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二人行至一处人迹罕至的山谷。
谷中藏着一面巨大的湖泊,湖水清澈湛蓝,倒映着四周苍翠的山峰和流云,静谧得如同世外仙境。
“好地方!”钱锦眼睛一亮,立刻从储物袋里掏出那根万能“烧火棍”,三下两下改装成简易鱼竿,又翻出些零嘴掰碎了作饵,“今天午饭就吃烤鱼!敖溟,快来比比谁钓得多!输的人负责烤鱼!”
钱锦一边甩竿一边哼起不成调的小曲,敖溟看着她兴致勃勃的样子,眼中漾开笑意,依言在她身旁坐下,接过另一根鱼竿。
他并未用什么鱼饵,只指尖凝了一丝微不可查的水灵之气,轻轻点入湖中。
鱼儿很快上钩,大多是钱锦那边。
她每钓起一条,便得意地朝敖溟扬扬下巴,敖溟则配合地露出“佩服”的神情,实则暗中操控水流,将更多肥美的鱼儿驱赶至她的鱼钩附近。
阳光暖融融地洒在身上,湖面波光粼粼,微风拂过,带来湿润的水汽和草木清香。气氛安宁美好得让人沉醉。
就在这时,敖溟怀中,一枚鳞片状的传讯玉符微微发烫。他取出一看,是他父王发来的,一封家书。
神念扫过,里面的内容让他俊脸瞬间爆红,差点把玉符扔进湖里。
家书大意如下:臭小子!听说你屁颠屁颠跟着个小姑娘跑了?终于开窍了?为父还以为这辈子都喝不上你的喜酒了!那姑娘什么样啊?什么时候带回来给你娘和我看看?……咳,当然,这都是你娘非要我问的,本王日理万机,才没空操心这种小事!
字里行间,那股强装严肃实则八卦至极的味儿几乎要溢出来。敖溟脑海里立刻浮现出父母挤在一起、两眼放光琢磨他终身大事的模样,顿觉额角青筋直跳。
他这父王,平日里端得一副威严龙君模样,一遇到八卦之事,立马原形毕露,真是……丢龙!
“你看什么呢?脸这么红?”钱锦好奇地凑过来。
敖溟像被烫到一样,猛地将玉符收起,藏到身后,语气慌乱:“没、没什么!东海……东海公务简报!”
钱锦狐疑地瞅了他两眼,见他耳根都红透了,撇撇嘴,没再追问,继续专注钓她的鱼。
敖溟平复了一下心跳,看着钱锦专注的侧脸,阳光在她长长的睫毛上跳跃,鼻尖沁出细密的汗珠,一副无忧无虑的模样。
他沉默片刻,状似随意地开口,声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钱锦……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我必须回东海了……你,愿意跟我一起去看看吗?”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
他袖中的手微微握紧,指尖沁出薄汗。他生怕听到和上次一样的答案,更怕从她脸上看到一丝为难或疏离。
果然,钱锦钓鱼的动作顿住了。
她想起在北路财神府那晚,她退回他龙鳞的那一刻。原因无他,她始终记得自己要回去给师父们盖一座最气派的庙,然后守着庙养老。而敖溟,是东海尊贵的龙三太子,他有他的责任和归处。
他们就像两条偶尔交汇的溪流,终将奔向不同的大海。
只是……为何此刻想到分别,心口会比那时更闷更疼呢?这股舍不得的情绪,是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汹涌的?
她低下头,盯着湖面上自己的倒影,轻声却坚定地说:“我……我还要去找我师父们呢。都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哪个山头做土地爷,或者在哪条小河当河伯……我得找到他们。”
她以为敖溟接下来会说什么告别的话。毕竟,跟着她这么个小财迷,除了花钱、干活、偶尔还得挨揍,实在找不出一丝好处。
然而,她听到的却是敖溟几乎不假思索、理所应当的回答,语气耿直又认真,没有一丝犹豫:
“你不跟我回东海,那我可以跟你走。”
钱锦猛地抬起头,撞进他湛蓝清澈的眼眸里,那里面没有丝毫玩笑或勉强,只有纯粹的认真。
仿佛在说: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这根本不是需要选择的问题。
一瞬间,巨大的酸涩冲垮了心防,钱锦的视线猛地模糊了,眼泪毫无预兆地大颗大颗滚落下来。
敖溟顿时慌了神,手忙脚乱地想要给她擦眼泪:“你、你怎么哭了?”
他不哄还好,一哄,钱锦反而哭得更凶,抽抽噎噎,上气不接下气,梨花带雨,好不可怜。
敖溟又是心疼又是无措,以为她是被自己的话感动了,心中软成一片,笨拙地拍着她的背:“别哭了……我、我说的是真心话……”
谁知,钱锦一边抹眼泪一边摇头,哭腔里带着浓浓的懊悔和“亏大了”的痛心疾首:“呜呜……我是想到……早知道之前花你钱的时候…………就该、就该再省着点儿啊!哇啊!”
敖溟:“………………”
他所有安慰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看着眼前这个哭得毫无形象、还想着之前薅他羊毛的钱锦,一时之间,哭笑不得,心情复杂难以言表。
这女人……果然任何时候都不会让他“失望”!
可看着她哭得通红的鼻尖和湿漉漉的眼睛,那点无奈又迅速被汹涌的心疼和柔软取代。
此刻氛围正好。阳光微风,湖光山色,眼前人哭得稀里哗啦,却莫名让他觉得可爱得要命。
他心中一动,鬼使神差地慢慢低下头,朝着那光洁的、还挂着泪珠的额头靠近……
空气中仿佛弥漫着甜腻的气息,连风都温柔得不敢惊扰。钱锦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哭声渐歇,睫毛轻颤,却没有躲开。
就在他的唇即将触碰到她肌肤的刹那。
“轰隆!!!”
一声巨响猛然炸开,地动山摇!平静的湖面如同被投入巨石,猛然掀起滔天巨浪!
一道庞大无比、遮天蔽日的黑色身影破水而出,带起漫天腥臭的水花!恐怖的威压瞬间笼罩了整个山谷,令人窒息!
天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阴沉下来,乌云如同墨汁般滚滚汇聚,闪电在黑云中游走咆哮,周围明媚的山色变得黯淡压抑,空气中弥漫开浓重得令人作呕的妖气与血腥味!
那是一条通体漆黑、鳞片如同玄铁铸造的巨龙!
它的双眼是嗜血的猩红色,头顶独角狰狞扭曲,周身缠绕着实质般的不祥黑雾,张开的巨口中利齿森然,显然是一条修为极高、煞气冲天、绝非善类的妖龙!
钱锦和敖溟被这突如其来的恐怖变故惊得愣在原地,保持着极其接近的姿势,慢慢、僵硬地转过头,看向那仿佛从地狱爬出的恐怖存在。
钱锦艰难地咽了口口水,声音发颤,带着一丝最后的侥幸:“敖、敖溟……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也是你们家……比较叛逆的那种远方亲戚?”
敖溟额角滴下一滴冷汗,死死盯着那妖龙身上,那澎湃的凶戾之气,斩钉截铁:“绝!无!此!种!可!能!”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瞬间达成共识:跑!
然而,他们的动作快,那妖龙的速度更快!
只见它发出一声震耳欲聋、充满暴虐气息的咆哮,猩红的龙目瞬间锁定二人,尤其是修为较弱的钱锦,一道饱含毁灭与死寂气息的黑色龙息,如同死亡巨柱般轰然喷出,速度快得撕裂空间,直扑而来!
“小心!”敖溟瞳孔骤缩,猛地将钱锦往身后一扯,自己则全力撑起一道厚实的水蓝色屏障!
轰!!!
屏障应声而碎,如同纸糊!敖溟喉头一甜,强压下翻涌的气血。那妖龙的实力远超他的预料,绝非寻常妖物,更像是从什么禁地中逃出的上古凶兽!
但那龙息的大部分威力被屏障抵消,逸散的恐怖能量仍如同万钧重锤般狠狠撞在钱锦身上!
“噗!”钱锦甚至没来得及感到疼痛,只觉得胸口仿佛被瞬间碾碎,喉头腥甜上涌,一口鲜血猛地喷出,眼前一黑,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向后狠狠摔去,落地后彻底失去了意识,气息瞬间变得极其微弱。
“钱锦!!!”敖溟目眦欲裂,看到钱锦吐血倒地的瞬间,理智几乎被滔天的怒火和恐惧彻底吞噬!
他再也顾不得其他,仰天发出一声震彻云霄、蕴含着纯正龙族神威的龙吟!周身湛蓝色的神光大盛,一条威风凛凛、鳞爪毕现的银色水龙真身冲天而起!
银龙真身显现的刹那,浩瀚龙威与那妖龙的暴戾煞气悍然对撞!敖溟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修为的深不可测,每一片龙鳞都在发出警告。
但此刻他心中唯有一个念头:哪怕今日拼得龙元受损,也定要护她周全!
那纯正浩荡的龙族神威暂时喝阻了那妖龙一瞬,那双猩红的龙目中闪过一丝惊疑与更深的暴戾。
敖溟毫不恋战,利用这转瞬即逝的机会,银龙真身俯冲而下,龙爪极其轻柔却迅速地卷起地上昏迷不醒、气息奄奄的钱锦,化作一道疾速的蓝色流光,头也不回地朝着远方的天际拼命遁去!
直到此时,钱锦腰间那枚,刚才一直沉寂着的觅宝罗盘,像是终于反应过来一般,边缘那颗赤红色的光点,才骤然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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