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班上的氛围很奇怪,夏忱是个极度敏感的人,她感受到了。除了暮菁祺和宋炎希,其他的女生都对她怪怪的,眼神之间总透着鄙视。还有一些班上的小团体,更是不藏着掖着了,直接对夏忱一阵唏嘘,这惹得她十分苦恼。夏忱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她刚刚来到这个班上,明明没有招惹任何人。
这天夏忱和宋炎希刚上完厕所回教室,便听见身后一阵叽叽喳喳,不禁让夏忱听着有些恼怒。而她是个勇敢的小女孩,不会让自己受委屈。她松开宋炎希的手,转头用疑惑的眼神死死盯着那些女生,她快步上前,压抑着心中的怒火,但却还是面带微笑,有礼貌地询问着:“你好,同学,请问你们在说什么?”
但她们却不领情,笑着一哄而散,领头的女生还甩给夏忱一个意味深长的笑,让夏忱火到了极致。她又委屈,在原地愣住了,几秒钟后缓过神来,苦笑一声,眼泪已经涌上眼眶。她感觉自己冷到了冰点,她被这一笑冲得哑口无言。
座位上的宋炎希担忧地看完了一切,待到夏忱回来,痛骂道:“不是,她有病吧?装什么装?”
夏忱只是拍了拍宋炎希的背,没有说话,移开椅子坐下,吸着鼻子,一整节课没再说话。
其实沈吟川也看到了这戏剧性的一幕,包括夏忱红着鼻子,站在原地发抖。但自从上次夏忱给他放狠话后,他好像失去了当面付出的勇气,他瞳孔放大,并且心疼着,但他没有上前,究竟是他懦夫,还是怕自己的主动给心爱的女生带来困扰。
上课前,沈吟川听到了身后的动静,他没有回头,而是默默把一卷卫生纸和一颗糖放在了夏忱的桌子上。这既是给夏忱留了面子,又还给了自己一份体面。
沈吟川在心中暗暗决定,如果当不了她正面的王子,那就当身后的骑士。
其实表达爱的话语有很多,但沈吟川只在心中刻下了一句:“我不愿看到她流泪的眼睛。”
高中男生有些很低俗,高一十七班的男生更是不在少数,体育课上,男女生分开跑操,轮到女生时,男生的腿脚是歇着了,但眼睛却忙碌起来,某些男生疯狂盯着女生们的胸前,生怕错过了什么精彩的节目。沈吟川皱着眉头听着,他厌恶这些低俗的玩笑,这是对女性的不尊重。
一个男生笑着说:“你说,点她多少钱?”
他旁边的男生问:“就是那个军训跳舞的女生?”
他笑了:“对啊,就是她。”
沈吟川瞪大眼睛扭过头,锁定住目标。
那个男生叫林啸,正是军训期间开夏忱玩笑的那个人。其实沈吟川对班上的人都不感兴趣,也没记住多少个人的名字,但他之所以认识林啸,是因为他们本来就是一个初中的。
林啸是个花花公子,他谈过不少女生,仗着家里财势阔绰,玩弄很多人的感情,可谓是臭名昭著。
林啸同小跟班拍了拍手,起身要走。沈吟川不顾余奕的提醒,跟了上去。
林啸来到厕所,他在水池里洗手,边洗边开玩笑:“你别说那个妞挺带劲,长得也纯。”
“你想让她当你的马子?”
“玩玩吗。”
沈吟川阴侧的靠着墙,眼神狠戾,瞪着林啸,他开口:“你再说一遍。”
林啸闻声,闻声抬头,一看是沈吟川,便又回到那副笑嘻嘻的模样:“呦,这不是咱们的老同学,沈少吗?怎么有心来厕所偷听我们凡人讲话了?”
沈吟川并没有搭理他的话,而是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有种你就再说一遍。”
林啸还是那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怎么,你看上了?让给你,闹着玩呢,她那样的女生一看就只是长得纯,私底下玩的可花了,我阅女无数,这我还是看得出来的,所以啊,我劝哥们你小心一点吧,别最后被她耍了。”
沈吟川低着头,愣愣回应:“证据。”
林啸轻笑一声:“证据?你看她军训跳舞跳的多骚啊?说不定在酒吧里跳钢管舞呢?而且她经常去小巷子,说不定是和很多男人幽会呢?这样随便的女生,你也要喜欢?”
“所以班上最近她的那些谣言,是你传的?”
“是又怎样?”林啸突然变得不耐烦,甩干手上的水就要走。沈吟川就这样迎面撞上去,他宽大的肩膀磕的林啸痛的叫出了声。
林啸也急了,大骂:“你有病啊,你至于吗?”随后揉着肩膀,翻了一个白眼。
沈吟川无声地冷笑了一下,嘴角勾起一个诡异的弧度,显得阴鹫而冷酷,透着嗜血的阴险之色,令人不寒而栗。
他把林啸推到墙上,冲上去给了他一拳,随后拳头便像雨点般落到林啸身上,让他毫无还手之力。只能干受着,再加上沈吟川常年健身,力气大得惊人,把林啸打得落花流水。见林啸喘着嘘气,已经奄奄一息。沈吟川收手作罢。他扯着林啸的领子,将他从地上拎起来,抵在墙上。
沈吟川逼近他,压低声音凑到他耳边说:“你给我记住了,夏忱是我保护的人,你别在造她谣言,她军训时跳舞是因为她自信,她经常去小巷子是因为要去喂流浪猫,我今天揍你,就是看你不爽,欺负一个女生算什么本事。这件事跟她没关系,你敢找她试试。”
沈吟川的眼神冰冷而带着刺,吓得林啸一句话都不敢说,只能频频点头。
刚才失踪的小跟班带着班主任姗姗来迟。
只见林啸头发凌乱,头低垂着,嘴角带着血。沈吟川面无表情,但眼中的凶狠还没有完全褪去。看见老师来了,才松开林啸的领子。林啸一下子瘫坐在地上,依然没有抬头。
班主任见后勃然大怒,叫着吼着让他们两个滚去办公室。小跟班赶忙跑去扶起林啸,还不忘狠狠瞪沈吟川一眼。沈吟川看向急急忙忙跑来的寓意和何郁年。他像打赢胜仗的将军一样,扬了扬眉,嘴唇勾起散漫的弧度。何郁年晃着余奕:“你刚刚咋不拦着他呀。他现在都要去办公室里喝茶了。”
余奕不慌不忙扶起眼镜,大为震惊:“我去,咱家沈少这么猛啊,给林啸这小畜生都干成这样了,自己一点事情都没有?”说着,同学们都朝沈吟川看去,何止毫发无伤,连头发都没乱,只能说是鬓角微脏。
沈吟川仰起头,不在意任何人的眼光。
何郁年小声说道:“又给这哥们装到了。”
班主任气哄哄的疏散人群,领着林啸和沈吟川回办公室。沈吟川大摇大摆地走着,不经意间一瞟,看见夏忱小小的一个站在一旁,怔怔 看着他。她的眸中划过一丝恍然,刹那间,有转化为怒气,夏忱板着脸,只是直勾勾的看向沈吟川。
沈吟川突然意识到什么,他猛然想起来,夏忱叫他别在打架了。
出于违反了承诺,沈吟川有点不知所措,他下意识把头偏去,不再与夏忱对视。他也不再随意走着,而是规规矩矩跟在班主任后面,走了。
宋炎希也是一脸茫然,她晃着夏忱的胳膊,问:“沈吟川和林啸咋了,咋突然打架?林啸还成了这半死不活的样子?”
夏忱因为刚才沈吟川的举动生气了,还没缓过劲,她咬牙切齿放下狠话:“不知道,关我什么事。”
随后气哄哄的朝教室走去。暮菁祺和宋炎希立马跟了上去。
暮菁祺拍了下宋炎希的脑门:“你傻?林啸什么人,他那么恶臭,喜欢开女生玩笑,一看就是玩笑开到小枕头身上了呗!”
宋炎希也秒懂,也眯着眼睛乐呵起来。
她朝夏忱的背影喊道:“小枕头,等等我们呀!”
办公室内气氛格外沉重。班主任怒发冲冠,来回走着。他边走边说:“我从业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到这么恶劣的事情!开学有一个月吗?你们就开始打架了?说吧,谁先动的手!”
沈吟川微微张口:“我。”
班主任瞪向他,吼着:“你还有脸说,你为什么打他!”
沈吟川也不服气,回答得干脆利落:“问他。”
小跟班急眼了,抢着说:“他干啥了?他犯罪了吗?你给他打成这样?”
沈吟川仅仅是扫了他一眼,没有过多开口,但他的眼神像寒冰一样刺的小跟班不敢再讲话。
沈吟川见他把话咽下,不紧不慢把手表从手腕上取下来,他走到班主任桌前,一步一步把录音调出来:嘈杂的电流声,滋滋啦啦响着,模糊不清传来一阵男声:“你说,点她多少钱?”
另一道声音回应着他:“是那个军训跳舞的女生?”
”对啊,就是。”
林啸有气无力的开口说:“关上!”
班主任手一挥,呵斥他闭嘴,拿着沈吟川的手表听完了全程的对话。那一句句不堪入耳的话语传到班主任耳朵里,他的嘴巴越张越大,而林啸同他的跟班越来越没有底气。
班主任背过头,用手狠狠指着,在空中无力的晃了几下,气不打一出来,说话都变得结巴:“你…你们两个怎么能能说出这么脏的话!给我滚,给我退学!这件事情我会联系校长,我们六中不允许有这么低下的人!手表先放在我这里,处理完再归还,对了,走之前写份检讨!”
林啸听到此,惊恐地抬起头,嘴巴张了张,又合上,最终垂下头去,绝望地抓了把自己的头发。
另一旁的小跟班也开始卖队友:“别啊,都是他说的,和我没有关系啊!”边说着边把手移开林啸的肩膀,闪到一边,他连连摆手,急的快要哭出来,脸上的五官挤在一起,活像个苦瓜。
班主任用力班主任用力捶着胸口,大抵是气的心脏疼吧!他叹了口气:“哎!”接着骂道:“这还解释什么,你也滚!”
沈吟川憋不住了,噗嗤一下笑出了声,他笑的阴侧而凄凉,看着林啸,报复似的冲他笑着。
班主任又说:“你虽然比较仗义,是为了维护同学的形象,但是!欺凌同学,情节也十分严重,罚你回家反省一天!”
将继,让小跟班扶着林啸去了医务室先把伤口包扎一下。让林啸留在办公室,了解事情的具体经过。现在已经铁证如山,林啸即便是巧舌如簧,也无法改变事情的结局。
林啸晃晃悠悠欧站起来,搭着小跟班的肩膀,拐着脚走了,走之前趁班主任背过身子,恶狠狠冲沈吟川挥了一下拳头,嘴型警告他:“你给我等着!”
沈吟川挑了挑眉,给他竖起中指,算做最后的的送别。
夏忱坐立难安了一节课,她一直都很担心沈吟川和林啸的状况,好几次走神,都要问暮菁祺讲到哪里了。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暮菁祺早已看穿夏忱的焦急。她用笔点着桌子,夏忱凑过去。
暮菁祺说:“下课去看看?用我们陪你吗?”
夏忱缓缓点头,给出答复:“不用了,我自己去看看就行了。”下课铃声一响,夏忱就像一支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
余奕回头问:“What,这也没到晚饭点呀。”
夏忱跑的飞快,在下楼梯时正巧碰见了林啸,她喘着粗气问:“请问一下,你们怎么回事?他为什么要打你啊?”
林啸装作看不见,刚准备走,就被夏忱死死拽住衣角。铿锵有力的话传入耳中:“别走,说清楚。”
林啸回头,他看向夏忱的眼睛,她的眼神透着坚毅,或许她也是自己的的骑士,她小小的一个,看着单薄,却有着巨大的力量。
林啸意识到,或许真的是自己看错她了,但还是控制不住自己,没好气的冷嘲热讽:“你觉得呢,沈吟川还说这件事情跟你没关系,不就是你找他打的我吗?你早就知道是我在背后造谣了吧,这么有心机的吗,谁不知道沈吟川打架牛逼呀?”
这一字一句落入夏忱耳朵里,她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原来沈吟川这次是因为她才打架的。她有些恍惚,见林啸一身伤,她问着:“你们要去哪?”
林啸没好气的跟她说:“拜你所赐,滚蛋回家,被退学了。”
夏忱收了二重打击,到底造了多少谣言,这都被退学了?!但她转念一想。哼,她学着沈吟川的模样骄傲的仰起头,重重说了一句:“你活该!”
夏忱还想问沈吟川的下落,奈何林啸已经挣脱她的手,走了。
夏忱缓了两秒,回教室去了。走楼梯的时候,夏忱就在晃神,这短短的对话快把她的脑容量爆炸了。原来大家的恶意都只出自一人,原来沈吟川也是为了保护她。但是,林啸为什么要传她谣言呢?而且沈吟川为什么要说这件事情与她无关呢?他在藏什么呢?
这件事情情节恶劣到,造谣者都被退学了,也不枉自己这些天遭受的那些异样的眼光了,小到这,夏忱不禁松了一口气,心里沉着的石头终于落下。不知不觉中,她走回了教室。
回到座位上,夏忱发现沈吟川的桌肚竟然空了,他的书包呢?夏忱瞳孔一缩,心又悬起来,她赶忙拍着余奕的背,急匆匆地问:“沈吟川呢?”
余奕抿着嘴回头,看出来他不想说,但他还是赔着笑脸,十分心虚地说:“他啊,刚才收拾东西回家了。”
“什么?”夏忱身体不自觉开始抖动,不顾自己吓得腿都发软,也顾不上上课铃声已经响起,她不顾一切冲出教室,她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找到沈吟川。
无论如何,他都要见到他。
夏忱跑出教学楼,跑向操场,果然,沈吟川正在林荫大道走着。夏忱顿住脚步,喊道:“沈吟川!”
沈吟川听见那熟悉的声音,心尖一颤,有点不敢相信地回头,他亲眼看见,自己心爱的女孩朝自己走来。他也失去了理智,不自觉挪动脚步向她走去。他们离得越来越近,眼中女孩的模样越来越清晰,清楚到,沈吟川看见她面色潮红,呼吸急促,清楚到,沈吟川看见她眼角那颗还未落下的泪珠。他愧疚了,是不是不管怎样,都会让她哭泣,沈吟川低下头,没有勇气面对夏忱那张脸。夏忱看着这个大男孩,在她面前没了傲气,头低低是一副乖顺的样子。她开口问第一句话:“为什么说你打林啸和我没关系?”
沈吟川没有底气,他像是做错了事一样,小心翼翼地说:“因为你说,你害怕别人误会我们的关系,我不想让你有负罪感…对不起。”
夏忱却笑了,被他这副反差的样子逗笑了。她说:“那你为什么帮我?是因为你喜欢我吗?”
沈吟川心口猛的一滞,呼吸微微颤动,他腰杆挺直,短短几秒钟,思绪来回了无数周期,不知什么时候,男孩的耳根染上了一道红,插在兜里的手沁着薄汗,他深吸一口气,说:“我喜欢你。”
之后,他抬起头,用坚定的眼神对上夏忱的眼睛,弹指间,她眼角的泪滑落,正好落在他心中那片湖,正好补上刚刚他心跳漏的那一拍。
沈吟川慌了,他说:“对…对不起,你别哭好不好。”他的手不确定的在空中停了几秒,后来,像是下定决心,宽大的手抚摸上夏忱的的小脸。猝然,她感受到了那股温暖,温柔的感觉仿佛一道微弱的电流,沿着脉络走进了她的心里,不知道是不是幻觉,她好像也感受到某种名叫悸动的情感。夏忱也看向沈吟川,看向了沈吟川那双深情又认真的眼睛,她眨巴一下眼睛,纵容泪在自己的脸上滑落,也感受那双温暖的双手。沈吟川直愣愣看着夏忱,她像一只可怜的小鹿,睫毛沾上泪水,湿答答垂着,鼻尖微红。她的眼底含蓄夹着一丝内敛和羞涩。沈吟川不觉将手移向她的眼睛,替她擦去泪水,而夏忱眼睛忽闪忽闪的,像雨后清洗过一般,眸子格外透亮,睫羽如同蝴蝶新生的翅膀一样轻盈。沈吟川心中的爱意达到了极致,他呆着又说了一遍:“我喜欢你。”
夏忱的略带祈求地说:”你能不能跟班主任解释一下,你能不能别走……”
沈吟川将她搂在怀里,紧紧抱住,他抚慰着她:“好,我不走。”
夏忱捶着他的背:“你骗人,你不也被退学了吗?”
沈吟川被问懵了:“没有啊,我只走一天。”
夏忱放下手上的动作,挣开沈吟川的怀抱。她擦着泪,向沈吟川打去:“我还以为你再也不回来了。”
沈吟川看着她幸福的笑了,再一次的,把她拥入怀中。
“傻瓜,我一直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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