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感受风拂面而过,在万里高空和鸟儿竞速,笑瞰云纱之下横卧丘洼的母亲,甚至是对路过的飞机频频飞吻,撩舷窗后面坐着的美女们一个脸红,或者突然下到九州旷野,撒开赤红色的蹄子在绿油的草地上奔跑……这些是他从来没有对任何人提起来,却一心向往着的恣意。
孔峻熙还在继续说:“在这一行,哪怕有光鲜的家世,也总有背景比你更厉害的,所以只有自己坚强才是唯一的秘诀,不管是成功,还是活着,或者是……”他顿了顿,特地看向恬恬,把咬字拖长了一些,“离开这里——”
尹煜佑将飞游出去好远的思维收回来,他颇觉意外地看着孔峻熙,没想到看起来吊儿郎当还有些闷骚轻浮的孔峻熙,居然能说出这么多挺有深度的话,他对这位大少爷一般的明星印象又改观了不少。
他心里,孔峻熙所占的那半表盘又变亮了一点,他在他心里被拂去灰尘,变得闪亮了起来,虽然只有一点点。
不过紧接着,孔峻熙的话锋一转:“而且,你可能是忘记了,其实我之前跟你提到过一次,关于我自己的情况……”
他保留了后面的话,意有所指地看着沺恬伊,一双殷红色的目光幽幽,恐怖的瞳色之下却颇有些嗔怪的柔软可怜味道。
像是撒娇的血狼幼崽。
美人配上这副模样,倒真是叫人垂怜。
尹煜佑吞了吞口水。
……??
沺恬伊疑惑地看看孔峻熙,又和身旁的尹煜佑对视一眼:他说什么一次两次三次的?
我怎么知道?你和他有交情吗?你刚才还那么讨厌他。
尹煜佑看懂了她的表情,却更加好奇地用眼神问了回去。他探脖子瞪眼的模样活像一匹头一次来到大草原上,以前从来都没有吃过草的马驹。
我没有!!!
沺恬伊接收到信号猛地眨眨眼睛,以证清白。
孔峻熙看见他们在自己面前眉来眼去的,他干笑一声,眉目中浮出一丝苦涩:小年轻真是不知道掩饰,心里那点事全摆在脸上了,在这种戏台上,这样可不行啊……
他的指节轻轻敲着胳膊:不知道隐藏自己的羊在森林里很快就会成为很多野兽的狩猎目标,羊身上独特的膻味和雪白的颜色是它最与众不同的特点,但是这些令羊骄傲独醉的特点也导致它们在森林里变得格格不入。
在黑暗的地狱里,格格不入就是可怕的致命之处。用不了多久,雪白的蠢羊就会变成一具肝肠外露的血腥尸体,浑身上下完好无损的只剩下一双惊讶外凸的眼睛。
到那个时候,温绵的叫声,雪白的毛发,独特的气味……一切原本令羊骄傲的地方都成了被丢在生态链底端的垃圾,成了野兽嘴里的一堆碎肉和被腥臭唾沫包围着的不堪笑话。
原始世界不需要鲜花!
孔峻熙死死地捏着胳膊,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眼球几乎要被挤出来,凌乱的刘海遮挡住了外露的凶光,疯狂的眼神得到一些遮障,没叫尹煜佑和沺恬伊察觉到一丝半点。
随即,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这些危险的情绪才刚刚外露一秒,就立即被他收伏了起来。
孔雀重新露出惯常迷惑人的美丽优雅模样,一切变化都不着痕迹。他用舌头舔了舔嘴里尖锐的牙齿,这是当初为了好看特地去医院里磨出来的,那些粉丝说,这叫虎牙。
屁的虎牙!他只想狞笑,这分明是他吃人的獠牙!
可爱的小白羊死之前被无数闪着寒光的利爪撕扯陷入肉|体的噗嗤声,完好的皮肉被勾成破布而发出的哀叫声,那些可是世间最美妙的音乐了,尤其是后者,胜过了叶甫格尼的钢琴。
越凄惨哀婉,听在他心里就越是美妙绝伦,越让他有踮起脚为贵人翩翩醉舞的冲动。
他最喜欢听别人不幸的哀叫声了,越不幸的声音越能让他由内而外的感到兴奋。他是死神的使者,是杀手用鲜血和人肉喂养长大的孔雀,只有不幸才能滋养他的华丽。
他是在地狱里盛开的曼珠沙华。
鲜艳欲滴,含有剧毒,走近了,就会被吞噬生命。
孔峻熙心里发出病态的笑声,他发痴地看着面前两头单纯的白色羊羔:他真的很想,真的很想……一口咬中他们的脖子,让这两头小兽鲜血爆浆!
雪白染上炸裂的殷红,再配上悦耳的凄鸣,当是世界上最快活的事情,那就是——吃人。
地狱里来的人,都喜欢折磨人,满眼遍布猩红,以败烂为美,最是病态妖冶,惑人眼球。
心里颠倒醉生,乐极嗔癫,面色却平淡无波,泛秋寒凉,孔峻熙脚步稍虚地靠住墙,他抱着胸,整个人化成一根被西风吹到身子飘摇,迎风自怜的西子草,声音哀哀,“我也是整过的,而且还是大项目,这张脸大动过。”
音半落,气未平,他的神色就立即变得更加晦暗,嗓音随着表面流露出来的悲伤调整得低哑暗沉,表演紧密到完美的程度,仿佛舞台剧的演员,“所以我才能拥有今天的这一切,换句话说,我一直在用一张假脸欺骗粉丝。”
“你……”尹煜佑的瞳孔因为紧张而缩住,没有说出来的半句话被惊讶直接卡在了嗓子里,他的嗓子眼里像是卡了根骨头一样难受。
他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现在才问他疼不疼,这有些突兀,还特别可笑。
因为家里的事情,他比谁都明白,迟来的关心比路边的狗尾巴草都贱,都浪费,毫无作用不说,只会让当事人感觉到旧事被重新甩在脸上羞辱的那种,火辣辣的灼痛。
他也在震惊,这种隐秘又重要的事情,就这样大方地讲出来好吗?一般大明星整了容,本人没有自己公开的话就是商业机密,特别是身上背着美妆代言的明星。
他总感觉自己和恬恬这两根小草在无意中听到了天机,了不得!
他赶忙警惕地下眼巡顾四周,还好,附近没有别的人在。
孔峻熙却好像洞悉了他的心思,他摆出一副更加可怜的表情,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脸说道:“我当时很疼,直到现在脸上还是会时不时的感觉到不舒服,毕竟是在骨头上直接动刀,相当于换头了。”
“有时候晚上疼的根本没法儿睡觉,连吃饭都有些困难,必须让助理准备特殊的食物。刀口的伤复发时疼得要命,我的脾气因此变得很差,私下里根本不敢出去见人,怕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闹出黑料。”
“对于我这种级别的艺人来说,站得高,风也寒,只要带了证据,一点点黑料都是可怕的,足够让‘我’这潭清水变成令人厌恶的黑色脏水。”
“而且,”他眼睫半垂,覆住一部分眸珠,目色显得很哀伤,“我身上也背着债,你们可能以为我这么红,已经赚了很多钱。不是这样的,越红的人违约金越高,以我现在的身价,总违约金够买好几座小岛了,你们的那点违约金连我的零头都不够填的。”
“虽然我是这家公司的元老,跟公司同步起家,地位算是举足轻重,但是也正因为这样,公司是不会放过我的。”他的口气中透露着绝望,看向窗外的眼神里泛着空洞,整个人像是一具任人调试,并没有自主权的木偶。
“毕竟我是这里的台柱子,我走了,帝盛就塌了。他们给出的违约金连公司自己都赔不起。”
“古往今来,赎花魁需要的钱除非是皇亲国戚,不然都给不起,卖了一个花魁,够一家公司再培养一个出来,同时还能保证老鸨们一辈子富足。”
“不要小看资本家的贪婪啊!黑心的人心没有白色的地方。”
他看着两个人,又将目光平移到恬恬身上,“不过这些问题你不用太担心,我看你的骨骼没有什么变化,还跟之前一样,做的似乎都是小项目。”
“只要你后续别一直去调整,就不会影响正常的生活。只是微调的话身体是完全可以接受的,很快就能恢复好,以后想取出来也可以,找到好医院就不用怕留疤,年轻长得快。”
“但是你现在要听话,不然公司看你不听话,不肯扶持你。你赚不到钱,永远没有话语权和自主权。”
“你得有底气,才能随意改变自己的外貌,这就是做艺人的代价。”
“商品没有权力决定自己被包装成什么模样,只有最听话的人偶才是财主们喜欢的,也就是所谓的‘好商品’,用通俗的话来说就是‘当红艺人’。”
尹煜佑惊讶道:“整完容还能再取出来?”他指着沺恬伊,“那就是说她有可能恢复成以前的样子?”
恬恬闻言,眼睛瞬间亮了。
孔峻熙点了点头,“只要动的不多就没问题,不过时间不可以拉的太长,最好是过了恢复期之后,在皮肤可以承受的范围内,尽快拿出来。”
“太心急或者拖的时间太长,都会损坏皮肤,即使取出来了也不得不去做拉皮。那种项目是不可逆的,做了一次,虽然暂时看着是美了,但其实损坏了皮肤的细胞和组织,后续得一直去做,而维护是很消耗钱的。”
“但是像我这种动了根基的,添加的东西取出来皮就松了,会很难看,所以哪怕可以,我也不能动。”
他看着恬恬,“但是你可以,只要你现在听话,就有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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