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敏你有病啊,你知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啊!”
被叫做崔敏的年轻人压根不理会阁颂的咆哮,低头摆弄着手机,幽幽荧光打在他脸上,阁颂惊觉这人怎么瘦了那么多,跟个骷髅似的。
骷髅二字留给阁颂的印象很不好,即便阁颂跟崔敏还有些旧恨,此刻也一甩脑袋把这个贴切却不吉利的形容甩到脑后。
阁颂还记挂着消失的徐鬓秋,说:“你……你他妈有病啊!”
他准备支开对方的说辞还没出口,这个天杀的竟然举起手机,刺目的灯光直接打在了阁颂脸上。
这简直不是人能想出来的行为,阁颂眼睛被刺激得流出了生理性泪水,缓了好久视线才聚拢回来,而此刻,崔敏已经蹲在了他身前,两人视线齐平,灯光自下而上,越发显得崔敏阴森森的。
阁颂记得他们高考前夕崔敏还不是这样子的,这人好面子,就是在学校里不论季节每天打水洗澡,学校里那破热水器有时候不给力,这人能直接用凉水。
生猛得很,可此刻他的脸颊都瘦得凹陷进去,身上也是不断传来腐烂衰败的味道。
阁颂往后缩了缩脖子,问:“你来我表哥家干嘛,偷东西?”
他说话毫不留情,崔敏古怪一笑,说:“在外面听到这里有动静,进来看看。”
阁颂压根不信,斩钉截铁:“你又没有钥匙,是怎么进来的?”
崔敏还是笑,伸手往身上掏去,半响张开手展示手里的银色钥匙:“喏,陈姨交给我的钥匙,我在这里租下了一间屋子,自然想来就来咯。”
阁颂还是不信,狐疑的视线黏在他身上,他本来可以和他大战八百回合的,但现在他手头有事,才顾不上他,清了清嗓子,道:“那你现在还不赶紧回屋子,这里是我表哥的房间,大姨肯定不会把这间屋子租给你的。”
“好啊,我现在就走,不过你得跟着我。”
他意有所指朝着阁颂倚着的铁架床看了一眼,说:“万一这里丢个什么东西,到时候我跟陈姨没办法解释。”
“你的意思是我会偷东西?”
崔敏没有直面回答,但看他的表情,根本就是这样想的,阁颂顿时觉得一肚子气没地方出。
“这是我表哥的房间,我能偷我表哥的东西?!”
“我可没说你是小偷,阁颂你别急啊。”
阁颂狠狠瞪了他一眼,但也不松口:“那你还不快走,我想我表哥了,我现在就要在我表哥的房间里睡!”
崔敏:“哦行,等会儿陈姨就来了,你跟陈姨说吧。”
阁颂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
两小时后,阁颂推开自己家家门,把身后的大姨姨夫迎进家里。
姨夫还好,脸上没有多大表情,但大姨却是一张脸都哭花了,阁颂为他们端上茶水的时候她仍在哽咽。
“小颂啊,大姨知道你想哥哥,但也得注意自己的身体,这半夜三更的,你从学校自己开车跑回来让家里人知道得多担心。”
来的时候全靠着头脑里的把表哥的死因调查清楚卯着一口气冲过来,到如今出了那么多变故,表哥的死再摊开到面前,徐鬓秋也不见了,阁颂鼻子一酸,就要洒下泪来。
他赶紧一摸眼皮,喉口酸痛,声音便闷了下来。
“嗯,我知道的,大姨你们怎么现在回来了?”
崔敏跟他说大姨姨夫是因为接到了他的电话才赶回来,但阁颂可不信他的说辞,那人整天笑嘻嘻的,一个笑面虎嘴里能有多少句实话。
果然,大姨和姨夫对视一眼,说:“今天是你姑父挑的日子,小颂你也知道你表哥八字不好,平时出个门都要看黄历的,就是人不在了该守的规矩也是要守的,我跟你姑父这次回来是要拿一个他小时候的物件,以后给他祈福用。”
阁颂了然地点点头,又问:“那大姨姨夫你们现在拿到东西了吗?”
大姨点点头,现在已经将近凌晨三点了,窗外还是一片黑暗,两家都是很久不住人了,阁颂家还好,前几天他听老妈说回来住了一段时间收拾收拾房间过年的时候就不来了,因此房间里还是很干净的。
阁颂问:“那大姨你们今天还走吗,现在天还黑着,要不你们在这里休息休息,等天亮了再走?”
从进来后就一直沉默的姨夫开了口,声音不是很热络,就连拒绝的态度也很强硬:“不用了,我们现在出发早上的时候正好到家,到时候还要给你表哥置办些别的东西。”
把表哥说在前面,阁颂便止住了话头,最后送他们走的时候大姨轻扯了一下他的衣袖。
阁颂微俯下身。
“大姨给你一把钥匙,你下回想什么时候去就什么时候去,不过你得答应大姨以后千万不能自己开车赶夜路,你才拿下来驾照多久,好好磨练磨练再上高速跑夜路,啊。”
阁颂自然是连连答应,目送两人开车走了就把钥匙放进了口袋,转身直接朝着表哥家走。
徐鬓秋就是在那里消失的,阁颂把那里列为第一案发现场,火急火燎跑回去,刚推开门,他就闻到了一股很不美妙的气味。
是烧焦味,他顺着味道过去,就见崔敏站在宽敞的院子里,手中有一个正在燃烧的笔记本,将要烧到他手上的时候他才不紧不慢伏低身体,火光过渡到他嘴边的香烟头。
“你神经病啊,装逼也得有个度吧。”
阁颂手掌扇着风,过去的时候崔敏正好把笔记本扔掉,差点就烧到了阁颂脚上,阁颂怪叫一声,把手里从家里带出的半瓶矿泉水兜头浇下,纸页烧焦的气味浓重,他死死捂着鼻子,脸都憋红了。
处理完烂摊子他狠狠斜了崔敏一眼,正好对上他戏谑的眼神。
“阁颂现在是在哪里发财呢,开这么好的车回来。”
阁颂不想搭理他,哼了一声转身朝着表哥房间走去,刚要推门从杂物间进去,崔敏在他身后远远叫了一声。
“提醒你一句,江锦程那间屋子总是莫名其妙有动静,你最好还是别进去了。”
阁颂脚步一顿,却还是拧开了门把手,铁门哗啦一声合上,隔断了崔敏的只言片语。
“真是……傻逼……”
指尖的烟已经燃烧了两厘米,烟灰抖落被风吹在裤腿上,一片脏污,崔敏眼神钉住阁颂消失的方向,狠狠嘬了一口烟,风越来越大了,他吐出一口白雾,扔掉只烧了半截的烟,两脚捻灭。
“行,不抽了。”
打在身上的风小了些,崔敏的声音低低切切,不知在回应谁。
阁颂小时候在表哥家常住过,知道表哥有一间属于自己的储藏室,不过后来大姨姨夫生意上的东西多了起来,很多杂物就只能放到表哥的储藏室里的,再后来阁颂上了初中,表哥的储藏室已经完完全全变成了杂物间。
阁颂尝试了几次学着徐鬓秋的样子钻进去,还自己开发了两种姿势,只是不论怎样也做不到跟徐鬓秋一样人间蒸发。
除去徐鬓秋,同样人间蒸发的还有角落里的那个铁盒子。
这事太蹊跷了,阁颂不由摸出十三区手杖,只是上面什么指示也没有,瞧着就是一根模样普通的树杈子。
他已经很久没合眼了,打着徐鬓秋给他的霸王牌强光手电筒在表哥的房间里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什么可以称得上有用的东西。
表哥小学时期的物品在现在的他眼中看来,是无论如何也跟阴世界,十三区什么的东西联系不起来的。
阁颂转悠到了杂物间,这里和一般的杂物间不一样,头顶有着玻璃窗,此刻天空渐渐明朗,阳光穿透云层洒下来,叫这间狭窄的屋子多了些除黑白灰之外的颜色。
杂物间中间是一条沟通房间和院子的狭窄小路,两侧则是高到房顶的木柜子,很久之前这里还有一个表哥表姐们玩过家家的秘密基地,不过现在应该也没了。
阁颂叹息一声,决定就从这个“秘密基地”开始查起,他伸手拉开了柜门。
“啊哈哈哈哈——!”
笑声诡谲刺耳,阁颂险些被它吓出来心脏病,手一松柜门又喝上了,同时隔绝了那刺耳的娃娃笑声。
“卧槽……”
面对如此骇人的场面,卧槽是说多少句都不嫌多的,阁颂咽了下口水,直觉告诉他这个柜子里面有着很重要的东西。
他推了下眼镜,确认它牢牢架在他的鼻梁上,这才颤巍巍伸出手指,试探地一寸寸拉开了柜门。
“啊哈哈哈哈——!”
依旧是刺耳的笑声,不过人不可能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阁颂瞪着眼看着,看到发出动静的是一只玩偶猴子。
就是小时候随处可见的长手长脚长尾巴的大嘴猴,手上还有着磁铁,现在正抱着柜门上贴着的挂扣,脑袋被摆成了一个诡异的姿势,一百八十度扭转脖颈,静静看着拉开柜门的人。
这只猴子的笑声只会持续一句,直到阁颂彻底将柜门敞开,这只猴子都没再发出什么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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