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呜咽,像垂死野兽的哀鸣,卷起砂砾抽打在李青青脸上。
她蜷缩在翻倒的车辕后,血和尘土混在一起。
不远处,最后一个护卫被马匪的弯刀砍倒,喷溅的温热液体似乎溅到了她的眼皮上。
她死死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尖叫出声。
“头儿,还有个娘们!细皮嫩肉的!”淫邪的哄笑声伴随着马蹄踏近。
李青青绝望地闭上眼,指尖摸索到一块尖锐的石片。与其受辱,不如……
“呜——嗷——!”
一声悠长、穿透力极强的狼嚎,毫无预兆地撕裂了黄昏的寂静。
那嚎叫声中带着一种原始的威严和冰冷的杀意,竟让喧闹的马匪瞬间一滞。
马蹄声由远及近,一个身影逆着血色的残阳而来,骑着一匹异常高大的黑马,如一道劈开暮色的闪电。
“哪来的不长眼……”马匪头目话音未落。
“咻!”一道乌光破空,精准地钉入他张开的嘴中,头目瞪圆了眼,直挺挺栽下马。
来人勒马停在高处,俯视着下方。
他穿着半旧的皮裘,长发随意束在脑后,几缕碎发被风吹拂,拂过棱角分明、带着塞外风霜痕迹的脸。
最慑人的是那双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竟似泛着幽绿的冷光,如同锁定猎物的头狼。
“狼崽子!是那个跟狼群混的王府野种!”有马匪惊恐大叫,声音变了调。
“滚。”马上的人开口了,声音不高,甚至有些沙哑,却像带着冰碴。
他手中把玩着另一支箭,弓并未拉开,但无形的压迫感让空气都凝滞了。
马匪们面面相觑,看着地上头目的尸体,又看看马上那煞神般的身影,以及远处草坡上不知何时悄然出现的、影影绰绰的狼影。
不知谁发了一声喊,剩下的马匪如同惊弓之鸟,掉转马头,仓皇逃窜,转眼消失在暮色里。
风卷过,只剩浓重的血腥味和死寂。
李青青浑身脱力,手中的石片“啪嗒”掉落。她抬起头,望向那个救了她,却又带来另一种恐惧的身影。
王楚楚的目光落在她身上,那审视的眼神毫无温度,像是在看一件物品,或者……
一只误入领地的猎物。他利落地翻身下马,动作矫健无声,靴子踩在染血的草地上,一步步向她走来。
李青青本能地想后退,背脊却抵住了冰冷的车辕,退无可退。
她强迫自己迎上他的目光,尽管身体还在细微地颤抖。
王楚楚在她面前蹲下,距离近得她能闻到他身上混合着皮革、青草和一种……
难以言喻的、属于旷野的凛冽气息。
他伸出手,不是扶她,而是用粗糙的指腹,用力擦过她脸颊上干涸的血迹和泪痕,动作近乎粗暴。
“怕了?”他开口,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弄。
李青青瑟缩了一下,但骨子里的倔强被激起,她猛地挥开他的手:“怕血?还是怕你?”
王楚楚的动作顿住,幽绿的眼眸微微眯起,像被猎物突然的反抗挑起了兴趣。
他非但没有生气,嘴角反而勾起一抹极淡、近乎野性的弧度。
“呵。”一声短促的轻笑。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比怕那些废物强点。”
他不再看她,径直走向那匹黑马,解开马鞍旁挂着的一个皮质水囊和一小包东西,扔到她脚边。
“清洗,上药。”命令简洁,不容置疑。
李青青看着地上的东西,又看看他宽阔却透着孤绝的背影。
这个男人,比马匪更让她心悸,却也……
是此刻唯一的生机。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颤抖着手捡起水囊和药包。
简单处理伤口时,火辣辣的疼痛让她倒抽冷气。
王楚楚背对着她,望着狼嚎传来的方向,身影与苍茫的暮色融为一体,仿佛他本就是这片天地的一部分。
“为什么救我?”李青青包扎好手臂,鼓起勇气问。
她需要知道代价。
王楚楚没有回头,声音被风吹得有些飘忽:“狼群的地盘,不容野狗撒野。”
“就因为这个?”她不信。
他终于侧过半边脸,暮色中,那幽绿的眼瞳似乎更亮了,带着一种洞悉人心的锐利。
“你眼里的东西,”他顿了顿,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
“……像没断奶就被扔进狼窝的幼崽。碍眼。”
李青青心头一震,是怜悯?还是厌恶?她分不清。
家破人亡的悲恸、劫后余生的惶恐、以及对眼前这个危险男人的复杂情绪交织在一起,几乎将她淹没。
“我……无处可去。”
她低声说,声音带着破碎感。这是事实,也是试探。
王楚楚沉默了片刻。
风更大了,吹得他衣袂猎猎作响。
“京城,镇北王府。”他翻身上马,动作流畅如豹,向地上的她伸出手。
那只手骨节分明,布满薄茧和细小的伤痕,充满了力量感。
“敢跟狼走吗?”
没有安慰,没有承诺,只有最直白的邀请和最尖锐的挑战。
他的目光锁着她,带着审视,也带着一丝……
等待猎物跳入陷阱的兴味。
李青青看着那只手,又看向他深不见底的眼眸。
前路是未知的龙潭虎穴,她浑身冰凉,指尖却因为某种奇异的感觉而微微发烫。
她没有犹豫太久。
冰凉沾血的手指,坚定地放入了那只温热粗糙的大掌中。
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瞬间将她提起,轻盈地落在马背上,落入一个充满侵略性气息的怀抱。
“抱紧。”他低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骏马长嘶,四蹄腾空,如离弦之箭般冲入越来越深的暮色。
风声呼啸而过,刮得脸颊生疼。李青青紧紧环住他劲瘦的腰身,将脸埋在他散发着凛冽气息的皮裘里,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腔的震动和沉稳的心跳。
远处,狼嚎声再次响起,悠长而苍凉,仿佛在为这场注定惊心动魄的旅程送行,又像是在呼唤着同类的回归。
宝宝们,
冷酷是硬汉的标配呢,内心却火热得一批。
哪个渣男不是巧舌如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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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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