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破罗盘!废物!迟早砸了你!"
一道蓝色流光疾坠于山林深处,显露出敖溟的身影。他小心地将怀中昏迷不醒的钱锦平放在铺满柔软苔藓的地上,看着她苍白如纸的脸颊和唇边刺目的血迹,心口像是被攥住,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他颤抖着手探了探她的鼻息,气若游丝,灵台气息更是紊乱微弱,显然那妖龙一击的余威已重创了她的心脉。
"钱锦......钱锦!"敖溟声音沙哑,前所未有的恐慌淹没了他。他试图渡入龙元为她疗伤,但那霸道的力量一进入钱锦体内,就被她自身脆弱紊乱的灵气排斥,反而引得她痛苦地蹙起眉头,又是一小口鲜血溢出。
怎么办?怎么办?!
敖溟心急如焚,脑中一片混乱。就在这绝望关头,他灵光一闪,猛地想起一件事!
"参须!对!参老的参须!"他手忙脚乱地在自己的储物法宝和钱锦的储物袋里翻找,终于摸到了那个被钱锦当宝贝一样藏起来、用玉盒小心保存的参须。
也顾不上什么药性如何发挥了,他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小段,捏开钱锦的嘴,用灵力将其化开,渡入她口中。
蕴含着磅礴生机的参须药力缓缓散开,钱锦脸上那骇人的死灰色似乎褪去了一点,呼吸也略微平稳了一些,但依旧深陷昏迷,没有丝毫醒转的迹象。
这参须虽好,却也只能吊住性命,无法根治那侵入心脉的妖龙死气。
必须找大夫!
敖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飞速在记忆中搜寻。三界之中,若论医术通天、能生死人肉白骨者,当属那位性情古怪、行踪不定的"三界第一怪医"------岐黄叟。
此人医术已入化境,但治病全凭心情,喜怒无常。据说他看不顺眼的人,捧上九天仙晶也懒得瞥一眼;若是合了他眼缘,或许一杯粗茶就能换他出手相救。
更巧的是,敖溟依稀记得,父王曾提过,这位岐黄叟近年的药庐,似乎就隐于这片山脉的某处人迹罕至之地。
只能去碰碰运气了!
敖溟不敢耽搁,再次小心翼翼地抱起钱锦,循着模糊的记忆和一丝对灵药气息的感应,朝着山脉更深处寻去。
......
与此同时,深山一处被天然阵法遮掩的山谷内,几间雅致的茅屋点缀其间,屋外开辟着无数药圃,奇花异草繁盛,灵气氤氲。
此地便是岐黄叟的药庐。
不过此刻,药庐内气氛可不算美妙。
一个白发白须、身穿洗得发白葛袍的小老头儿,正气得吹胡子瞪眼,把自己摔进一张竹编躺椅里,唉声叹气。
"输了!又输了!老夫攒了三个月买酒的钱啊!全被那帮小猢狲骗走了!"他捶着胸口,痛心疾首,"就不该跟那群山里成了精的猴儿赌骰子!它们爪子那么快,肯定出老千了!"
旁边一个梳着双髻、约莫七八岁模样的小药童,正拿着扫帚小心翼翼地打扫满地狼藉,显然刚才老爷子发了一通脾气。
小童闻言,小声嘟囔:"师傅,您每次输了都这么说......可下次它们一喊,您又去了......"
"嗯?!"岐黄叟猛地坐起身,瞪向小童,"茯苓!你说什么?大声点!是不是又在偷偷编排为师?!"
名叫茯苓的小童吓得一缩脖子,连忙摇头:"没有没有!我说师傅您下次一定能赢回来!"
"赢什么赢!不去了!再也不去了!"岐黄叟气呼呼地重新躺倒,抓过旁边一个油光锃亮的红葫芦,拔开塞子猛灌了一口,结果呛得直咳嗽,"咳咳......今天诸事不顺!不宜问诊!不宜炼丹!不宜出门!老夫今天就要躺着!发呆!喝酒!谁来了也不见!"
仿佛就是为了跟他作对似的。
他话音刚落,药庐外那层薄薄的迷雾阵法就传来一阵波动,紧接着,一个焦急万分的声音伴随着龙族特有的清冽气息传了进来:
"岐黄前辈!晚辈东海敖溟,友人重伤垂危,恳请前辈慈悲,出手相救!"
岐黄叟那刚刚有点儿苗头的好心情,又瞬间跌落谷底,心情更不好了。他翻了个身,背对外面,用蒲扇盖住脸,瓮声瓮气地吼道:"你找错人了!这儿没有你要找的人!什么岐黄叟?没听过!快走快走!别打扰老夫清静!"
外面的敖溟闻言一愣,但龙族敏锐的感知让他清晰地捕捉到院内浓郁到化不开的灵药气息,以及那老者身上若有若无、却深不可测的药灵之力。他立刻笃定这就是自己要找的人,只是对方不愿承认。
"前辈!您就是岐黄前辈!晚辈感知绝不会错!求您大发慈悲!我友人真的快不行了!她若死了,我......我......"敖溟的声音带上了哽咽,几乎是语无伦次地哀求着。
"烦死了!说了不是就不是!你这小龙怎地如此缠人!"岐黄叟被吵得头疼,猛地坐起来,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他眼珠一转,生出个主意,想用个天价把这扰人清静的家伙吓走。
他清了清嗓子,故意用懒洋洋又挑剔的语气道:"啧,真是吵得人脑仁疼。行啊,就算我是吧!想让我救人?诊费,一万上品灵石,现付!少一块,门都没有!有就拿来,没有就赶紧走!"
说完,他得意地晃了晃脑袋,准备听到对方知难而退的声音。
外面沉默了一瞬。
就在岐黄叟以为对方已经被吓跑时,却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只见那龙族小子先是掏空了自己的储物法宝,哗啦啦倒出一小堆灵光闪闪的灵石和珠宝,然后又极其自然地从那昏迷姑娘腰间摸出她的储物袋,也哗啦啦倒了出来。里面甚至还有几枚铜板和几块啃了一半的干粮。
敖溟看着地上所有的财物,眉头紧锁,快速清点,最终抬起头,脸上带着恳求与窘迫:"前辈......这里一共是八千三百七十二块上品灵石,还有一些珠宝折价或许能凑够九千......还差一些......晚辈可否先欠着?日后东海必双倍奉上!"
岐黄叟倒是有点意外了。
他透过阵法缝隙瞅了瞅,那龙小子一脸焦急不似作假,而且......居然连那姑娘的钱袋都掏得那么顺手?关系不一般啊。
他原本只是想刁难一下,没想到对方还真凑得出九成。
这倒让他心里的不耐烦消减了些,反而生出了一点微妙的好奇心。而且,看那龙族小子急得眼眶发红的样子,还挺有趣的。
他摸了摸下巴,语气缓和了一丝,但依旧拿乔:"欠着?哼,老夫从不赊账!看你这么诚心......罢了罢了,今天算你们运气好,老夫心情稍微好转了那么一点点!抱进来吧!"
敖溟大喜过望,连忙抱起钱锦,快步穿过迷雾,走进药庐小院。
岐黄叟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他怀中的钱锦,目光掠过她脸颊和衣襟上未干的血迹,正要习惯性地先挑剔几句伤势,眼神却猛地定格在钱锦的嘴唇和残留的药气上。
他鼻子抽动了两下,突然一个箭步冲上前,几乎把脸凑到了钱锦嘴边,仔细嗅了嗅,随即猛地抬头,眼睛瞪得溜圆,指着钱锦问敖溟:"这丫头之前吃过什么?这药气......你们认识参老那个老抠门?!"
敖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懵了,下意识点头:"是......前辈如何得知?我们来之前,给她喂了参老所赠的参须吊命......"
"哎呀!!!"岐黄叟猛地一拍大腿,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近乎气急败坏的懊恼,"你不早说!耽误事儿!真是耽误大事儿了!那老家伙的参须是能乱吃的吗?药性霸道,得用特殊手法化开才行!快!快抱进屋里来!"
态度瞬间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他一边急匆匆地引路,一边嘴里还不停絮叨:"参老那家伙可是老夫的牌友!虽然打牌总耍赖,但交情是过命的!他的小朋友就是老夫的小朋友!你们早点亮出这关系,哪还用废这么多话!茯苓!别傻站着!快去把西厢房收拾出来,点上安神香!再把我的金针、玉露瓶、还有那坛用万年温玉泡着的'百草回春膏'全都拿来!快点儿!"
小童茯苓被师傅这突如其来的转变弄得一愣,但立刻反应过来,脆生生应了句"是,师傅!",丢下扫帚就迈着小短腿飞快地跑开了。
岐黄叟亲自推开一间静室的房门,里面陈设简单却异常干净,弥漫着淡淡的药香。"轻轻放榻上,小心点儿!对,就那样!你说你们这些年轻人,办事毛毛躁躁......"
敖溟依言小心翼翼地将钱锦平放在铺着干净素缎的软榻上,看着岐黄叟立刻上前,手指搭上钱锦的腕脉,神色变得无比专注,时而蹙眉,时而沉吟。
而那小茯苓,此刻也端着一个大大的托盘跑了进来。
敖溟站在一旁,看着这一老一少瞬间进入状态,围着昏迷的钱锦忙碌起来,反而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你在这儿愣着干什么!碍手碍脚的!”说着,便让茯苓把他推出了门外。
这怪医的脾气......果然名不虚传。
而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似乎只有等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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