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秘书不着痕迹地碰了碰林逸,林逸赶忙把又要飞舞的话题收回来一些,“我只担心那不是什么正经酒吧,因为正常营业的酒吧是需要赚钱的,一般来说不会开得那么偏僻,只有害怕人查才会躲到那么不容易找的地方,方便店里的人随时跑路。”
他说着舌头又开始打滑,老刘无奈地看了一眼,孩子太皮了……眼看他爹在爆发的边缘,可是他那条蠢蠢欲动的舌头却拉都拉不住。
他心里的老小人无奈扶额,还摇了摇头。
林父的脸确实挺不好看的,这么熟悉,跟个酒吧科普员似的,看来这小子大学的时候没少去那种地方。
他的脸越来越越黑,家有败子,无奈,无奈啊……
“但我还是问了一嘴,问他带我去那种一看就容易闹鬼的地方是要干嘛?我还跟他开玩笑,是不是要带着我拍电影,喝酒只是个幌子?”
林逸说着突然停了下来,林父也不生气了,就跟林母一起看着他,疑惑他为什么不说了。
只见儿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眸子里的光忽明忽暗的,闪烁个不停。
两个人知道,这是儿子在自己调节心里的事情,这个小子有心事的时候不喜欢对外说,尤其不喜欢对家人说,常常是自己憋着慢慢消化。
他们一直都知道,家里的这个小子,心里强硬着呢,跟柔柳般的外表不同,他完全能挑得起大梁。
只是,父母不放心……
爱是放手,爱是束缚,爱是守望,爱是主动出击,爱是恋人的等候,爱是父母的急切……
爱是各种各样的花朵,将世界装点得缤纷多彩。
刘秘书转过身,按照林逸的口味给他调了一杯发苦的茶,希望这个孩子可以不要那么紧张。
一个人在陷入心理阴影当中,又排斥旁人接触的时候,周围人唯一能做的,也是最应该做的,就是用巧妙的办法来安慰他,鼓励他,做到在不打扰他的基础上,不停的给予肯定和希望。
就像给迷路又饥饿的野兽引灯。
过了好一会儿,林逸似乎抚平了心里翻涌的波浪,才继续说道:“他当时嘻嘻哈哈的,不停地跟我打幌子,说一些有的没的。我被弄得很不耐烦,那个人像苍蝇一样围着我转,吵得我烦躁不堪。”
“我想玩手机,但是那个破地方没有信号,我晕车难受,肚子又饿,我想回去了。可是我迷路了,那个废弃的地方像迷宫一样,路错综复杂。”
“直到那个时候,我才终于感觉到有哪里不对,那个小子约我出来,很可能没安好心,不然他为什么把我叫到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
“还有反常的晕车,漫长的车程……很多事情都变成了疑点,疑点串联在一起,让我的心里打鼓。当时看着快要落山的太阳和四周诡异陌生的废旧建筑,我有些不安。”
“我突然想起来,刚上车那会儿,报出目的地的时候,司机师傅吐槽了一句,说怎么去那么奇怪的地方?因为他用的是方言,我没注意,听到了也不以为意,还以为是牛马嘛,压力太大了,在正常抱怨。”
他苦笑了一声,“呵!当时我还想,嫌累可以不要出来赚钱。”
林逸说着,脸上浮出懊悔,他捂着脑袋,瞳孔里的光熄灭了很多,暗潮渐涌,像是要掀起一场巨大的海啸,吞噬掉他这个人。
林父林母看得出来,孩子正在害怕。
林母轻轻握住儿子的手,温暖的力量通过手心传递给林逸。就像黑暗中的人找到了一点光,林逸紧绷的心里放松下来一些。
林父也坐得离儿子近了一些,他和刘叔一起搭住林逸的肩膀,一左一右,像两位大护法。
大家默契的没有说话,静静的给予归家的小鸟最需要的鼓励和力量——爱的力量。
林逸痛苦地咽了一口唾沫,他喘息了很长的几声,甚至隐隐带上了哭腔,之后才声音发着抖地说道:“那个家伙前面表现的太正常了,正常到我没有意识到这种‘正常’在一个变态身上是不正常的。”
“见我要离开,他着急了,拉住我不让我走,还说了很多奇奇怪怪的话,说什么喜欢我,但是我拒绝了他,他太伤心了,为了得到我,要杀掉我把我做成标本……”
他的语速很快,人在感到恐惧的时候,是没有空闲停下来喘息的,一秒钟都不会有,仿佛这样就能保护自己,就像猫咪炸毛。
最多是“幼崽呲牙”。
“他的力气很大……”林逸闭上眼睛,用力摇了摇头,动作像是要甩掉身上附着的污泥。老刘知道,这孩子是想甩掉那些痛苦的,不能自控的情绪,好让自己回忆清楚当时的细节。
“不对,是因为当时在严重晕车,或者说是因为他身上那个味道奇怪的香水让我不舒服,变得跟软脚虾一样,没有多少力气反抗,所以才会轻易被他控制住。”
林逸咬了咬牙,气喘得有些粗,有些乱,林母便知道了,儿子当时一定被深深的伤害到了,甚至留下了阴影,所以直到现在说起来,哪怕所处的环境很安全,亲人也都在身边围着,他还是这么容易被回忆牵动情绪,变得激动无措,甚至有被击垮的迹象。
她家活泼可爱的儿子什么时候变成这样过?
林母也咬紧了牙,她心里生出一股憎恨的情绪,眼神发着狠,恨不得剐了那个从来没见过面的男孩子。
但是,她抓着林逸手的力度依旧温柔,半分不重。
这缘于老姜和生姜的区别。
林国庄的处理办法就不一样了,他将摁在林逸肩膀上的力道加重了几分。他很心疼儿子,自家宝贝什么时候受过这种伤害?
都怪他身为父亲却看管不力。
他的脸色很沉,他终于明白儿子刚才说的“软柿子”是怎么一回事了。
“要是换成平时,那种娘炮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林逸恶狠狠的,试图咬掉恐惧。
刘秘书摇了摇他的肩膀,示意他继续往下说,同时也是在鼓励。一直停在这个节点的话,林逸就会一直陷在痛苦的回忆中,无法自拔。
“他摁着我,扒掉了我的衣服,还拿出一把刀,在我身上沿着血管不停地比划,还在老二上面比来比去……我吓得都要尿裤子了,那个变态是真的打算解剖我,你们不知道……不知道,他…他……”
林逸剧烈地颤抖着,他的牙齿打着颤,词不成句,样子失魂落魄,“他当时看着我的眼神很不对劲,像是抽了大烟一样,眼神迷离,跟要吸干我的精气似的,拿起刀的时候,面色又突然变得很狰狞,像是电视剧里的那些法西斯变态,总之……相当吓人,我唯一一次见到那样的神色还是小时候在酒会上,遇到的那个吸白粉之后当场失控的。”
林家双亲的脸色瞬间沉得吓人,那件事是林家这么多年以来的禁忌,年幼的林逸当时无意撞到瘾君子犯病,被吓坏了。难以想象学校里的这个人有多么疯狂,能把已经成年的儿子给吓成这样。
不过因为现在在自家的公司,很安全的关系,理智尚存的林逸很快调整好了一部分心情。他虽然眼圈发红,声音却很肯定地指控:“没错,那就是一个变态!”
“他说我不听话,拒绝了他,作为对他爱我的奖励,他决定把我切开重组,拼成他最喜欢的模样,永远保存起来,以后随时可以看见我。”
他说着,声音再次不受控制地颤抖了起来,而且比之前抖得更加厉害了,就连双手也在抖,林逸害怕到了极点,“我拼命挣扎,试图跟他讲道理,可是他一意孤行,我的挣扎根本不起作用,那个变态反而还变得更兴奋了,他说……”
“他说……”
“只要把我切开,让我缺了胳膊少了腿,我就跑不了,会变成他的标本。”林逸用力咽了一口唾沫,恐惧冲得他嗓子发疼。
他也在失控的边缘。
“那个变态压根不听我说话,只是一个劲的夸我声音好听。他给我灌甜牛奶,说那会让我的声音更好听,但那不是牛奶,是……”
林逸尴尬地低下头,死也不肯抬起来,“男人的那个,特别臭,不知道放了多久,我当场就吐出来了。”
“所以他生气了,用刀在我的喉结上划,笑得又恐怖又恶心,我吓得全身冒冷汗,甚至当着他的面失禁了。”
林逸终于忍不住,痛苦地哭出声,“当时是秋天,我被冻感冒了,整个人都很不好。”
“那是我第一次那么丢人,长这么大,我的脸在那天全部丢光了,但是他摁着我,我根本反抗不动。当时的我好无助,他的刀贴在我身上的时候,那种冰冷的感觉让我这辈子都感到害怕,只是回忆起来也怕。”
三位老人只能紧紧地拥着林逸,泪水漏进皱纹里,所有人都偷偷哭了,林家的宝贝疙瘩,原来受过这种剐心的委屈。
林父林母心里是最痛的,林母紧紧地咬着牙,恨不得现在就把那个疯子揪出来,亲口把他咬成碎肉。
爱是让人忍不住丢掉形象和理智,化成疯狗,也要护卫所爱的药剂。
刘秘书憋不住先哭出了声,他苍老的抽泣声中是无尽的心疼。
老人家上一次哭还是在儿子出生的时候,林逸无异于他的第二个儿子。
现在大家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后来的林逸一改常性,再也不碰甜食,还不喜欢生冷的东西,尤其不喜欢跟人搂搂抱抱。
在场的几个老人慢慢醒悟过来,经历了那种生死危机外加严重的羞辱之后,还能笑着站起来跟所有人开玩笑,林逸真的很了不起!
他还是自己的伟人。
“孩子,你很了不起!”林父沉声,他的声音里也带着颤意,“经历了那种事情还能找回自己,儿子,你是爸爸的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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