忻安站在人群中,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陈逸长老的眉头也紧紧锁起,段少风更是面露惊容。
然而,白慕雪的动作没有丝毫迟疑。她运起灵力,抓住了那根长索,用尽全身力气朝着巨钟狠狠地撞了过去!
“咚——!!!”
一声仿佛能穿透灵魂的钟鸣骤然响起,声浪以昭义殿为中心,如同水波般层层扩散开来,瞬间传遍了整座仙山,并且继续向着更遥远的天地间传播而去!
山脚下的小镇、百里外的其他宗门,所有听到钟声的修士,都在这一刻停下了动作,惊愕地望向昭义殿的方向。
“是天罚钟!有人敲响了天罚钟!”
“天啊,五十年了,终于又有人敲响了这口钟了……”
钟声余韵未绝,白慕雪清冷而坚定的声音便已响起:
“我,天墟宗弟子白慕雪,在此立誓,敲响此钟!愿以我性命为注,以我神魂为证,状告碧渊宗弟子李成宇,残害生灵,戕害修士,罪大恶极!所述之言,若有半句虚妄,甘受钟律反噬,神魂俱灭,身死道消!”
话音落下,一片死寂。
天罚钟一旦敲响,便意味着此事将昭告天下,引来整个修真界的关注。这意味着,从这一刻起,白慕雪和李成宇之间,最终只能有一人存活。
若证据确凿,被状告者罪当致死,则被状告者伏法。
可若被状告者即便有罪,但罪行依律未至死罪,那么,敲钟者便需以自己的性命,来承担惊动天下的后果!
苏云浅死死地盯着白慕雪挺直的背影,袖中的手无意识地握紧。他没想到,她竟会如此决绝!
陈逸与忻安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担忧。
他们确实掌握了李成宇的铁证,按常理,李成宇罪无可赦。然而,事情一旦牵扯到宗门颜面与掌门独子,就变得复杂起来。
碧渊宗是否会为了维护宗门声誉和掌门血脉,而强行保下李成宇,甚至颠倒黑白?即便无法完全脱罪,但只要最终裁定其罪“不至死”,那么依照天罚钟的残酷规则,付出生命代价的,就将是敲钟人白慕雪!
这其中的风险,太大了。
但白慕雪做完这一切后,只是平静地转过身,迈步便向着那扇沉重的昭义殿大门走去。
李成宇的脸色第一次变得惨白如纸,他比谁都清楚天罚钟意味着什么,那是不死不休的局!
一股寒意从他脚底直窜头顶,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然而,这慌乱只持续了极短的时间。
不对!
一个念头迅速缠绕上他的心脏。
白慕雪状告的是他李成宇!不是殷老!
若告殷老,白慕雪还有机会。
可他李成宇?碧渊宗掌门之子!!
许多事情他可以推说是被殷老蛊惑,是被迫参与,甚至可以反咬一口是被胁迫!那些暴行,他并没有亲自动手,皆由殷老和手下经手……只要父亲和宗门愿意保他,那些罪证顶多让他受些惩戒,远不到处死的地步。
到时候……按照天罚种的规则……
李成宇看向白慕雪背影的眼神中,慌乱尽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极致怨恨和一丝扭曲兴奋的怨毒。
白慕雪,咱们俩谁死谁活还不一定呢!
众人踏入大殿,殿内远比从外面看起来更加恢弘浩瀚,穹顶高悬,梁柱粗到需三人合抱。
目光上移,只见大殿的四个方位,各有一座悬浮于半空的玉台。玉台之上,云雾缭绕,端坐着四道身影,周身似有薄雾萦绕,难以窥测其真容。
这四位,显然便是当今修真界四大宗门的掌门人。然而,大殿主位并非随意排列,而是依着宗门实力依次落座。
正北方位,气息最为磅礴厚重,为四宗之首,乃是碧渊宗所在。
正东方位,星辰运转,流光溢彩,是玉霄阁。
正南方位,隐有书卷浩然之气,是斋星院。
正西方位,气息纯粹,正是天墟宗。
这排序并非刻意刁难,碧渊宗弟子众多,资源雄厚,势力盘根错节,综合实力确为四宗之首。
而天墟宗因门规强调心性,弟子入门首重心怀正义、专求法术精进之辈,且弟子们常年奔走于降妖除魔第一线,不喜经营势力,也鲜少参与宗门间的交际,门人数量远逊于其他三宗,规模也相对较小,故而位列末席。
陈逸长老上前一步,躬身行礼:“四位掌门,相关人等均已带到。”
正北方位的玉台上,一个平和的声音传来:“好。”
话音落,陈逸与忻安默契地转身,身形一动,便化作两道流光,落在了代表天墟宗方位的玉台之下,肃然而立。
段少风也同样回到了碧渊宗方位的玉台下方。
转眼间,空旷辽阔的大殿中央,便只剩下白慕雪,李成宇,以及被束缚的殷老。
而苏云浅……
他进入大殿后,只是随意地扫了一眼那四位至高无上的存在,眼中没有任何敬畏之色。
苏云浅既未像陈逸等人那样回归本宗位置,也未像白慕雪那样肃立中央。他目光一转,竟旁若无人地走向大殿一尊盘龙玉柱旁,姿态闲适地倚靠着。
毕竟他身为妖界三殿下,根本无需在意这些人族宗门的规矩礼法。他既无罪,那在场的这些人族修士,也自然无人有资格来审判他。
“两个孽畜!”
碧渊宗掌门的怒斥突然在殿内炸开,声浪蕴含着强大的威压,让殿中的李成宇和殷老都是浑身一颤。
“身为修行之人,竟敢私自囚禁凡人,置宗门规矩与天下道义于不顾,简直是无法无天。”
“将我碧渊宗的脸面都丢尽了!似你等这般心性,不配为我宗门弟子!即刻领罚,废去修为,永逐出门去!”
这惩罚听起来不轻,废去修为对修士而言等同于断绝道途,逐出宗门更是身败名裂。
然而,他话音刚落,白慕雪清冷的声音便响起:“李宗主,容晚辈斗胆直言。”
她微微拱手,话语却直指核心:“李成宇与殷老二人所犯之罪,绝不止‘废去修为,逐出宗门’便可了结。以活人献祭,修炼早已禁绝的邪术,哪一条拎出来,都是该伏法的死罪,岂能如此轻纵?”
碧渊宗掌门所在的玉台上,灵光微微波动,陷入了沉默。半晌,那威严的声音才再次响起,带着一丝惊疑:“哦?竟还有此等事情?”
话音未落,一直萎靡不振的殷老,却突然挣扎着抬起头,嘶哑地喊道:“没错!是老夫所为!碧渊宗总是瞧不上我,资源也倾斜给其他弟子,我不甘心!我弄那些凡人来献祭,修炼禁术!只为让大家看看,我不是什么无能之人。”
白慕雪眸光一寒,立刻反驳:“可笑!那囚禁之地乃李成宇私产,阵法布置岂是你一人能完成?分明是你二人合谋,甚至可能……牵扯更广!”
昭义殿内的气氛紧绷,段少风出言打断,沉声道:“小友,此言差矣。宗门之内,弟子长老数以万计,谁能保证其中没有一两个心术不正的蛀虫?岂能因一人之恶行,便无端怀疑所有同门?此非公允之论。”
他试图将水搅浑,将白慕雪的指控曲解为对整个碧渊宗的攻击,以此来转移焦点。
然而,他的话音还未完全落下——
“嗖!”
一道身影猛地暴起,如同惊弓之鸟般不顾一切地朝着大殿门口疾驰而去!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是一惊!
“放肆!”天墟宗掌门所在的玉台上,一道金色光绳后发先至,精准地缠住那人的脚踝!
“噗通!”
那逃跑之人重重砸在光滑如镜的地面上,灵力溃散间,露出了面容。
众人定睛看去,白慕雪微微皱眉。
那人她认得,正是碧渊宗的吴长老!几年前为了给沈鹤讨回公道,她曾与此人切磋过,其修为不俗,在碧渊宗内也算颇有地位。
此刻,吴长老脸上满是慌乱,手脚并用地往后缩,嘴里不停重复:“不!不是我干的!与我无关!不是我!”
碧渊宗掌门所在的玉台,灵光剧烈地波动了一下,显然也对此突发状况感到意外和震怒:“吴长老!你这是做贼心虚吗?!说!到底怎么回事?!”
吴长老只是惊恐地重复着“不是我”,眼神却不由自主地瞟向殷老的方向。
就在这时,殷老再次嘶声开口,他死死盯着吴长老:“事到如今便认了吧,没错!此事是我与吴长老完成的!那又如何?我做事敢作敢当!”
他这话,认罪了,但也巧妙地将所有指向李成宇的直接线索再次引开,这弃车保帅的意图,已然十分明显。
白慕雪指尖因愤怒微微发颤:“人证物证俱在,铁证如山,你们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她目光直刺向李成宇:“我这个师弟,难道不是被你亲手折磨成这般模样的吗?!”
李成宇心知沈鹤之事无法抵赖,他脸上闪过一丝狠色,竟直接承认了:“没错!沈鹤是我伤的!”他抬起头,“是他自己在宗门大比上让我当众出丑,这笔账,我自然要讨回来!”
白慕雪立刻抓住他的话柄:“诸位掌门都听到了!他自己亲口承认了!”
然而,李成宇话锋猛地一转,辩解道:“但我承认的,只有报复沈鹤这一件事!那些什么活人献祭,修炼禁术的事情,我毫不知情!都是那个祝绾栗,还有殷老他们背着我干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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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天罚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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