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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遂带着俞安,再加上一个无辜的绿洲香槟服务员,此刻被困在酒品房中,但却相对安全。
那位脚步异常沉重的应该是白色上帝的某位小头目,也是这次绑架的领头,这会儿正向厅中众人宣扬着自己的名号,让人质们称他为天罚。
程遂有些无言,这帮派的名字就已经有些幼稚,没想到帮派成员的名字更是莫名。
据天罚所说,他们是因为那场暴力冲突而来,白色上帝被逮捕了许多人。
看来安德森所说的信息确实为真。
他拨动捕捉值,将声波捕捉调至5%,试图获取更多信息,随即便听到厅内除开天罚之外,还有四名持枪的人正控制着现场,并且,似乎都是些义体改造过头的人——如果他尽力,甚至能听到这些人身上十分混乱的系统声。
而厅外则有更多人在把守,大约三十余人。
这是一场有组织有策划的绑架。
厅内的高层众人中,似乎由那位灰色西装男子作为代表,正和天罚对话,程遂问俞安对方的身份,俞安称那人是市政公关署署长,维森。
天罚的声道进行过某种义体植入,或是人工改造,声线带有明显的机械感,这会儿正猖狂地笑着:“别指望黑警会来救你们,你们这帮狗东西背刺他们的事,他们可知道。”
随即不等维森开口,又道:“或许会来,但是来得晚了或者在冲突中...你们有倒霉鬼吃了老子的枪子儿,他们不会在乎的,你们知道这一点,对吧。”
维森仍然是那副优越的腔调,但这会儿自然是多了几分恭维,说道:“天罚...是吗?你好,我们彼此不用那么紧张,市政厅就是为市民服务的,你要什么?或许我能全力配合。”
天罚轻笑一声,说道:“老子一直怀疑你们市政厅的狗东西是不是每天都忙着学习说狗屁话,还真是,老子也不跟你废话,”他走到维森跟前,说道“很简单,把白隼还回来,送到港口区集装箱,具体位置老子的人会交给你喊来的狗,另外,好心劝你一句,别想着在那片儿布防,你不会想拿自己的狗命冒险吧?”
程遂心下一沉,白色上帝这么声势浩大的动作,竟是为了要白隼。
但从昨天破译的消息、以及亲眼见到了凌的情况来看,可以确定现场交易时两个帮派所确定的[白隼毁损]的信息,是错误消息。
并且,应该是凌的刻意安排。
可白色上帝的人现在又问市政厅来要,难道维森的人还是抓住了凌。
他调出通讯界面,在虹膜投影上给凌发去消息:[你在哪。]
但脑机系统弹出提示:错误-消息传递失败,网络限制。
大楼通讯被屏蔽,程遂神色凝重,这是当然的,没道理组织了几十人的绑架案却忘了控制通讯网络。
他皱眉思考了片刻,随后想到了什么,坐到酒品间安防系统终端面前。
这套安防系统独立于大楼,虽然也被组断了网络,但或许有别的路可以取得与外界的联系。
全息荧幕投射出的蓝色光印在程遂的棕色虹膜上,界面不断变换,光点闪烁。
俞安凑过来看了看,问程遂:“哥,警备安全署有单独的通讯网络,需要我联系吗?”
“你可以试试,”程遂目不转睛,专注于眼前的终端:“但应该不会有用。”
酒品间外,谈判还在继续,维森对天罚道:“市政厅有很多规定,我知道、我知道,无论什么规定,我们都会尽力配合你的要求,我可以代表市政厅向你承诺:白隼可以给你,但是,我们真的需要时间,从安全署到港口这么长的路程也需要时...”
天罚打开扳机,正面抵住维森的额头,打断了地方的话:“杀狗没什么快感,但你再啰嗦,也就是老子动动手指的事,跟吐唾沫一样简单。”
十秒沉默后,天罚终于提出具体条件:“你听好,从现在开始,30分钟内,白隼送到港口,黑警也好蓝警也好,凡是带枪的,退到港口和这栋楼三个街区以外,更不要有什么装甲悬停机,但凡老子听到螺旋桨的声音,我们可以和你一起死。”
黑警与蓝警,是暴乱机动署和警备安全署在地下帮派中的代称。
维森自然是连连说着没问题,但依然是不怕死般,说着为天罚和白色上帝考虑的话,程遂知道对方在拖延时间。
天罚似乎已经烦透了维森的屁话,但又因为本质是为了得到白隼,只好留着维森的命,只是免不了被发泄暴力,程遂听到维森似乎挨了几拳,有闷哼吃痛的声音,以及天罚异常猖獗的笑声。
天罚的状态似乎有些异常亢奋,或许是注射了非法的东西,程遂推测,或是极端元件,地下帮派在黑市搞到奇怪东西往自己身上乱装的情况,不比杀手轻微。
俞安将手中玻璃板揣回西装兜,对程遂道:“哥,联系不上,网络错误。”
程遂嗯了一声作为回复,白皙而骨节分明的手仍在敲击着键盘。
“那个...”那位被一同困在酒品间的工作人员弱弱道。
“你说。”程遂的视线没有转动。
那工作人员道:“我们...我们会死吗?”
程遂仍然专注看着眼前的代码,冷静道:“理论上,不会。他们只是绑架,目的不是杀人,但白色上帝在地下帮派中也以疯狂著名,今天能干出绑架市政高层的事,那搞砸本来目的、最终鱼死网破也不是没有可能性。”
“啊...”那工作人员扶着坚固的榉木酒架,几乎要晕厥过去,满眼恐惧。
“不能吧。”俞安安慰道:“这厅里可都是举足轻重的人物,你放心,警察会来救我们的。”
程遂转过头看了一眼那工作人员,只好道:“嗯,根据以往绑架案的出警情况,结合人质的特殊性,十五分钟内,救援会赶到。”
他知道,真实情况是救援早已出动,毕竟现场甚至还有副市长的养子。
但他没说,就算救援到场,持久的谈判、多方利益博弈、对人质的精神控制、不重要人员的损耗牺牲,都不会少。
他加快了速度,强迫大脑全神专注于如何取得与外界的联系。
五分钟后,程遂终于成功利用这套安防系统,黑进了圣盾安防公司的总部系统,与对方取得联系。
他发去消息,将现场人数、大概布防情况告知,请求对方将信息传递给警备安全署。
但对方却回复道:[你在挑衅圣盾?黑进我司系统对你是不小的挑战吧?]
看来圣盾公司成功将程遂识别为了黑客,还认为这黑客向他们发去虚假的绑架挑衅信息。
虽然他的行为确实是黑客行为,但是,程遂有些无奈,荒原城数一数二的安防公司竟连这样的敏锐性都不具备吗。
他发去消息:[我是市数据查阅中心程遂,市民id907411267,进入圣盾系统并非挑战,而是必要。]
半分钟后,圣盾传来消息:[情况已告知暴乱机动署和警备安全署,请尽力保证自身安全,救援正在路上。另外,久仰大名,抱歉。]
程遂完成了自己所能做到的事,轻轻呼出一口气,现在能做的就只有等待。
虽然不太喜欢市政厅的人,但这次,他衷心希望自己传递的布防情况能对救援起到作用。
正当他稍松一口气,却听到厅内一个脚步走到酒品间门外,轻轻用脚踹了踹门。
随后,那脚步走远,向着天罚的方向走去。
程遂立即警觉起来,顾不上大楼中电机和风机的噪音,他将声波捕捉值调到10%。
他听到那脚步到了天罚跟前,向对方窃窃汇报:“那边有个上了锁的酒品间,天头儿,里头可都是荒原城最好的酒,我听人说过,是他妈天穹市的真葡萄酿的。”
“哦?!”天罚的声音似乎更加兴奋了:“没白来”。
沉重的脚步向酒品间走来,程遂下意识将门边的俞安往后拽了拽,房间内三人都退身到酒架旁。
“嘘。”程遂向不知情的二人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随后,门把手被暴力扭动,重重的踹击砸在门上。
但门丝毫未动。
“操!这什么XX门?!”天罚的污言秽语一股脑向外怒道。
程遂背后的酒架有些轻微的颤动,他侧目看到身旁那位工作人员正紧紧抓着架子狂抖不止。
他看着那人,冷静地引导对方做了一次深呼吸,试图让他放松下来。
随即,天罚似乎在厅中抓了一位服务生:“喂,给老子打开这破门。”
那服务生声音颤抖,弱弱道:“酒品间...酒品间的门、只有特定几个人才、才能打开,我不行...”
“谁能开?!给老子带来。”天罚道。
门外服务生颤声道:“我不知道他...他去哪了...”
程遂侧目,能开这门的人被他关到门里了。
“什么?”天罚刺耳的声音又问道。
那服务生声线带着哭腔:“我不知...”
嘣!
头骨碎裂、血液迸溅,现场嘈杂尖叫、天罚狂笑:“你不知道、你不知道,还真以为老子没听清啊。不知道就去死!”
程遂耳边立即响起嘈杂的梦魇,无数的尖叫和血液流淌声如巨浪般涌入他的思维。
大脑似乎瞬间被恐惧和无助占据,就像曾经那个时候。
他抑制不住地胸腔发抖,脑机系统发出警报,机械女声在他脑中警告道:“心率异常,请立即自检状况,及时就医。心率异常...”
程遂尽力用手撑住酒架,靠着墙缓缓坐到地面。
在嘈杂中听到外面有人用□□向酒品间开着枪,酒品间中那位工作人员几乎要哭出声音。
“哥,你还好吗?”俞安也陷入恐慌,用气声询问道。
程遂强令自己深呼吸,但有股声音一直往他脑子里钻,那声音持续念着:“别杀我,救我、别杀我、救我、”随后是巨大的枪响、嘣!
血液飞溅、皮肤破裂、像被裁开的一张布,头骨碎裂、咔咔作响...
他脑海中的声音交替重复,眼前的画面不断发黑,只能不停摇头、眨眼,以获得短暂的清醒。
在一团嘈杂中,脑子里传来不同的声音,有人呼叫。
有些奇怪,明明网络被拦截,或许出现了新的幻觉,他想。
但他终于还是抬起手,轻触耳后,接通连线。
脑子里传来声音:“程遂,是我,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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