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节的紫宸殿被鎏金宫灯照得如同白昼,殿外飘着细碎的雪沫子,殿内却暖得能焐化人心头的冰。
朱红梁柱上缠着明黄绸缎,与往来官员身上的绯色、青色官袍交相辉映,满殿都是玉器相碰的脆响和压抑的笑语声。
宋渊一手按着腰间玉带,一手攥着自家儿子的后领,那力道让宋鹤眠的小身子不住往前倾。
五岁的娃娃穿着身簇新的宝蓝色锦袍,领口绣着精致的流云纹,可此刻那身好料子的袖子却被眼泪鼻涕浸得皱巴巴。
娃娃被父亲拽着穿过攒动的人影,鼻尖哭得通红,压根看不清对面是谁,只觉得满殿的熏香混着酒气,呛得他嗓子眼发紧。
“没出息的东西!”宋渊的巴掌不轻不重地落在宋鹤眠后脑勺,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还不快向礼部的张大人问好!”
宋鹤眠被打得一个趔趄,眼泪掉得更凶,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泪珠,含糊不清地哽咽:“叔、叔叔好……我叫宋鹤眠……今年五岁了……”
对面的中年男人连忙摆手,脸上堆着温和的笑,伸手捏了捏宋鹤眠软乎乎的脸颊肉,那触感像团刚蒸好的米糕。
“宋大人这是做什么,孩子还小呢。”他转向宋渊时眼底闪过一丝无奈,“鹤眠这孩子瞧着就机灵,哪用这么严苛。”
宋渊面色稍缓,简单闲聊后,又拽着宋鹤眠转向下一位官员,在这接下来的半个时辰,宋鹤眠就像个提线木偶,被父亲带着穿梭在各个官员之间。
他记不清见过多少张陌生的脸,只知道脸颊被不同的手捏了无数次,嘴里机械地重复着自己的名字和年纪,直到舌根都发僵。
有位留着山羊胡的大人还塞给了他块桂花糕,可他刚想往嘴里塞,就被父亲瞪了回去,那糕点最终被塞进了袖袋,洇出一小片油渍。
终于等到内侍高声唱喏“开宴”,宋鹤眠感觉自己的小胳膊都快被拽脱臼了。
宋渊总算松了手,给宋鹤眠喂饱后,指着殿外的方向沉声吩咐:“去花园那和小伙伴玩会吧,记得让下人跟着你。”
得到特赦的宋鹤眠像只刚出笼的小雀,跌跌撞撞地往殿外跑。廊下的红梅开得正艳,花瓣上沾着雪粒,可他没心思看。绕过九曲回廊,一片碧绿的池塘映入眼帘,几个穿着华服的孩子正围着石栏喂鱼,银铃般的笑声顺着风飘过来。
宋鹤眠的脚步却猛地顿住了。
池塘最偏僻的角落里,靠着一棵老梅树站着个男孩。那孩子比他高出一个头,穿着月白色的直裰,领口滚着圈暗纹,墨发用根玉簪束着,侧脸的线条在梅枝疏影里显得格外清晰。他就那么静静地站着,下颌线绷得紧紧的,眼神落在结冰的池面上,像尊精致却没生气的玉像。
宋鹤眠眨巴着还泛红的眼睛,这模样就像他被父亲罚站在书房,盯着墙上的《千字文》生闷气时的样子。
他攥着袖袋里那块早就凉透的桂花糕,一步一挪地凑过去,小靴子踩在积雪上发出咯吱声。走到男孩身边时,他仰着小脸,鼻尖几乎要碰到对方的衣摆,脆生生地问:“哥哥,你今天也被父亲骂了吗?我也是,他们都好讨厌!一点都不了解我们”
男孩闻声转过头来。那双眼瞳比池面的冰还要清冽,落在宋鹤眠身上时带着几分疏离。他的目光扫过宋鹤眠宝蓝色锦袍上的褶皱,还有那双哭得红肿的眼睛,淡淡开口:“你不去和他们玩吗?”
这明显是要赶人的意思。可宋鹤眠偏不,他干脆蹲在地上,小手紧紧抓住对方的衣摆,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不行,哥哥长得好看,我想跟你玩。”
直白的夸赞让夏叙言愣住了。他低头看着蹲在脚边的小家伙,对方仰着的脸上还挂着泪痕,眼睛却亮得像落了星辰,那点执拗的样子莫名让人没法拒绝。
夏叙言沉默片刻,伸手将宋鹤眠打横捞了起来,小家伙肯定是没在嘴这部分亏待过自己,夏叙言摸上去的那一刻,手指就好像陷进一片绫罗绸缎般顺滑。
“那就在这看鱼吧。”他的声音缓和了些,朝着廊下轻挥了挥手。守在不远处的宫女立刻捧着个描金小碟上前,碟子里盛着细碎的鱼食。
夏叙言捏起一小撮放在宋鹤眠冻得发红的小手里,指尖不经意碰到他掌心的暖意。“往水里撒,慢些。”他耐心地教着,看着那些五颜六色的锦鲤涌过来抢食,溅起细碎的水花。
宋鹤眠的注意力很快被池子里的鱼吸引,咯咯地笑出声来,刚才的委屈仿佛都随着笑声散进了风里。
他没注意到,身边的男孩一直在垂眸看着他,那双清冷的眸子里,悄悄漾开了一点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
欢乐的时候总是短暂的,不过几刻,旁边的帅哥哥身边凑过来一位宫女,她凑到夏叙言旁说了些啥,随后,宋鹤眠就感受到自己肩膀被人轻碰,“我需要先离开了,剩下的鱼饲料得你自己喂了”,他将手中剩余饲料放在比他小得多的手掌中,准备离开。
但是刚踏出一步,再次被拉住,宋鹤眠将所有饲料塞进自己的衣服口袋中,用玩的灰扑扑的小手抓住夏叙言的衣袖,他抬头,笑着对夏叙言说:“哥哥,我叫宋鹤眠,今年五岁,你叫什么啊?我以后还要找你玩!”。
“夏叙言”
晚上,宋鹤眠完全忘记自己之前在宫中说的再也不理父亲这句誓言,他坐在马车上黏着宋渊的胳膊,吃着父亲给自己带的糕点和大鸡腿。
嘴角油腻腻地呲着大牙,自豪地说:“父亲,我还想去宫中玩,今天我交到了一位帅哥哥做朋友!”。
宋渊装作嫌弃地用手帕给宋鹤眠擦掉嘴边的油渍和糕点的粉物,“谁啊?有没有问清楚好朋友的名字?”,他以为也就是普通的朝中官员和宋鹤眠同龄的子女,他要是想的话,可以带着他去玩。
“夏叙言,哥哥说他叫这个名字!”,宋鹤眠说完后,一瞬间感觉到父亲捏着自己的手收紧,他连忙抱着自己的鸡腿躲开,“父亲!你弄疼我了,我要去告诉母亲你欺负我”。
宋渊却顾不上这么多,着急地说:“那是三皇子哎,你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吧?”。
得到肯定答案后,才心有余慌地松开宋鹤眠。
后来,宋渊每一次上早朝都提心吊胆,直到过了一周后也无事发生才算松口气,宋鹤眠也老是想着夏叙言,每一次朝中官员可以带小孩参加的活动,他都请求自己父亲带着自己去,每一次都趁着父亲不注意,跑到夏叙言给自己说的汇合地点和他一起玩到黄昏才走。
次数多了,宋渊也就随意他,每次活动结束还没见到宋鹤眠,就在宫外放置一辆马车,叫他能早点回家休息。
祝大家七夕节快乐[哈哈大笑][哈哈大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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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啃啃帅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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