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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新生

在战乱中,人人都在寻找着自己的桃花源。——题记

随着一场大雨的落下,雷鸣在天空回旋,闪电无情地击打着山头,银白色的裂痕在暗沉的天空中出现又消失。

男人本想趁着夜色尽量多走一些路程,只可惜雨实在太大,脚下又泥泞不止。远远的望见了一处草屋,便加快脚步,想着在草屋内将这大雨躲过去,等雨小些了,再上路也不算迟。

靠近草屋才发现,这竟是一座庙宇。但不知是何原因,如今香火尽断,四处破败。残缺的佛像歪歪斜斜地靠在佛龛边儿上。

男人淋着雨赶了一天的路,早已精疲力尽。顾不得头顶上的是哪一位了,昏昏沉沉地靠在柱子上,只管闭上眼睛。

这一闭眼,耳朵倒是灵敏了起来。只听这佛龛附近,似乎传出了细微的幼儿啼哭的声音。

男人实在累极了,浑身松软无力,别说起身寻找一番。便是睁大双眼仔细听声辨位,也是没有这个精力的了。他只微微眨了眨,又闭上双眼仔细听着。

雷鸣伴随着雨声,丝毫没有安静下来的意思。男人总觉得自己枕在那天上的乌云里,雷声轰隆隆地直往耳朵里灌。但他将全部精力都放在了寻找那若有若无的幼儿啼哭上。可那声音微微弱弱的,总是听不真切。

男人紧皱眉头,还是睁开了双眼,仔细看着周围。不看倒还好,这一看啊,不知是不是处于低处的原因,男人总觉得四周黑雾弥漫,伸手不见五指,一种说不出来的害怕在心底慢腾腾地升了上来。

为了给自己壮胆,男人也顾不得浑身酸痛,撑着地板和柱子,踉跄地站了起来。他眯着眼,端详着眼前陈旧的佛龛。佛龛被松松垮垮的蛛网缠绕着,佛像在蛛网的包裹下,像是穿上了一件破旧不堪的袈裟。

离佛龛越近,幼儿啼哭的声音就越清晰。男人随意捡起地上的树枝,拨开佛身周围的蛛网,只见在那最暗处,藏着一个被麻布包裹的幼儿。

它紧闭双眼,浑身颤抖不停,嘴里不断发出呜呜的声音。

男人扔下树枝,小心翼翼地将孩子抱在怀里。它身上还带着黏糊糊的血迹,周身冰冷,嘴唇乌青。男人自己的娘子也才产子不久,看见它如同看见自己刚出世的孩子,内心觉着可怜,便将孩子紧紧抱在怀中,为它取暖。

大雨渐渐停歇,乌云随着风四处散开了。

男人抱着孩子向外走去。刚出生的孩子抱在怀里轻飘飘的,但他却觉得有千斤重。如今将这孩子抱出庙外,接下来呢,又何去何从?

正当苦恼之时,男人突然想起,从这儿往东边去的一条路,随路上山,那儿有座废弃的寺院。说是废弃,却也不算。里头还住着一位高僧。因喜清净,身边只跟了两位小童。这处偏僻,人烟稀少,鲜有人到这寺庙来参拜。

现在这个世道,大多数人自身难保,他也不例外。将这孩子带回家实属为难。但那寺庙或许是个好去处。

大约走了半个时辰之后,陈旧的寺门映入眼帘。门前那座韦陀像肩抗金刚杵,向下而视,目光凌厉。

男人走到韦陀像前,拜了三拜,嘴里嗫嚅着:“莫怪莫怪,莫怪莫怪!”他将孩子轻放在门前,随后用力叩了叩门环。

片刻之后,门后传来了细微的脚步声。男人连忙躲到一丈之外的草丛中,静静等待。

只见一位身着农夫装扮的少年从门内走出,他一眼便注意到了脚下襁褓中的孩子,连忙将其抱在怀里。他满脸疑惑与担忧,看看孩子,又看看周围。踌躇片刻,便抱着孩子进门去了。

一场大雨之后,世间万物的一切仿佛都被洗净,空气中弥漫着爽朗的青草味,犹如新生降临。

从此,一切都变得明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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