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瑞之从上午站到晌午,又站到下午。
中途方玉来送饭,齐瑞之只吃了一个包子。
看到齐瑞之被冷待,方玉十分不忿,冲着院内摆弄草药的山通爷爷喊道:“我师兄好歹帮过你们,就算不好好招待,也该请他进去坐坐吧。太阳这么大,把他晒晕了怎么办?”
山通爷爷手上不停,回道:“受你们帮助不假,但他如此纠缠,谁知道有什么目的。”
“你……”
“方玉”齐瑞之阻止了方玉的质问,“我没事,你回去。”
方玉气得鼓着腮帮子瞪山通爷爷。
这时文二从屋内出来,径直打开院门走到齐瑞之面前。
齐瑞之眼神亮了,定定看着他。
“这是我向爷爷借的十两银子,给你。”文二十分严肃地看着齐瑞之:“请你离开我家。”
齐瑞之看着伸到面前的钱袋,抬眼与文二对视。
文二毫不退让。
看着文二眼中的疏离和厌烦,齐瑞之只觉得心脏一阵刺痛。
见齐瑞之不接,文二直接把银子往他怀里一推,转身就走。
钱袋掉在地上,一声闷响。
“站住!”方玉一步上前拦住文二,气得眼睛都红了。
“你把我们当什么了?!讹钱的地痞流氓?我告诉你,就算你是师兄的朋友,我也不许你这样羞辱他!”
方玉抄起地上的钱袋狠狠塞回文二怀里:“谁要你的臭钱!”
骂完方玉抓起齐瑞之的手臂,试图把他拉走:“师兄我们走,管他发生过什么是不是受了委屈,都是他活该!”
齐瑞之站在原地,任方玉怎么使劲都不动。
“师兄!”
齐瑞之抽回手臂,看向文二,眼中意味不明。
文二看不懂齐瑞之的眼神,心虚的扔下一句随便,快步回了屋。
方玉还在气,齐瑞之收回目光,轻声道:“方玉,你不要来了。”
“师兄!!”方玉抗|议。
“在客栈等我,我会去找你。”
方玉再不愿意也知道改变不了齐瑞之的决定,他只有听话的份。
狠狠瞪了一眼屋子方玉才愤愤不平走了。
屋内
山通爷爷:“你有点过分了。”
文二自知理亏,解释道:“我记得他自尊心很强啊。要是以前,早扭头走了。”
山通爷爷:“现在怎么办?赶也赶不走。”
文二烦躁地抓抓头发,本就松散的卷发被他抓得越发凌乱。
直到太阳落山,文二再没出过屋子。
偶有村民路过,看到他们门口杵着个提剑的冷俊少年,都会好奇张望。
齐瑞之表情淡淡,一动不动。
天黑前刮起风来,山通爷爷看了看天,状似无意道:“要下雨了呀。”
见门外人像没听到一般,山通爷爷只好摇头叹息。
哑叔阿生一回来就注意到了门口的陌生人。
他疑惑的在齐瑞之面前转了转才进屋。
然后屋内就传来文二的声音。
“不认识。不知道是谁。认错人了,不管他。对,不用管他。”想来是在跟阿生解释。
齐瑞之微微动了动腿。
任谁站大半天腿都会酸。
晚上果然下起雨。
山通爷爷盯着那个背影半晌,忍不住道:“他全身都湿透了。”
文二垂眸不语。
“要是淋一夜雨,铁打的人都会倒。”
文二:“受不了他才会走。”
半个时辰后
“他还站在那。”
文二闭眼:“他会走的。”
又半个时辰后
“他还在。”
文二已经没有了一个时辰前的淡定,心情越来越烦躁,废纸扔了一地。
阿生看看外面,着急朝山通爷爷比划。
山通爷爷无奈道:“不是来找我的,我做不了主。”
阿生又跑到文二面前比划,文二直接闭上眼睛,把阿生急得拼命摇晃文二。
文二手上的毛笔掉到桌上,染黑了一大片纸。
“又不是我让他在那淋雨。”文二烦躁道:“有本事你去……”
文二话还没说完,阿生已经抄起伞冲出去了。
“把他劝走!我说的是有本事你把他劝走!”
雨声掩盖了文二的声音,不知道阿生听完整没有。
山通爷爷:“……他都不会说话,你让他劝?”
文二:“……”
确实,阿生没有劝,阿生直接把人带进来了。
湿漉漉的一条人,往哪儿一站,哪儿就是一滩水。
阿生把人带进来就去厨屋烧水了。
山通爷爷关心道:“你还好吧?”
齐瑞之:“无碍”
声音沙哑。
“我去给你煎一副驱寒药。”山通爷爷也去了厨屋。
屋内只剩下文二和齐瑞之两人,气氛有些尴尬。
“虽然不知道你为何如此,但看你应该不是坏人,又帮过我,暂时容你避雨,雨停了赶紧离开。”文二平静道。
齐瑞之站在原地一语不发。
文二不知怎的忽然来了火气:“你说你堂堂宗门弟子,怎么就这么死心眼儿呢?下雨不会躲?”
齐瑞之还是一言不发,任文二发泄。
文二扶额叹气,被折磨的没脾气了。
齐瑞之转动眼珠看向文二,半晌忽然问道:“为何不认我?”
文二看过去,沉默。
“当年发生了什么?可是遇到了危险不得不暂避?”
文二桌下的手指微蜷,面色不动:“还要我说多少遍,你认错人了?”
齐瑞之上前:“不管发生什么,我一定站在你这边。”
看着齐瑞之真诚的眼神,文二竟吐不出一个字。
“水快烧好了,药也煎上了。”
此时山通爷爷回来。
“你来的正好,快给他把把脉。”文二说道。
“怎么了,开始不舒服啦?”山通爷爷抬起齐瑞之的手腕。
“给他看看脑子,耳朵好像也不好使。”
山通爷爷无语。
洗了澡,换了衣服,阿生还特意下了一碗汤面。
山通爷爷在按剂量包药,文二在灯下抄书,阿生则看着齐瑞之吃面,看得很开心。
雨劈里啪啦打在屋顶像催眠曲,文二开始犯困。
到了休息的时候,文二打着哈欠往自己房间走。
“等会儿,他晚上睡你屋。”山通爷爷安排道。
文二抗|议:“凭什么,又不是我让他进来的。”
“我旁边有人睡不着,阿生的床那么小,怎么谁两个人?”
文二撇嘴:“我不管,我才不要。”说完转身进屋,关上了房门。
山通爷爷为难地看着齐瑞之。
齐瑞之:“没关系,我可以坐着。”
“那怎么行?”
齐瑞之:“修行之人,打坐是常有的事。”
山通爷爷一想也是,就安心回屋了。
阿生想拉齐瑞之去他房间,被齐瑞之摇头拒绝了。
然后齐瑞之就真的在堂屋坐了一夜。
文二好几次想起来趴在门缝看看,都忍住了。
他怕齐瑞之听到,知道他担心他,就更不信自己不是沈悸年了。
狠狠心,让他怀疑自己的判断。
第二天文二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
下了一夜雨,白天却又是个晴天。
想到齐瑞之,文二衣服都没穿好就跑到堂屋,一眼看到院子里帮山通爷爷整理草药的身影。
听到动静,齐瑞之回头。
从昨天到现在,这是文二第一次在齐瑞之眼中看到笑意。
这小子长得越来越俊了,不像小孩了。
文二轻咳一声:“你还没走?”
语气没有昨日那么厌烦了。
齐瑞之:“早饭给你温在锅里,我去拿。”
文二在后面喊:“这是我家!我知道饭在锅里。”
山通爷爷:“早饭是人家做的,油泼面,可好吃了。”
文二穿好衣服:“那现在岂不是都坨了。”
山通爷爷:“你的是水蒸蛋。”
文二坐在堂屋一勺一勺吃蒸蛋,目光落在穿着自己衣服的齐瑞之身上。
等蛋吃完,文二已经想好该如何动摇齐瑞之的想法了。
文二朝山通爷爷说了一句“我到镇上一趟”就出了门。
至于齐瑞之,文二知道他一定会跟来。
果不其然,齐瑞之很快提剑跟上,并且越走越近,最后只落后文二半步。
文二一路没说话,来到红花街闹市区。
远远看到一间成衣铺,文二勾起嘴角。
“文兄弟,好久不见。”一个老板模样的人一见文二就熟络地迎上来:“你的话本子卖得怎么样了?”
文二微笑:“还在写呢。唐哥有段时间没回来了。”
“回来有半个月了。”
跟在后面的齐瑞之看到老板,觉得有点眼熟,但一时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今天来是想买衣服的吗,我给你打折。”老板热情道。
文二余光瞄了一眼旁边的身影,表情开始局促:“其实我今天来,是给唐哥道歉的。”
“道歉?”老板疑惑。
文二一咬牙,朝老板鞠了一躬:“对不起唐哥,我骗了你。”
在唐哥不解的眼神中,文二变得羞愧难当:“我冒充了你的朋友。”
唐哥:“什么意思?你冒充了谁?”
“我冒充了你的朋友文二。”
文二双手绞在一起,不敢看唐哥眼睛:“四年前我刚来三花镇,银子被偷了,身无分文。刚好遇到你,你把我认成你的朋友。我为了得到你的帮助,谎称我是。还骗你说相貌变化是吃药吃的,哪有药能改变人的容貌?是我撒谎了。”
文二越说声音越小,表情羞窘。
唐哥努力消化文二的话:“啊?”
“这些年你不仅借我钱,还送我衣裳,推荐朋友给我认识。我越想越羞愧,你对我好,我却冒名顶替你的朋友占你便宜,我简直不是人。”文二不断忏悔。
“不是,你、你、你……”
唐哥每次一激动就会结巴。
他这一结巴,齐瑞之忽然想起他是谁了。
“唐萧”齐瑞之出声喊道。
唐哥下意识看向齐瑞之:“你是?”
“齐瑞之”
“齐瑞之?”唐萧重复了一声,“瑞之……”
突然唐萧睁大双眼:“瑞之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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