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冽的破空声登时在耳边炸响,要不是阁颂动作快就地一滚,他现在就被这怪物的触手扇个人头分离。
这怪物是个有智慧的,它是跟着刚才被阁颂钉在地上的触手找上来的,它有八条触手,都卷着残缺的动物或人类肢体,阁颂刚才胆战心惊地看了一遍,没有从中找到徐鬓秋才松了口气。
房间很窄,阁颂退回卧室,把那因为和主体分离而失去生机,颜色发灰的触手踢出了房间,接着推上房门,后撤两步听着怪物拍门的声音。
徐鬓秋的噩梦,还真挺符合他对这人的想法,他一个人经历过那么多阴世界,遇见的怪物也是不计其数,面对危险,害怕总是人类的第一想法,死在怪物嘴下,估计就是他最大的噩梦了。
阁颂对此有些烦闷,揉了揉胸口,可能是门窗都被封严实的缘故,他现在感觉喘不上气,像是有什么东西憋在胸口。
外面的怪物撞了两下就不撞了,阁颂盘腿坐在床上,将棍子杵在手边,正要放松身体时冷不丁听到了一声熟悉的闷哼。
隔着门板,这声音却显得很近,阁颂似乎都能闻到对方身上不怎么美妙的古龙水味儿。
阁颂赶紧抄起了地上的棍子,贴在墙边拉开了门,仅仅是探出了一根棍子,瞬间幽幽的一道力量卷来,触手卷着他的棍子狠狠一带,不出两秒,阁颂就听到了铁棍落地的清脆声响。
可是徐鬓秋还在外面。
阁颂正要一不做二不休冲出去,临到关头,听到了徐鬓秋咬着牙的声音:“阁颂,别出来!去衣柜里!”
衣柜这么有用你刚才为什么不跟我一起进去!
听见徐鬓秋明显不敌的声音,阁颂更是没想太多,直接卯着劲冲出去了,只是他脚刚落到客厅地面,就见那肉粉色的高大怪物突然暴起,弓着身子往上顶,上面就是房梁,被它这么一顶扑簌簌就往下落灰。
阁颂找了个看似安全的隐蔽处,边捂着嘴闷咳边向它背上看去,这一看就出了一身冷汗。徐鬓秋正站在那怪物身上,手上两把镰刀勾在怪物身上才没被摔下去。
刚才怪物的暴起想必就是因为他,徐鬓秋也看见了他,隔得太远,尽管阁颂把眼睛瞪了又瞪也看不清他的表情。
只是他唇边一抹血色很亮,亮得阁颂心里发颤。
对方也看见他了,似是无奈叹息一声,他加快了手中的动作,整个人像是悬在了悬崖峭壁般竟是直接在它背上行进两步到了头顶,两把镰刀支撑起他整个身体,借力一荡整个人便到了怪物正脸。
很难形容那是怎样一张脸,它有些类似水滴鱼一样大而扁平的鼻子,嘴巴却像狮子老虎之类的猛兽,带着毛发和獠牙。
怪物在哀嚎,它张开嘴的样子像极了嶙峋可怖的险崖,但凡在它脸面上的男人一个失足就会掉进狭长幽暗的喉管。
阁颂眼神紧张地凝在徐鬓秋身上,看他比丛林里荡来荡去的猴子还要灵活。
但没有他们危险,那怪物两只浑浊的眼球动了动,大张开嘴巴甩头,像是要把徐鬓秋甩进嘴里。
阁颂也是这时才认识到,这个怪物竟然是钻进来的,只从门里钻进了半个身子,它是趴在地上的,血盆大口张开就是混乱的味道,刺激得人要晕倒。
阁颂反应了两秒,猛地搬起了身边用来掩藏的椅子,冲上去狠狠摔进了它大张的嘴巴。
怪物登时就闭上了牙关,接着爆发出一阵刺人耳膜的怪叫,阁颂又是几椅子下去,这下那惨叫声便模糊起来了。
阁颂手腕有些抖,脸面有些僵硬:“请你做客——卧槽鬓秋哥你快跑!”
只来得及说上这么一声,徐鬓秋深深看他一眼,手掌贴在肉粉色的黏腻肌肤上,他摸到了怪物的眼眶,狠狠戳进去,那只眼睛便爆发出一股股的黑水,无处躲避,他直接被浇了个满头满脸。
与此同时,怪物长鸣一声,这一声比之前的几次都要来得悲惨,阁颂愣愣地张着嘴巴,目视着怪物消失了,没了支撑,两柄镰刀落地,徐鬓秋也紧随其后。
地面上很多滑腻的液体,阁颂又脱了力站不稳当,几乎是连滚带爬到了徐鬓秋身边,紧紧抱着男人就是不撒手。
沾上徐鬓秋湿透的衣服,阁颂才发觉自己身上竟然是干燥的,明明他们是一同在屋外淋过雨的。
没抱两秒,阁颂觉出不对劲,徐鬓秋身上,怎么越来越湿,特别是胸口的地方,怎么会有这种异样的感觉,就像是有一把小水枪正源源不断向外喷水。
阁颂往下一看,看清自己纯白T恤上的血,惊慌失措地撒了手:“鬓,鬓秋哥,你受伤了!”
徐鬓秋要比他冷静得多,也可能是因为失血过多反应迟钝,冷白的脸上表情不多,只低声说着:“没事,很快就会好。”
阁颂知道徐鬓秋说的话从某方面来说是对的,这是在噩梦里,他怎么想怎么做都是干着急,起到决定性作用的是徐鬓秋的所思所想。
徐鬓秋伸手轻轻碰了下阁颂胸口,动作轻柔,但他碰的实在不是个地方,阁颂回神伸手卡住他手腕,脸上现出薄红,带着恼羞成怒:“你干嘛!”
徐鬓秋声音低低的:“我给你弄脏了。”
阁颂没松手,想说什么,看见他狼狈的样子又住了嘴,只说:“一会儿再换。”
徐鬓秋呆呆地点头,叫阁颂先回卧室,客厅里的东西交给他来收拾。
噩梦的主人,哪怕只是起了个小小的念头,都可以瞬间把整个房子打扫得焕然一新,阁颂很放心地回了卧室。
相比客厅,卧室就显得很干净整洁了,只有门口地板上些许的粘液叫人不舒服。
阁颂避开那里,将整个卧室都打量了一遍,从床到衣柜,再到梳妆台以及自带的浴室,阁颂幡然惊醒,这间卧室的家具摆放,以及床单和窗帘的颜色,简直和他老家的卧室一模一样。
阁颂的脚步迟疑下来了,他推开卧室门想要找徐鬓秋问个清楚,出来的时候脚下一滑差点摔倒——地板上的粘液竟然还没有处理干净。
他稳住身形,和正在拖地的徐鬓秋面面相觑。
阁颂不敢置信问道:“鬓秋哥,你说收拾房间就是这样收拾?”
徐鬓秋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疑惑地看着他,像是再说“不然呢?”。
现在不是聊这个的时候,阁颂三步并作两步到他跟前,问:“鬓秋哥,卧室的布置是你自己的安排?”
徐鬓秋摇摇头,阁颂正要松一口气,就听他又说:“是按照咱们之前的家收拾的。”
咱们?之前的家?
上大学之前阁颂甚至没有见过徐鬓秋,更别说是小学的时候在老家的那几年了。
但徐鬓秋表情又实在认真,很难不叫人多想,阁颂咽了下口水,还没开口就被别的东西夺去了注意力。
徐鬓秋的收拾房间是亲自动手收拾,那他说的胸口的伤口会自己好,是怎么个自愈的方法呢,阁颂眼神火热,火舌一样灼灼地就要徐鬓秋的胸口钻,他看得仔细,果不其然看见那里还在流血。
阁颂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不让徐鬓秋死,但奈不住徐鬓秋这样一门心思作死。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服,只见刚才还是一片血污的衣服,不出意外地变得整洁如新,就是一片褶皱也瞧不见。
原来徐鬓秋把自己造梦主的能力统统都用到了自己身上。
阁颂对此感到心力交瘁,偏偏他还不能跟徐鬓秋坦白,说:“你现在在噩梦里,随便想个什么愿望,就算是死人复活也是可以实现的。”
刚说出这话,估计他就要被一区那边发现了,等来的绝不是重新加入一区,而是严酷的惩罚。
但这样任由他晾着伤口也不行,起码要简易包扎下呀。
阁颂长吁短叹地把徐鬓秋拖进了卧室,刚把人推到床上就开始解他衣扣。
徐鬓秋穿的是一件夏季的校服衬衫,纽扣扣到最上面一颗,刚开始阁颂给徐鬓秋解他还象征性地挡了一下,不过后来也就顺着他了,只不过眼神飘忽,只拿着半张脸示人。
脱完衣服阁颂去厕所洗了个毛巾,手边没有药,尽管知道这样做只是徒劳,但是看着一向干净的人现在变成这么副样子就难过,就算不能把伤口照顾好只是让徐鬓秋干净些也是好的。
抱着这个念头,阁颂动作轻柔地给他帮胸口的血污清理干净。
他是不大敢直视徐鬓秋的身体的,总觉得很怪,隔着毛巾,只能感受到些许的肌肉轮廓,阁颂神思不属,越擦越靠下,忽然被人捉住手腕。
他猛地一抖,热毛巾已经失去了温度,掉在徐鬓秋裤子上,那是个尴尬的地方,阁颂很感谢徐鬓秋抓住了他的手,不然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捡。
阁颂干巴巴问了句:“怎么了?”
徐鬓秋可能是热的,脸颊飘红,闷声道:“已经干净了。”
阁颂飞快地看了一眼:“啊,确实。”
他还有个问题,思来想去,干脆倒豆子一样全部问个清楚:“鬓秋哥,怎么你肌肉缩水了?”
此话一出,整间卧室都陷入了某种尴尬氛围,阁颂赶在他出声的前一秒,赶紧补充道:“那什么,我就是问问,现在最要紧的还是让这伤赶紧好。”
“鬓秋哥你休息吧,外面我来收拾。”
说完阁颂就挣脱了徐鬓秋的手,同手同脚去了客厅,一开门,门外的场景让他大惊。
客厅里整洁非常,别说是脏污了,就连阁颂怕怪物把徐鬓秋吃了往它嘴里塞的椅子都完完整整回来了。
阁颂又倒回了卧室,撞见徐鬓秋正在穿衣服,他胸口上的伤的已经好了。
阁颂轻声发问:“鬓秋哥,你的伤……”
徐鬓秋歪着头朝他笑笑:“已经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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