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师,还不来查寝吗?”
“咦?小弟弟你是谁,和李老师有什么关系吗?”
隔着稍远的距离,阁颂能看见那个东西的大概姿势,却看不清他的脸面,他紧贴着玻璃,尖利的指甲擦在上面产生诡异的动静。
阁颂稍稍找回了嘴巴的存在,他想到了自己现在要做什么,尽管徐鬓秋现在不在身边,任务也是要做的。
他深深吐息两下,走到走廊尽头,他低着头,勉力不去想那些停驻在身上的阴冷眼神。
他抬手敲门,却没有推门进去,只是平稳着声线,问:“宿舍里有违规电器吗?”
指甲摩擦声消失了,它的五官因为过于用力的挤压已经产生声难以承受的骨折声:“不进来看看吗,小弟弟,哪有你这样查寝的?”
“我只是替妈妈问一圈,妈妈回来后会再查一遍的。”
它慢慢直起身,黏腻的视线穿过玻璃在阁颂身上滚来滚去,问:“你妈妈是……”
“李老师。”阁颂打断它。
稚嫩的童声落地,平地几声闷响炸起,刚才还跟阁颂有来有回的它直接摔到地上,声音更是低了几个度。
“没有违规电器。”
阁颂没有再搭理它,转身朝着身后走去,他一间一间敲门,一间一间询问,直到另一侧走廊的尽头,他推开窗户,微冷的风席卷脸面,让他短暂地从窒息的氛围中喘过气。
还有一层楼的宿舍要查,二分之一的进度,但是他还没有找到徐鬓秋。
明明说好一起查寝,而且刚刚听那些宿舍里的东西的说辞,他才是第一个过来查寝的人,那徐鬓秋呢?他能去哪里呢。
阁颂顺着楼梯下去,现在他身上有李老师儿子这个光环护体,只要不遇见那个不知是敌是友的李老师,那他还是很安全的。
但徐鬓秋可没有这么好的运气,担心之余,被欺骗的怒气也消散不少。
阁颂腿短,下楼的时候要扶着楼梯扶手,站到三楼的时候手上多了很厚的一层灰。
这里和楼上构造相同,声控灯感应到阁颂的脚步声才响了起来,阁颂没有见到什么人的身影。
依旧是按例询问一遭,得到的都是相同的答案,停在最后一道门前,阁颂多问了一句:“你有没有在走廊见过其他人。”
它的头上缠着很多浸血的纱布,遮盖住一只眼睛,听见阁颂的话愣了一下,旋即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他的齿列是锯齿状的,伸手在上面一抹下半张脸就被血液糊住变得不清楚了。
“唔,你是说李老师吗?”
它兴奋了起来:“啊哈,李老师,小东西,你不知道李老师在哪里吗?”
它的声音逐渐癫狂,一把扯掉了碍事的散落着的绷带,整张脸猛地贴近,嘴巴张到了不正常的大小,能看见里面幽深的喉管:“那放我出来啊,放我出来,我帮你找李老师啊,哈,过来,快过来!”
门把手被他摇晃得发出阵阵脆响,不止是他,周围的所有门板,连带着楼上都发出了无规律的振动,阁颂怔怔地向后退了一步。
他有种预感。
自己要完了。
嘭——
一声振人耳膜的异动,要不是阁颂跑得快,这面门板就会直直砸到他的身上,能让他直接变成任人分食的肉泥。
冲破门板的它显露出整个身形,距离稍远甚至会觉得他是个正常人。
在门板砸下的当头,阁颂拔腿就跑,楼梯建在每层楼的正中间,阁颂拼着一口气冲过去,身后已经开始回荡起了那个神经病怪物低沉的声音。
“吵!”
砰——
“别他妈砸门了!”
砰——
接着是砰砰砰的响声,在阁颂头顶飘来飘去,那个神经病没来追他,而是……
在教训他的同类。
更可怕的是,在神经病的几声叫骂后,楼上的动静还真没了。
一种更大的恐慌降临在头顶,阁颂下楼梯的动作更快了,还有些慌不择路的意思,下到一楼楼梯转折的平台时没有注意到地上的一滩血,阁颂脚下一滑栽到地上,偏生手指还抓着扶手栏杆,这一下子直接扯到了胳膊,钻心的痛感袭来,让他忍不住低叫了一声。
“唔,小家伙很快嘛。”
和缓的声音带着恶意,它和阁颂隔着十多层台阶,手腕搭在膝盖上,蹲下的动作让他显得没那么高高在上。
阁颂咽了口口水,捂着肩膀不住向后退去。
它笑盈盈地威胁道:“再退现在就吃了你。”
阁颂顿住脚步,硬着头皮道:“我妈妈是李老师。”
它:“那我就先把你剁碎成肉泥,用李老师蘸着你吃。”
他像是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取悦到了,突然手撑着脑袋神经病地低低笑了一阵儿,笑完便看见阁颂已经趁他不注意挪了两个台阶。
它很是气恼,摇摇晃晃站起身来,身上的衣服更像是破布,上衣更是随着动作整个剥落,露出了血迹斑驳的皮肤。
以它的速度,要是下定决心想吃阁颂,阁颂是无论如何也躲不开的,正在心底为自己默哀,阁颂眼角余光一瞥,看到了个熟悉影子。
阁颂眼珠缓缓游移到它身上,突然道:“你后面……”
他只说出了三个字,它就条件反射地转过头去,脸上带着来不及演示的惊愕,只是他身后便是墙壁,楼梯两侧也没有声音,不过一秒就反应过来了阁颂这是在耍他。
生死关头,有些人就是喜欢做这些无谓的挣扎,它转过头来左右活动了下脖颈,就看到阁颂正拖着胳膊不要命似地往楼下跑。
跑到楼下就能看见大门了,阁颂却在最后两节台阶前停下了脚步,他听到了身后不断逼近的猎猎风声,也看到了马上要到他眼前的红色身影。
阁颂猝然抱头蹲下,而那个凭借身高优势还有不怕死体质的神经病跳下来的时候直接跳到了他的身前,成爪的利指抓在地面,但只是一刹,利刃入肉的声音叫他愕然抬起头,入目竟是一片鲜艳的红色。
丝丝缕缕的发丝在红色上摇曳着,它骇然地瞪大了眼睛,再想转身回去已经不可能了,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李老师的手径直伸向了他的嘴巴。
只是嘴巴还好,顶多是这几天无法进食而已,它稍稍放心,还打算着等会儿在李老师面前狡辩一二,只是眼瞳一缩,他感受到身体里又多了一只手。
那只手捅穿了他的左胸膛,血液争先恐后从他身体里溢出来,李老师直接把他的心脏掏了出来。
滴答,滴答——
阁颂从未一天内见过这么多的血,眼前都阵阵发昏起来,他摇晃了两下身体,看见神经病轰然倒地,露出了身后的女人。
阁颂咕咚一声咽下口水,只是嗓子还是有些艰涩。
他结结巴巴开口,说:“妈,妈妈。”
女人歪了歪头,将耳朵偏过来,并未作答。
阁颂看见她的动作,心说可不是不说话吗,她的眼睛和嘴巴都被用线缝起来了,她应该是挣扎过,缝合处的皮肤肿胀发紫,黑色的丝线紧紧勒进皮肤里。
这副场面太过挑战他的神经,阁颂又向后退了一步,鞋跟磕在台阶上发出一声很轻微的响动,但女人听力太发达了,又或者是她终于从阁颂先前的一声妈妈中读出了什么。
她飞速掠近,只是眨眼间阁颂就闻到了从她身上传来的浓烈的血腥味。
她用那只沾满鲜血的手轻柔地按了下阁颂的头发,柔软的发丝戳在睫毛上,阁颂眯着眼睛打量她。
她似乎对自己没有恶意,或许也是和那个神经病一样要独吞自己,不过阁颂更倾向于前者,因为除了这个动作,她便没了其他的动作。
只是,若是这个“女人”真的是保护他的,那徐鬓秋为什么要带着自己对她处处躲避呢。
阁颂想到什么,眼睫狠狠抖了一记,正要开口说什么,女人却不容拒绝地将他抱了起来。
她曾从四层楼上摔下来,骨头都数不清断了多少截了,阁颂被她抱在怀里,感受到的是前所未有的柔软。
让人寒毛直竖的柔软。
女人带他回了徐鬓秋先前带他休息的房间,她对这里很是轻车熟路,简直就像是这间房间的主人。
阁颂心里不好的念头疯狂叫嚣着要引起他的注意,它也的确达到目的了。
阁颂跟在女人身后,看见她打开了衣柜,里面有一水儿的红色裙子,除此之外还有很多的零碎物件随着柜门打开而哗哗落到了地上,摔在女人脚边。
阁颂看到了一张全家福,从身形看,有女人,有孩子,还有一个男人。
女人转动了下脚踝,露出了里面的两张脸,是他的,和她的。
“六区阴世界,又不是组团去的,任务怎么可能一样呢?”
不知道什么时候,孟钊跟别人打电话的时候在他面前提了一嘴,阁颂当时不以为意,以为自己和六区的交集已经到了尽头。
只是没想到还会有再次进入六区阴世界的机会,他看着女人拿起了合照。
“妈妈,我能看看吗?”
阁颂的声音细听有些僵硬,不过他现在是小孩儿音色,不会招惹别人的怀疑,女人手指只是顿了顿,转手将照片递给他。
照片上男人的脸庞很模糊,阁颂直接将照片翻转,露出了身后密密麻麻的小字。
六区阴世界里不属于自己的任务可以不做,但要是碰到了就要认命了,阁颂进来后从没有单独发现过自己所谓的任务,只是跟在徐鬓秋身后,从徐鬓秋口中听到那些任务限制。
他对徐鬓秋太过放心了,竟然就这样被他牵着过河,直到现在,他竟还不知自己的任务,以及徐鬓秋的任务究竟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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