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颂今天晚上有选修课,这是最后一节课了,只要把期末作业交上去就可以离开,因此他走到校门口时才刚到七点半,虽然天色黑了,但外面还是很热闹。
他手里拿着徐鬓秋上次借给他的外套,身上穿的是自己的大衣。
这个天气,大衣根本难以御寒,走了两步阁颂就开始打哆嗦,找到徐鬓秋在哪里他一路小跑着过去。
距离极速缩短到两步之间,徐鬓秋嘴里叼着的一根巧克力棒已经没了踪迹,阁颂稳下脚步,身子晃了晃,问:“走吗?”
徐鬓秋点点头,仰头一瓶矿泉水下去了一半,接着放下水杯看他:“这就走。”
接下来一路无话,倒不是阁颂气性这么大,是因为他神经紧绷了一个下午,此刻窝在徐鬓秋身边,昏沉的睡意就一股脑地涌了上来。
阁颂靠在车玻璃上,眼睫只缓慢扇动两下就不再动弹了,只是睡梦之中也不见他有多放松,嘴巴紧抿,眉心也揪成了结。
徐鬓秋将车停下,靠在方向盘上看他露出的一半侧脸,车内气温宜人,阁颂感觉这一觉睡得格外长,睁眼反应了一会儿才回头去找徐鬓秋。
盖在身上的外套随着动作滑落,被阁颂眼疾手快接住了,他总算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梦到被火烤了。
搓了把脸,他伸手拍了拍徐鬓秋。
现在都不知道是几点了,停车场里空无一人,阁颂的声音越发清晰起来。
“鬓秋哥,到家了。”
徐鬓秋在座位上蠕动两下,艰难地撑开了眼皮:“怎么醒了?”
阁颂眼是睁开了,不过还没醒过神来,瞄了他一眼,道:“热醒的,赶紧把你的外套穿上,有一股奇怪的味道。”
徐鬓秋觉出了他话里的嫌弃,回到家第一时间就钻进了浴室,阁颂急得在外面拍门:“鬓秋哥,咱俩还没说正事呢。”
徐鬓秋的声音在水声中显得模糊不清:“五分钟,我冲一下,你去床上等我。”
阁颂没听他的,就蹲在浴室门边,他倒不是真这么急,只是怕那道黑色身影突然出现在身边,这还是头一回在现实世界里遇到这种东西,说不紧张是假的。
不仅是紧张,阁颂隐隐约约从它身上感受到了一种熟悉的感觉,有些姿势,有些动作他曾不止一次从别人身上看到过。
他左思右想很是烦躁,手指圈在手腕上不住摩挲那块还没来得及去换电池的手表,表盘上的指针又快了。
阁颂掏出手机正打算再调一次,冷不丁意识到什么僵住了手中的动作。
他再三核对了手表和手机的时间,却发现两者的差距依旧是相差一倍。
说精确也精确,说不精确也不精确,阁颂脱下表带,反反复复端详了一遭。
他已经忘记这块手表是表哥什么时候送的了,只是似乎从他有看时间意识的时候就跟在他手腕上了,说起来,表哥送给他的东西都有些奇怪,除却一些消耗品,这些诸如手表啊,玉佩啊之类的东西只要一从他身上脱离了就会发生什么大事。
但天下会有这么巧合的事吗,阁颂想试探一下,只不过肯定不是现在,他又把手表戴上了。不论怎么说江锦程是他亲表哥,总不会害他。
他蹲在墙根思考了很久,等到徐鬓秋裹挟着一身水汽出来的时候脚已经麻了,刺痛顺着脚底攀升到小腿。
徐鬓秋指了指旁边的卧室,叫他进去说。
跟他在一起这么久了,阁颂也习惯了他说着事就到了床上的行为,进了卧室就见他往大床上一躺,阁颂则是拉了张椅子坐在他旁边。
徐鬓秋先开口:“从六区回来之后我就时不时会看见一道黑影。”
阁颂点点头,这一点在今天下午的电话中他就意识到了:“我也是。”
徐鬓秋脑袋上包着毛巾,听阁颂说完就打挺坐起来,问:“你看到的是什么样子的,身高体型,还有一些小动作。”
这话让阁颂很讶异,微睁大了眼睛看他,问:“什么小动作?打坐算吗?”
他说完这话徐鬓秋就开始了表演,只见他从床头摸过来了平板,盘腿坐下,低垂着头维持这个姿势两秒,问他:“这样?”
阁颂半响找不回自己的语言系统,脑中像是被一记重锤狠狠敲打过,他猛地站起来:“我草,就是这个姿势!”
“鬓秋哥你怎么知道的?”
徐鬓秋朝他扯了扯嘴角,却看不出什么笑意,只起到了一个安慰的作用,说:“我有个猜测,不过不知道是不是正确的。”
有点想法总比一头雾水好,阁颂让他说,可是徐鬓秋却摇摇头,说:“先不说,我怕说出来了你会跟着我跑偏。”
阁颂听见这话有些生气,瞪了他一眼,说:“我又不是墙头草,你往哪边吹风我就往哪边倒。”
徐鬓秋还是没有开口的意思,阁颂兀自生了一肚子气,想到自己手腕上那怪异的手表,又忍不住开口,说:“除了这个,还有一件事我觉得很奇怪。”
他把胳膊横到徐鬓秋眼前,示意他去看手表,边解释:“这是表哥送给我的,从六区出来后时间就比正常时间快了一倍。”
“摘下来我看看。”
阁颂摇摇头:“不行,表哥的东西只要我一离身就会发生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
徐鬓秋并不强求,举着他的手腕在灯光下仔细看了一圈,说:“确实是比正常手表快了一些。”
他停了一下,偏头问阁颂:“你说这表是江锦程送给你的?”
阁颂点点头:“对啊。”
徐鬓秋不知想到了什么,听见他这句话后蓦然陷入了沉思,再抬头的时候脸色深沉得吓人。
阁颂思维发散片刻,想到了一种可能性,不确定地问了他一句:“鬓秋哥,表哥也送过你吗?”
徐鬓秋下了床,踩着拖鞋大步朝着客厅走去,说:“送过,不过我没要。”
但看徐鬓秋的样子,估计不是没要这么简单。
阁颂紧跟着他,看见他径直去了茶几边那个曾放置着那个红色笔记本的抽屉。
徐鬓秋在里面翻找了很久,阁颂站在他旁边,脚边逐渐多了很多乱七八糟的杂物。
“找到了。”
徐鬓秋一声落下,阁颂视线立刻从那本触手可得的红色笔记本移到了他的手上。
那是一个表盘,上面的玻璃不知沾染了什么变得模糊不清,只能看见较粗的时针还在转动。
阁颂轻声问道:“这是?”
“江锦程当时说暂放在这里的手表,只不过后面一直忘记拿去修。”
徐鬓秋把那只表盘扔给阁颂,叫他跟自己手腕上的对比一下,阁颂依言照做,脸色逐渐难看起来。
片刻后,他把表盘递给徐鬓秋,说:“鬓秋哥,这两个东西好像一样。”
好像只是保守估计,除去其中一只表盘上的脏污,这两个简直是复制粘贴过来的一样。
“哎,”徐鬓秋叹了一口气,阁颂还以为他是又有了什么恼人的发现,没成想他只是伸手勾住了他的脖颈,说:“明天再说明天再说,死不了就是小事,今天先踏踏实实睡上一觉。”
阁颂没他心大,但现在再心烦也是徒劳,他戳戳徐鬓秋侧腰,问:“鬓秋哥,今天还看你那动画片吗?”
徐鬓秋看他一眼:“你想看?”
阁颂:“闲着也是闲着。”
阁颂毕竟不是徐鬓秋这样一个资深动画片迷,陪着他看了几集猪猪侠,看到小呆呆开始甩鼻涕就撑不住了,抱着自己的被子往旁边一滚说要睡觉。
徐鬓秋没挽留,给自己塞上了耳机看样子是想继续看。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阁颂是被烫醒的,小臂靠着个硬邦邦的东西,他迷瞪瞪伸手掏了出来,跟屏幕上的猪鼻子对上了,大脑瞬间清醒,阁颂无声骂了一句,翻了个身把徐鬓秋的平板退出锁屏。
徐鬓秋躺在他旁边裹紧了被子,纱窗过滤后的阳光打在他脸上,神态安详。
阁颂叹了口气,起床开始洗漱,徐鬓秋昨天不知熬到了什么时候,他也不指望对方送他回学校了,拾掇好自己给徐鬓秋定了个八点的闹钟放在床头柜上就准备去楼下坐公交了。
来徐鬓秋这里一回生二回熟,阁颂到对面早餐店买了盒香蕉牛奶,等车的功夫就喝完了,刚把垃圾扔掉,他要坐的那班公交正好到了站点。
今天运气不错,阁颂正要高高兴兴上车,冷不丁被人叫了一嗓子。
声音洪亮到了刺耳的地步,很多人都朝发出声响的男人看去。
是孟钊,脸上挂着热情的笑,鬼知道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阁颂皱了皱眉,打量他四周不见有其他人。
“你来找鬓秋哥?”
孟钊看着他一脸紧张的样子不由觉得好笑,说:“对啊,有点事要找他,小颂你干什么这样看我,我后面跟着东西?”
他说着便往自己身后看去,阁颂摇摇头,说没有。
“你跟他打过电话了?没听他说孟钊哥你要过来啊。”即便孟钊神情自然,阁颂还是有些狐疑。
孟钊对他的表情视而不见,无所谓地摆摆手,说:“这不是事发突然吗,正好遇到你了,我先把这事跟你说一下,等会儿还得马不停蹄去找程姐。”
阁颂被他吊起了好奇心,微微凑近,问:“什么事啊?”
孟钊微微笑着,说:“咱们换个地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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