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装作不经意地摩挲他的手指,然后用一种极其夸张的语调惊讶道:“师弟,你这里怎么受伤了呀!”
林归想要收回手,但被时安紧紧握住,挣脱不开。林归的耳朵红得能流血,眼神躲闪,支支吾吾说道:“是我自己不小心被火给烧到了。”
“这么不小心啊——”时安见他躲闪的眼神,愈发觉得他在撒谎。
周围的师弟师妹不由自主地往他们那处瞟去。时安收回了手,但在回忆着林归伤口的触感。
这确实是被火烧伤的。
广明见时安摩挲着手指发呆,快步走到她桌前,敲了敲书桌。见时安回过神来,示意她跟她出去。
在门口,广明语重心长地说:“时安啊,我知道人家长的好看,但你……也不能骚扰人家啊。”
她看着时安,有些恨铁不成钢:“你说你平时修炼懈怠也就算了,怎么还沉迷上情情爱爱了呢?”
“我们修士是不能谈恋爱吗?”时安记得门内好几个长老都有了道侣,她师傅平时也没和她说过这些,难道,自己要修的其实是无情道?!
广明的手指推了一下时安的额头:“一天天的想什么呢,你现在什么道都不契合,应该抓紧修炼,怎可沉迷于情爱。”
“长老,你修的是什么道啊?”
时安每天都在听师尊念叨自己,怎么连一点道的边缘都摸不到。
时安其实觉得无所谓,没有道又怎么样,自己修为上去了就可以了呗,可现在听广明长老也这么说,她不免好奇起来。
屋内的弟子也竖起耳朵听着。
广明的眼神变得格外认真,她坚定地开口:“长生道,我不愿让我未至的道途戛然而止。”
这一刻,时安觉得广明长老整个人都在发光,这种光在她师尊、师兄身上都看到过。相比之下,时安就像一个突然拥有一块金币的流浪汉,不知道怎么用,只能看着它蒙尘,慢慢的在怀里,变成一块石头。
她见时安不发一语,便让她进去了,广明叹了口气。
但愿,她听进去了。
时安郁闷地坐在位置上,手背撑着下颚,盯着林归的手发呆。
时安承认,她除了天赋,其它的什么也没有,但她本来也什么都没有。
林归把手伸到时安面前,转过头,不看时安:“师姐想摸的话就摸吧。”即使他尽力克制,但也掩盖不住声线的颤抖。
时安看着他耳朵的红晕一直延伸到脖颈,突然伸手掐了一下他的脸。看林归微微瞪大的眼睛,时安心情好了很多。她撑着脑袋看他。
师弟真可爱。
广明长老在继续讲课。林归拿着笔,还在符纸上练习。
时安趴在桌上,手臂遮住了她的眼睛。
那个人究竟是不是林归师弟呢?
这一整天,时安都粘着林归。他去上课,时安就站在门口等他下课;去藏书阁,时安陪他去,甚至是吃饭都在一起。
小师弟也太谨慎了吧?
“师姐好!”又是一位修士朝时安打招呼,时安微笑回应。她快要笑不动了。
林归撇了一眼身旁嘴角都笑僵的时安,唇角微扬。
时安决定再试最后一次,还不成功的话,就直接将他绑了,丢给师尊。
一位修士刚从食堂出来,黄莺低空飞过,一滴水珠从它的尾羽间滚落,滴在了那位修士的发间。
他往走了几步,骤然拿出剑,想要御剑飞行。时安看到了他,她装作不经意地把林归往旁边挤。果然,在修士御剑经过林归时撞到了他。
时安见机赶紧抓住林归的手臂,一颗珠子滚进了林归的袖里。扶稳林归后,时安装模作样地说了那人几句,随后从储物袋里拿出玉符,看完后面色有些沉重:“师弟,我师兄找我有点事,我先回去了。”
不等他说话,时安转身就走,施展幻影步,几瞬间便消失在了林归的视线里。
林归走进食堂,看见了正在用餐的大师兄。
——
时安回到屋子,打开传影镜,看见林归已经回到了房间。
吃得这么快?
随着他的移动,时安看清了他的房间。东西很少,甚至说得上寒酸,除了房间自带的家具,屋内看不见一个摆饰。
时安想起林归和她说的话,“师姐,我的父母很早便去世了”。
哎……
只见他静静地坐在床上,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时安把传影镜放至一边,转头去找留影石记录画面。突然!一阵白光从镜里传来。时安赶紧拿起镜子,只见徐长老的身影出现在镜内。
还没等时安录下,徐长老浑浊的眼珠透过镜面,看向时安。只见他手一挥,传影镜在时安手中碎成了几块,砸在她的裙摆上。
时安拿起剑便往外冲,但刚踏出房门,时安就像一块被丢进水里的烧红的木炭,无力而疲惫地站在门口。
这件事和我也没什么关系。我……真的要管吗?
这几天,凌云宗的弟子们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只要有林归师弟的地方,必会出现时安师姐,二人同进同出,浑似一体。
“时安,我有话跟你说。”一位修士抬手,拦住了时安。
时安让林归先去上课,随即看向这不知第几个拦住自己的人:“有什么事吗?”
他郑重地开口:“时安师妹,你很强,我心悦你。”
又是一个拜倒在自己实力之下的。
时安重复着不知道说了多少遍的话:“抱歉,我对情爱没兴趣。”
“那,林归师弟是……”
“我把他当作我弟弟。”
在时安离开后,黏在那位修士发带上的珠子失去了光亮,随着他的走动,掉落在了草间。坐在课桌后的林归垂下眼,遮住了眼里的幽暗。只是弟弟吗?
长老敲了敲林归的木桌,示意他专心,林归挺了下腰板,抬头看向飘浮在屋内的文字。
下课前,时安早早就在外面等候。
最先出来的长老见到她,欲言又止。见林归出来,时安一把抓住他的手就走,快速得只剩残影。长老在外面重重地叹了口气。
“师姐,你这几天怎么一直和我一起啊?”林归装作不解问道。
时安:“关爱师弟人人有责嘛,我作为师姐这是应该的。”
林归:“原来是这样。”
时安哈哈了两声,便没再开口。
半个月了,时安在第一次看到徐长老后就把这件事告诉了师尊。就在她兴致勃勃地想和师尊一起探查时,一句“知道了”浇灭了她所有的热情。
可能自己确实没什么用吧?
时安跟在林归后面,直到看到他的院落,时安还是会感慨一句:小师弟运气真好。
“好了……”
“师姐……”
时安:“师弟先说吧。”
林归:“师姐,我有东西想给你。”
时安跟着林归进了他的房间。虽然在传影镜里已经看过了,但时安还是装作好奇的样子,克制着自己打量的目光。
时安站在门后,问道:“师弟,你送我什么啊?”
林归走到衣柜前,双手握着手柄,扭头看着时安,眼里闪着光。
柜门缓缓拉开,在林归的脑后,时安看到了一张苍白的脸!
她呼吸骤然停住,上前一把拉开林归,没想到柜门连带着扯了下来。
人从柜子里摔出,时安看清了那人的样貌,是徐长老!
徐长老看见时安,眼睛瞪大,嘴巴微张,似乎像说些什么。但他手腕微动,法术施展。乘时安不备,带着雷电的火球砸在上林归的手腕。
时安刚要上前,林归的手微动,徐长老一下子消失在了他们面前。
不对。
时安感觉到周围有细微跳动的灵力,刚想对屋子进行查看,只听林归闷哼一声,倒在了时安怀里。
时安坐在椅子上,看着躺在床上的林归,在怀疑这是不是一场演给她看的戏,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
这时,医修走了过来,莫名其妙地递给时安一份药膏:“这个就当是我送他的,不要灵石。”
见时安有些疑惑,她解释道:“这位师弟几天前炼药的时候,被炼丹炉里的火给烫伤了,来这里看,结果他没有足够的灵石。”
时安急切问道:“师姐,你还记得大概的时间吗?”
“大概的时间……好像是四天前的中午?”
四天前,那就是纸鹤被毁的那天。时安记得当时那人的手指是没有伤痕的,她看向林归裸露在外面的手。
应该不是他。
时安无聊地撑着下巴,脑中划过一张张人脸。
那个黑影是谁呢?是修炼修到疯魔的叶长老,还是每天幻想成仙的徐长老,亦或是……
脑中的人物越来越奇怪,时安都被自己逗笑了。
希望不是天道搞的鬼吧。
“轰隆”,外面突然响起一声雷。正在晒药草的医修看着天空喃喃到:“有谁要晋升了吗?”
时安见林归还没醒,又看到他瘦削的脸。时安站起身,往外走去。
半晌,林归睁开了眼睛,他勾了勾手,感觉不对,抬手一看,手指的伤口已被包扎。正巧时安拿着一堆药进来,“醒了?”林归乖巧地点点头。
时安把药放在他枕边,“这些是给你补身体的,后面几天比较忙,我就不来找师弟了。”说完,转身便走。
“哎,你的——”医修刚才见时安急匆匆地走出去,手里空空,还以为她把药给落下了。走进去想把药给她送过去,结果看见一位修士突然出现在里面。
还没来得及出声询问,只见他从储物袋里取出一个玉瓶,倒出一滴水在指尖,迅速往她的额头弹去。片刻后,医修的眼睛变得暗淡,整个人呆呆地站在床边。
林归绕过她,拿着药,慢悠悠地往外走去。过了一会儿,医修的眼神变得清明,她揉了揉自己的额头。
她来这是干嘛来着?
回到房间的林归把药放在了最显眼的位置。他撕下贴在桌底的符篆,“哐当”一声,一个东西从里面滚了出来。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躺在地上的徐长老,笑着和他打招呼:“嗨。”
徐长老害怕地往后缩了缩,直到背脊贴上桌角,他崩溃了,他不应该和这种人合作!
见林归蹲下来,徐长老的脑袋拼命地往后面挤,疯狂地摇着头。林归面无表情地捏住他的脸,一用力,把一颗丹药塞进了他的嘴里:“你知道我药的厉害,去吧,把那天没办完的事办完,我就给你解药。”
传影镜中的画面晃动得十分厉害,最后,画面停在了东离山的山背处。徐长老绝望的看着正在消失的自己,最后,只剩下一颗珠子。
林归毁掉传影镜,珠子变得黯淡无光,一阵风吹过,珠子滚落进悬崖。
林归回想着徐长老的位置。
看来就在那了……
“嗒,嗒”,窗棱上发出响动。林归收拾好屋子,打开窗,一只纸鹤飞了进来。纸鹤拍着翅膀,停在了桌上。它的脑袋不停地点着,边点边拍着翅膀。
“师弟,秘境一起吗?”清朗的男声从里传出。
“不了师兄,我和别人一起了。”
纸鹤飞走后,林归拿出玉符,找到时安,犹豫后问:师姐,半个月后的秘境可以和你一起吗?我……没有人和我一起。
他抓着玉符,一刻也不放下。不知多少“叮咚”声响起,林归没有能收到他想要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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