩咐?”

“找你们张翠喜姑娘。”杜之贵往八仙椅上一坐,随从立刻递上茶盏,他呷了一口,才慢悠悠掏出一张银票拍在桌上,“今日傍晚,太守府请她去唱曲,这三千两,是定金。”

银票上的“叁仟两”三个字,在日光下泛着晃眼的光。班主却皱起眉,搓着手陪笑:“太守您有所不知,翠喜姑娘傍晚已有约了——是李公子早前定好,要跟她商论新曲的。”

“有约?”杜之贵“嗤”了一声,手指敲着银票,声音陡然沉了,“三千两还买断不了一个约?你可知晚上要听曲的是谁?是桂宁侯!太后的亲弟弟!她若不去,扫了侯爷的兴,你暖乐楼、你庆喜班,担待得起吗?”

“桂宁侯”三个字一出口,班主的脸“唰”地白了,方才还堆着的笑意瞬间僵住。他早听说这位侯爷是个混不吝的主,贪玩享乐还记仇,真要是得罪了,别说暖乐楼,整个庆喜班都得砸在城阳郡。他连忙点头如捣蒜:“是是是!小的糊涂!您稍等,小的这就去跟翠喜姑娘说!”

后院厢房里,张翠喜正对着铜镜描眉。螺子黛刚蘸了水,就听见门外“咚咚咚”三声急叩,她放下眉笔:“进来吧。”

班主推门进来,脸上满是急色,把杜之贵的话和桂宁侯的身份一五一十说清,末了叹道:“姑娘,这趟是真推不得,得罪了侯爷,咱们都没好果子吃。”

张翠喜握着眉笔的手顿了顿,镜中的自己眉头微蹙。她想起昨夜和李云舒约好,今日要把新曲的收尾定下来——他还说要带新写的词来,说词里有后院刚开的那丛秋海棠。可桂宁侯……那是连太守都要俯首帖耳的权贵,哪里是她能推的?

“我知道了。”她轻轻放下眉笔,声音里带着点无奈,“你去跟李公子说一声吧,就说我临时有急事,改日再赔罪。”

到了傍晚,太守府里早已灯火通明。大红的灯笼从门口一直挂到后院戏台,连廊下都缀满了彩绸,管事们提着食盒穿梭,酒香、菜香混着脂粉香,飘得满院都是。城阳郡的大小官员挤在院里,个个穿着锦袍,脸上堆着笑,时不时往门口望——连布庄的掌柜、当铺的东家都来了,都是杜之贵特意请来“撑场面”的。

“怎么还没来?”杜之贵攥着扇子,手心都冒了汗,时不时踮脚往街上瞅,“不会是侯爷改主意了吧?”

旁边的县丞忙劝:“太守您别急,侯爷是贵人,晚些也是应当的。”

正说着,就听见街上传来马蹄声和侍卫的吆喝:“桂宁侯到——!”

众人立刻噤声,齐刷刷往门口迎去。只见王世烈骑着一匹白马,身着石青色的侯爷袍服,腰系玉带,佩着玉珏,虽已三十余岁,面皮却白净得像个后生,眉眼间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贵气。他翻身下马,冲众人拱了拱手:“各位久等了,路上耽搁了些,慢待慢待。”

“不敢不敢!侯爷肯来,是我等的福气!”杜之贵连忙上前,引着他往正厅走,“上首的位子早给您备好了!”

王世烈被让到上首坐下,目光扫过满桌的珍馐,又漫不经心地瞥了眼戏台。戏台上,张翠喜正抱着琵琶候着,石榴红的罗裙衬得她肤若凝脂,鬓边的赤金点翠步摇轻轻晃着。他只看了一眼,就转开了目光,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倒比传闻中多了几分清秀,只是不知,唱曲的本事是不是真如杜之贵说的那般好。

待桂宁侯王世烈坐定,太守杜之贵抬手一拍,戏台上的张翠喜便将琵琶斜抱于怀,指尖轻挑弦上。初时音如清泉漱石,泠泠然淌过满院喧嚣;转至中段,声似鸾凤和鸣,婉转间绕梁不绝;到了收尾处,又渐弱如絮语呢喃,余韵袅袅竟似还缠在灯影里。她唱的正是与李云舒共创的词曲,字句随弦音流转,既有“月照回廊”的清寂,又含“笛韵悠悠”的温情,满座官员皆屏息凝神,连手中酒杯都忘了端,只痴痴望着戏台上那抹石榴红影。

唯有王世烈端坐在上首,虽也垂眸静听,神色却比旁人淡了几分——他见多了京中教坊的绝色,却也不得不承认,这女子的嗓子确是稀有的好物:不似俗伶那般尖细,也无闺阁女子的柔弱,清透里带着几分韧劲儿,唱到动情处,尾音微微一颤,竟似能勾着人心尖儿晃。

一曲方罢,杜之贵忙凑上前,满脸堆笑:“侯爷,此女歌声如何?臣早说过,咱城阳郡的角儿,绝不输京中!”

王世烈放下酒杯,指尖在杯沿轻轻一敲,颔首道:“上好,上好。往日只闻杜太守夸说,今日亲耳一听,才知‘耳闻不如目见’这话不假。”

“侯爷若是喜欢,臣这就让她再唱几首!”杜之贵说着就要抬手传唤,却被王世烈抬手拦了。

“不必了。”王世烈斜睨着戏台,语气里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听闻姑娘有规矩,每日只唱一首,咱们何必破了人家的例?倒显得我等仗势欺人。”

杜之贵愣了愣,随即陪笑道:“侯爷说的是!是臣考虑不周了——只是侯爷贵为皇亲,让她多唱几首,那是给她脸面,她感激还来不及呢!”

王世烈没再接话,只静等戏台上的张翠喜敛衽行礼。待她刚要起身,他才缓缓走上前,身后侍从立刻捧着个描金托盘跟上,盘中码着一锭锭足色纹银,足足一千两,在灯火下泛着莹润的光。

“姑娘歌声确是绝妙。”王世烈指了指托盘,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推辞的贵气,“这点薄礼,权当赏钱。”

张翠喜忙屈膝躬身,脸上笑意温婉却不失分寸:“多谢侯爷赏赐!侯爷对我庆喜班这般礼遇,民女与班中众人都感念在心。”

“本该如此。”王世烈摆了摆手,转头对侍从吩咐,“来人,备车送张姑娘回暖乐楼,路上仔细着些,莫要惊扰了。”

侍从齐声应下,张翠喜又行了一礼,才抱着琵琶,跟着侍从缓步走下戏台。经过廊下时,她忍不住回头望了眼正厅——灯火通明里,王世烈已被官员们围着劝酒,那抹石青色的袍角在人群中若隐若现,她心里忽然泛起一丝不安,攥着琵琶带的手指,不自觉地紧了紧。

车驾碾过暖乐楼前的青石板,停稳时檐角风灯的光刚好落在车门上。小厮连忙上前掀开车帘,伸手扶住张翠喜的胳膊,她抱着琵琶缓步下车,刚站稳就瞥见街角那道熟悉的青衫身影——李云舒正站在灯笼影里,双手攥着个纸卷,目光直直地望着这边,竟带着几分呆愣。

“李公子。”张翠喜走上前,声音里带着点刚卸下心防的轻软,“这都夜幕沉沉了,你怎么还在这儿?”

李云舒这才回过神,快步迎上来,语气里满是急切:“我听班主说,你被杜太守请去太守府唱曲,还说是桂宁侯要听……我实在放心不下,怕那侯爷做出不轨之事,便一直在这儿等着。”

张翠喜忍不住笑了,眼底漾开温软的光:“多谢公子挂心,那桂宁侯倒没对我怎样,反而赏了一千两纹银呢。”

“哦?”李云舒愣了愣,眉头微蹙,“世人都说桂宁侯贪享乐、没规矩,倒没想到……”他忽然想起什么,连忙从怀里掏出那个纸卷,双手递过去,“对了,这是我今日写的唱词,也试着谱了曲,本想昨日跟你定新曲时递上,没成想你临时有事。”

张翠喜接过纸卷,指尖触到他递来的温度,轻轻展开——纸上字迹工整,唱词里写着“露湿秋棠影,风传玉笛音”,连曲谱都标注得细致。她抬眼望着李云舒,眼底满是赞叹:“公子好才气,这词句比前几日的更添了几分清寂,正合秋夜的景致。”

说着,她忽然想起什么,转头对身后的小厮吩咐了两句,才对李云舒道:“公子,暖乐楼人多眼杂,后院是我暂歇的地方,不如去我的私家别院坐坐?那儿更清净,正好能细论这唱曲。”

不多时,小厮牵来一辆青布帷幔的轻车,车辕两侧挂着小巧的羊角灯。二人上车坐定,车驾缓缓驶过街巷,不多时便停在一处别院门前。推门而入时,先见一道风雨连廊,廊柱裹着素色漆皮,廊下悬着竹编灯笼,风一吹便轻轻晃着;绕过连廊,一方池塘映着月光,塘中荷叶虽已带秋意,却仍有零星花苞立着,塘边几株秋海棠开得正好,花瓣沾着夜露,在灯影里泛着淡粉的光。

再往里走便是中堂,陈设简雅却不寡淡:正墙挂着幅水墨兰草图,笔触清润;案上摆着架青瓷笔洗,釉色莹白,洗沿落着几点墨痕;两侧放着对深色木圈椅,椅垫是素色棉麻,摸起来软和;案几旁立着架古琴,琴身覆着淡青绢布,边角绣着细巧的兰花纹;墙角摆着件釉色温润的陶俑,造型是匹昂首的骏马,倒不显张扬。

张翠喜请李云舒坐下,小厮端来热茶,茶盏是细白瓷胎,茶汤入盏后清透见底。她将那纸卷铺在案上,指尖点着唱词:“公子你看,这‘露湿秋棠影’一句,若配着琵琶的泛音,会不会更显秋夜的静?”

李云舒点头,目光落在她指尖,又快速移开,声音轻了几分:“我也正想着,曲谱里这处的调子可以再缓些,像塘边的风似的,慢慢绕过来……”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来,落在案上的纸卷上,连两人的影子都显得温软。谁也没提太守府的喧嚣,没提桂宁侯的赏赐,只浸在这满室清雅里,一句句细论着唱词与曲调,倒让这秋夜多了几分暂避风雨的安稳。

宴席散尽时,太守府的灯笼还亮着大半,满地狼藉的杯盘正由仆役们收拾。王世烈迈着微醺的步子,被引至偏厅歇坐,刚落座,侍从便奉上一盏热茶。他端起茶盏,指尖触到温润的瓷壁,浅啜一口,茶汤的清苦刚漫过舌尖,便闭上眼,喉间似还留着张翠喜那清透的歌喉余韵——时而如泉流石上,时而似絮绕灯影,想着想着,嘴角便止不住微微上扬。

“侯爷。”杜之贵轻手轻脚走进来,脸上还带着宴席未散的热络,凑到跟前躬身问道,“不知您几日后离开城阳?下官也好提前安排送别的事宜。”

王世烈缓缓睁开眼,将茶盏搁在案上,指腹摩挲着杯沿:“三日后吧,京中还有差事,不能在此多耽搁。”

“三日后……”杜之贵眼珠一转,往前凑了凑,声音压得低了些,“侯爷,下官有件礼物想送您,不知您是否肯笑纳?”

王世烈挑了挑眉,语气里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哦?什么礼物?”

杜之贵却不直说,只嘿嘿笑着摆手:“侯爷您就别问了,这事交由下官来办,保管不让您多操心,只等三日后给您一个惊喜。”

王世烈心里犯嘀咕——无非是金银珠宝、古玩字画之类,官场里的这些门道,他见得还少?可转念一想,既然杜之贵要凑这个趣,自己若是推了,倒显得不近人情。他便端起茶盏又抿了一口,慢悠悠道:“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三日后,可等着太守大人的‘好礼物’。”

这话一出,杜之贵立刻眉开眼笑,连忙点头:“一定!一定不让侯爷失望!”

二人又寒暄了几句,王世烈便起身告辞。侍从早已备好软辇,他扶着扶手坐上去,软辇缓缓驶出太守府,夜色里只听得见车轮碾过石板的轻响。他靠在软枕上,又想起张翠喜的歌声,嘴角的笑意深了些——杜之贵的礼物他没放在心上,倒是这城阳郡的“好声音”,或许值得多留几分心思。不多时,软辇便到了驿馆门口,侍从上前扶他下车,一路引着进了二楼的房间。

距离桂宁侯离开城阳郡还有两天,暖乐楼刚卸下晨露的潮气,杜之贵就穿着件素色便服走了进来。他没往大堂坐,径直往柜台旁一站,冲迎上来的小厮抬了抬下巴:“把张翠喜姑娘请过来。”

小厮眼尖,早认出他是太守大人,连忙嬉笑着凑上前:“呦,大人,莫不是侯爷昨儿听高兴了,今晚上还想见姑娘?”

“正是。”杜之贵语气淡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劲儿,“现在就去请,别耽误了。”

小厮不敢多问,颠颠地往后院跑。不多时,张翠喜便掀着布帘出来,身上还穿着半旧的月白裙,见了杜之贵,连忙屈膝行礼:“民女给太守大人请安。”

“哎,姑娘快起来,别这么多礼。”杜之贵脸上没了往日的官威,反倒堆着几分和煦的笑,拉了把椅子让她坐,“我问你,你进庆喜班多少年了?”

张翠喜坐下,指尖轻轻攥着裙角:“民女自十二岁入班,如今已是十八岁了。”

“六年了啊……”杜之贵叹了口气,眼神里带着点“关切”,“在班里头,日子过得还好?”

“多谢太守挂念,民女一切尚好。”张翠喜答得恭谨,心里却犯起嘀咕——往日里杜之贵见了她,要么是催着唱曲,要么是拿桂宁侯压人,今日这般温和,倒让她不安。

果然,杜之贵话锋一转,声音压得低了些:“我知道你是早年被卖进班的,也是个苦命人。”

这话像根细针,轻轻扎了下张翠喜的心,她抬头望着杜之贵,眼底带着疑惑:“大人……您说这话,是有何用意?”

杜之贵没直接答,只冲门外喊了声:“把班主请来。”

班主刚算完账,一听太守找,连忙小跑着进来,满脸堆笑:“大人有何赐教?”

“张翠喜姑娘在你这儿多年,今儿我来,是要为她赎身。”杜之贵语气平静,却像在静谧的暖乐楼里炸了声雷。

班主脸上的笑瞬间僵住,舌头都打了结:“赎、赎身?大人,这可不行啊!庆喜班全指着姑娘撑场子,她走了,我们这楼……”

“慌什么?”杜之贵从袖里掏出一叠银票,“啪”地拍在柜台上,“这是三万两,够不够赎她一个人?”

银票上的数额晃得班主眼晕,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被杜之贵的眼神堵了回去。

张翠喜也惊得站起身,连连摆手:“大人的好意民女心领了,可您这般为我费心,民女实在不敢当!这银子……您还是收回去吧。”

“哎,这可由不得你。”杜之贵笑着摇头,目光却扫向班主,语气里多了几分压迫,“班主,这三万两,你收还是不收?”

班主看着银票,又瞅了瞅脸色发白的张翠喜,额头上的汗都下来了——收了,丢了摇钱树;不收,得罪了太守,庆喜班也别想在城阳郡立足。他咬了咬牙,狠狠点头:“收!小的收!这就给姑娘写赎身契!”

说着,他慌忙铺开纸,研好墨,手都在抖,却不敢有半分耽搁。张翠喜站在一旁,看着班主笔下的“赎身契”三个字,心里像被灌了铅——她知道,这三万两不是恩情,是把她往更深的漩涡里推,而那漩涡的中心,正是桂宁侯王世烈。

班主抖着手把写好的赎身契递过来,杜之贵接过,扫了眼上面的字迹和手印,才转向张翠喜,语气里带着几分刻意的温和:“姑娘,按这契书,你如今已是自由身了。”

他把契书递过去,张翠喜指尖刚碰到纸边,就忍不住颤了颤。展开一看,“赎身”两个字刺得她眼睛发涩——六年了,她无数次想过挣脱庆喜班的日子,可真到了这一刻,心里却一半是热泪要涌的激动,一半是慌得发空的危机感。她攥着契书,声音都有些发紧:“大人……您此举到底是何用意?”

“哎,姑娘这就不懂了。”杜之贵哈哈一笑,语气里藏着几分得意,“这事于你而言,是交了大运;于我而言,不过是成人之美,凑成一段琴瑟和鸣的美事罢了。”

他没再多说,转头冲门外喊了声:“来人!去张姑娘的住处,把她重要的东西收拾收拾,旁的零碎就不必带了!”

张翠喜还想再问,可看着杜之贵不容置疑的神色,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只觉脑子里嗡嗡的,天旋地转般晕沉,被两个仆妇半扶半搀着上了车马。车轮碾过青石板的声音,像敲在她心上,一路都没停过——她不知道这“大运”到底是什么,只觉得自己像片被风卷着的叶子,连飘向哪里都由不得自己。

车马停在太守府后门时,早有丫鬟候着。她们引着张翠喜进了一间雅致的厢房,桌上摆着的衣料全是她没见过的好料子:水绿的绫罗、藕粉的纱缎,还有一匹正红的云锦,在灯下泛着柔光;旁边的妆奁里,珠钗步摇堆得满满当当,赤金的、点翠的、嵌珍珠的,随便一支都够暖乐楼半年的用度。

张翠喜看着这些,心里又惊又疑——她往日在暖乐楼,素来是素面朝天,只偶尔以螺子黛轻描细眉,身上常穿半旧的月白襦裙,裙角沾着戏台脂粉也不在意,凭的是“清水出芙蓉”的灵秀,眼如秋水澄澈,唇不点而朱,像塘边带露的秋海棠,素净里透着股韧劲;如今这些华服珠钗,她连碰都没碰过,杜太守这般待她,难道是想纳她为妾?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他若真有这心思,何必绕这么大的圈子赎她出来?

正愣神时,丫鬟们已端来热水,请她沐浴更衣。等她换上那身水绿绫罗裙,裙上绣的缠枝莲纹随动作轻扬,如碧波漾开莲影;丫鬟又以胭脂轻扫双颊,螺子黛细勾眉梢,眼尾微微上挑,添了几分“芙蓉如面柳如眉”的明艳,最后将一支赤金点翠凤凰步摇簪在鬓边,步摇上的珍珠随呼吸轻晃,映得她肤若凝脂,连往日里清浅的眉眼,都多了几分“星子落潭中”的灵动。

丫鬟们刚齐齐退到门外,就听见杜之贵的声音传进来:“姑娘收拾妥当了?”

他推门进来,一抬眼就愣住了——往日里张翠喜是素净清雅的“露染秋棠”,今日换上华服浓妆,竟成了明艳照人的“月浸芙蓉”,这般容貌,比京中教坊的头牌还要夺目几分。他连忙拱手,语气里满是赞叹:“姑娘真是淡妆浓抹总相宜!这般模样,才配得上接下来的事。”

张翠喜心里的疑云更重了,攥着裙角问道:“大人,到底要我做什么?”

杜之贵却没答,只笑着摆手:“姑娘别急,等会儿你就知道了。先在这儿歇着,晚些时候,自会有人来请你。”说罢,便转身退了出去,顺手带了房门。

厢房里只剩下张翠喜一人,她走到窗边,望着院外廊下的灯笼,心里的不安像潮水般涌上来——她总觉得,这满室的华贵,不过是包裹着陷阱的糖衣,而她,已经站在了陷阱的边缘。

这是一位叫云述的读者,给我的建议,他期待我的文有更大的剧情,更好的阴谋钩子!我写的这四个篇章不知写的如何?请读者们为我的作品提出宝贵的意见。[加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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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十八章 万金赎身藏祸心 华妆待送陷迷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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