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姑媱山上,落日花开得正盛。满目苍翠,令人心旷神怡。
贺缃叶从漫山花海中直起腰来,手中却拿着一把小锄头。
“山君,山君,不好了!”月魄慌慌张张跑了过来。
贺缃叶提着锄头往回走,声音懒懒的:“何事如此惊慌?”
“妖王派了人来,说是要在咱们山上修建陵墓,这可如何是好?”月魄跟在一旁,急得团团转。
修陵?妖王何时看中了她的姑媱山?
“不急,我去瞧瞧。来的是何人?”贺缃叶将锄头扔给月魄。
月魄只是摇头:“奴婢不知,瞧着吓人得紧,跟那冷面阎王似的。”
“怕甚?有我在,你先将锄头收好,我去会会他。”她拍拍月魄的肩膀以示安抚。
随即,她脚尖点地,飞身而起,手心略微翻转,召出一杆银白长枪,朝着山下而去。
山下之人乌泱泱一大片,各个手持兵器,神情肃穆,瞧此阵仗确实唬人。
但她神色冷傲,毫不在意,只将沧雪枪立于身前,盯着最前方面容冷峻,不苟言笑的男人。
“敢来我姑媱山撒野,你是何人?”
“妖族太子,云青冥。”
“因何来此?”
“修妖王陵寝。”
贺缃叶冷嗤一声:“妖王寿数绵长,修的哪门子陵寝?再说我乃姑媱山山主,本山君不同意,尔等岂敢放肆?!”
她贺缃叶虽生性散漫,不喜计较,可生来胆大,丝毫不惧这些所谓的王室贵胄,平白地就要侵占他人领地,着实无理。
云青冥的脸直接黑了。他身旁的侍从呵斥道:“大胆!小小山主竟也敢与太子殿下作对,莫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贺缃叶不为所动:“本山君只知,断无平白无故跑到他人家里将主人赶走之一说。太子殿下也不懂此理?”
“呵。”云青冥眼中不耐加重,不欲与她辩驳,只微微抬了抬手。
少倾,便有士兵押着众妖,推推搡搡地走了过来,其中还包括月魄和晴山,贺缃叶的贴身女婢。
两人欲挣脱束缚,奋起反抗,却被贺缃叶的眼神制止住了。
“太子殿下只善威胁之法?”贺缃叶目光如电,眉心微拢,若是相熟之人便知晓,她生气了。
云青冥轻飘飘地启唇:“如你所见,有用不是么?”
“你!”贺缃叶很少发恼,可眼前之人短短几息便将她气个倒仰,连沧雪枪都感受到了她的怒气,嗡鸣声不断。
她横枪于胸前,声如寒玉:“你若有种,便与我单独一战。我赢了,你便带着你的人离去。”
“本君为何要同你一战?”云青冥反问。
还不等贺缃叶回答,他就接着吩咐:“全部带走。”
“慢着!”贺缃叶收枪上前一步。
“本君耐心有限,你若再横加阻拦,便将他们全杀了。”
云青冥的语气冷肃,不似玩笑,贺缃叶只得收起长枪,束手就擒。
可被抓进大牢之后,她便后悔了。
云青冥站在跟前,居高临下地睨着她,身旁的侍从一脸趾高气扬。
“冒犯殿下,罪该万死,然殿下仁慈,特赐薄酒一杯。”
手脚被缚,动弹不得,贺缃叶被灌下毒酒的那一刻,男人冷漠的眼神,似在看一只蝼蚁。
该死。
很快,她便意识涣散了,可未竟之事还有许多,实在遗憾。
只能慢慢阖上双眼。
然而,下一刻,她就被人晃醒了。
“山君,山君。”
贺缃叶睁开眼睛,眼前不是阴暗的牢房,不是致命的毒酒,而是月魄的脸。
“何事?”她还有些恍惚。
“在下云青骊,欲借山君宝地一用,不知可否?”
她循声望去,看到了一个神仪明秀,朗目疏眉的男人,男人眼眸漾着水波,长睫轻颤,声如暖玉。
贺缃叶:她没死?云青骊又是谁?和云青冥是何关系?
虽然此人看起来和善,但她这次不敢再拿姑媱山生灵作赌,只得收起长枪,暂且应下了修陵的请求。
“多谢山君。”云青骊揖了一礼。
贺缃叶:见鬼了?
直到回到自己居住的沧浪居,她还未完全回过神来。
“晴山。”
“山君有何吩咐?”一个身量高挑的女子走了进来。
她这两个侍女,藤妖月魄,机灵活泼;幻狐晴山,妥帖稳重。
“今日来者何人?”
“回山君,此人名唤云青骊,乃妖王第三子青骊君。传闻他生母早逝,自小养在妖后膝下,性格温吞绵软,不受妖王待见。”
恰在此时,月魄端着茶水进来了。
“山君,奴婢还以为三殿下是冷面阎王呢!没想到竟如此和善,还有商有量的。不过,在咱山上修陵,这也太不吉利了。”
和善?贺缃叶不置可否。至于吉不吉利,眼下也顾不上了。
她接过月魄倒的茶,喝了一口,问道:“云青冥与他是何关系?”
“先前您都对山外之事不闻不问,如今怎的关心起妖族太子了?他与三殿下自然是兄弟。”月魄满脸都是分享欲。
兄弟……
贺缃叶放下茶杯,细长的手指敲击着桌面。
为何本应是云青冥前来修陵,却突然变成了云青骊?她明明死了,可竟然又活了?
这些问题让她百思不得其解。
但眼下这些都并非重点,方才她未曾将云青骊所言听进耳中,并不知晓他的修陵计划以及众妖的去处。
“晴山,云青骊打算在哪一处修陵?”
姑媱山峰峦叠嶂,群山绵延,若是选个远些的山头倒也能互相落个清净。
“三殿下还未言明,说是要测完风水才能做决定。”晴山恭敬回道。
“他们此刻在何处?”
“奴婢瞧着他们往西去了,可要派人盯着?”
“西边?去盯着。”贺缃叶眉头轻皱,只觉不详。
“是。”晴山领命而去。
月魄一边添茶一边小声嘟囔:“山君,您怎的如此轻易便应下了三殿下的要求?怕不是咱这山要立刻拱手送人了。”
贺缃叶:只是不想再带着大家死一次。
“不会的。”她眯了眯眼。
不到半炷香的功夫,晴山便匆匆回来了。
“山君,他们朝花海去了。”
闻言,贺缃叶将手中杯子重重往桌面一放,大步走了出去,晴山和月魄连忙跟上。
落日花海旁,聚集了一众人等。
贺缃叶来时,见有人欲往花海中去,沉声问道:“你们这是做什么?”
“测个风水而已,如此紧张做甚?”对面有人低声嘀咕。
月魄欲上前理论,被贺缃叶按住了。
“渌波,不得无礼。”云青骊出声制止。
他朝着贺缃叶抱拳以示歉意,又开口解释:“在下瞧这花海应是费了不少心力,断不会冒犯了山君。”
贺缃叶听他语气,温润有礼,诚意十足,也不好发作,只硬邦邦地回:“你们测,我在此处看着,不会有所妨碍。”
那名唤渌波的侍从嘴皮子极快:“说得好听,还不是不相信咱们殿下。”
“退下。”云青骊声线温雅,连斥责都带上了一分暖意。
他又转过头对贺缃叶言道:“山君请自便。”
语毕,他便带着下属往花海边沿而去。
贺缃叶就这么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心中却颇为诧异。
云青骊时不时低头与身旁之人说着什么,又间或蹲下身子用风水盘测试,完全不像妖族王子,倒像工匠。
“山君,方才那侍从对您那般无礼,自是得教训他一二,您为何拦着奴婢?”月魄修为不错,性子也直。
晴山敲了一下她的头:“你这性子该收收了,老是咋咋呼呼的,当心坏了山君的事。”
“晴山,不许再敲我的头!”月魄回拍了她一下。
贺缃叶颇为无奈地看着两人,开口劝道:“好了,你们别闹了。”
两人瞬间恢复了正常。
“只要不动我的花,随他怎么弄。”贺缃叶无所谓地撇撇嘴。
月魄远远望着那片青碧色花海,颇为兴奋地言道:“山君这落日花还有不到一月便可结果,届时便可吃个尽兴。”
落日果色黄芬芳,花开初时为青绿,有剧毒,果子成熟后花变为红色,有治伤奇效。
贺缃叶之所以如此紧张,皆因这落日果乃她月兔妖一族最爱之物,若是遭人破坏便不美了,再者此时花为绿色,如若不慎毒到人,怕是要算在她头上。
“回吧。”眼看着他们测得差不多了,她转身欲走。
“山君,可要继续盯着他们?”晴山在一旁问道。
“先不盯了,其他地方无所谓。”贺缃叶摆摆手,边走边吩咐,“叫小妖们都机灵些,最近莫要在山上撒野。”
“是。”
“对了。”贺缃叶又想起一事,“去查一查太子云青冥。”
“是。”晴山虽不知自家主子为何要如此吩咐,但仍是应下了并未多问。
回到沧浪居,贺缃叶开始处理内务。
这偌大的姑媱山,各类妖没有上万也有几千,平日总有些打架斗殴磕磕碰碰,她虽不必事事亲力亲为,但也得做到心中有数。
“山君,枣树妖和熊妖过几日成亲,他们邀请您届时去参加,可要回绝?”晴山在一旁矮几上边整理奏章边问。
“不必,我去一趟便是。”贺缃叶笔走龙蛇,嘴也未闲着。
“是。”
“黑石妖偷了虎妖两颗兽丹,两人大打出手,各执一词,这种小事也呈上来?难不成他们以为山君您很闲?”月魄翻了半天,尽是些鸡毛蒜皮之事,随口抱怨。
贺缃叶头也不抬,快速阅览:“你自己看着办,不必知会我。”
“好~”小丫头拉长了语调。
三人有条不紊,各司其职,一上午过去,终是忙完了。
晴山将批好的奏章放好,随后月魄将桌面收拾干净,两人便出去做饭了。
贺缃叶最爱之物是落日果,但一年只有一季,其他时候皆正常进食。
可她们走到门口,又回来了。
“怎么了?”贺缃叶看着去而复返的两人不解问道。
“山君,三殿下求见。”
开新文了,隔日更[彩虹屁]
缃叶,青骊,青冥,晴山,月魄,渌波等等,文中人名皆取自中国传统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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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被迫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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