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饮月是掌管整个江北区的爱情仙。
到了二十一世纪,醒着的神仙已经很少了,大多都嫌弃世间污浊,找了青山秀水的地方沉睡了许多年。像雀饮月的师父柴道煌,也早早在战乱年间休憩于一个江南小镇上了。
雀饮月算是师门最小的,当时分给他最荒芜的江北区,许多年后也已经高楼大厦,车水马龙了。
神仙界几经改革,柴道煌被称月老时的红线制度到现在已经变成更简单的“送心”环节。现代的爱情保鲜期很短,距离也可能会很远,如果还是用红线牵在一起,雀饮月可能每天都抱着一堆红线,从江北跑到漠南,从雪东再飞到河西。路途遥远,恋爱对象甚至都出了华夏大地,爱情仙们日夜劳作,织出的红线也不太够用。
于是牵红线的环节经大师兄请示了师父,改成了“送心”环节。
姻缘簿上记着世间男女,爱情泉汩汩流出世人爱慕之心,爱情仙负责把那一颗赤红的心放在所爱之人身边,若是两人红心互相交换,则姻缘成。这个改革看似简化了他们的工作,其实不然,红线用的是九重天上锦缎织就,牢靠得很,心却没有那么听话,雀饮月他们经常看到红心包裹着的人旁,莫名挤着一堆浅粉色的心。
不过这些浅粉色的心不归爱情仙管。
天界管理严格,玉帝喜静,只有上古神在天上有一席之地,其他人说是神仙,也只能在凡间讨生活。雀饮月师门起初还能在深山有藏身之处,可随着经济开发,师门以前圈的山头被划成农家乐经济区,他们师姐兄弟几人也纷纷出了山。
雀饮月最小,当初师兄姐们爱护他,只把人最少的江北区分给了他,却没曾想,十年过去,江北区一跃成了龙头老大,GDP一路狂飙,把漠南雪冬河西几个区远远甩到身后。
于是雀饮月一个卑微爱情仙,不仅要打工挣钱养活自己,还要下班之后捧着一大堆凡人看不到的红心送快递。
最麻烦的倒也不是送红心,而是送着红心的路上,那心突然变粉了。粉色的心还未成熟,爱情仙控制不了它的去处,雀饮月只能眼睁睁看着透明盒子里变粉的心从缝里一点点挤了出来,“嗖”地一下不见了。
“啊!!!”雀饮月看着撒欢儿跑掉的粉心整个人都要抓狂了,今天爱情泉就生了这颗红心,雀饮月白日里在家织了一整天的围巾,好容易躺在床上歇歇酸痛的老腰,又看到屋子里蹦跶得正欢的“爱”心,咬了咬牙又爬了起来,腊月天天寒地冻,雀饮月裹成一个针织团子顶着大雪走了三分之二的路程,这心却变粉自己逃走了。
Ok,fine。雀饮月深呼吸平复心情,面带微笑对着逃走的粉色心挥了挥手,不曾想那颗粉红色的心从人流中挤出来,只在空中打了个转,紧接着“嗖”地一下俯冲了下来。
雀饮月眨了眨眼睛,大脑一时宕机,只能眼睁睁看着粉心冲到了自己面前...然后穿过他紧紧贴在了身后人身上。
雀饮月怔了几秒,习惯性地扭头看过去。身后的人很高,雀饮月178的身高也只能抬头仰视,那人戴着黑色的口罩,垂眸看着手机,修长的指尖在屏幕上飞速滑动,人应该是个帅哥,但雀饮月的注意力全部被他身边围得像个粉色光圈的一大片粉心吸引了。
刚刚的粉心羞羞答答蹭到那人身边,和一大堆粉得五光十色的小粉心挤在一起,又给那个看上去很是夸张的光圈添砖加瓦。
一般情况下,这种粉得发亮的人都是花花公子,雀饮月盯着他周围的粉心看了一会,内心忍不住老气横秋地谴责一番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世风日下”,嘴里还小声嘟囔着“有伤风化”。
那人突然看了他一眼,雀饮月连忙抿嘴看天,整个人像被点名的小学生一样站直了身体。
“麻烦让让。”
人是花花公子,声音还怪好听的咧。雀饮月弯着眼睛笑,脚步往旁边挪了挪,目送那人带着一串粉心大部队融入人流。
回到家身上已经凉透了,雀饮月搓了搓身上的鸡皮疙瘩,投入了温暖被子的怀抱,刚想囫囵睡个好觉,爱情泉那边又“嘟噜”冒出来一颗红心。
雀饮月装作没看见的样子,想拖到明天再出去。哪料爱情泉像和他作对似的,又“嘟噜嘟噜”冒出来三四颗红心。
红心多了便会一直围着爱情仙转,迫不及待去找自己的姻缘。五六颗红心围成圈,“砰砰”地绕着雀饮月跳动,他只能又从床上爬起来,把红心们塞进盒子里,又走入寒冷的冬夜。
好容易又送完了几颗,雀饮月抱着仅剩一颗心的大盒子,跟着它的指引向前,却被人拦在小区门外。
“您找哪位?”保安大哥很是礼貌,雀饮月这才注意到来的是个高档小区,保安尽责极了,挥着白手套就把雀饮月拦在了门外。这是常有的事情,雀饮月只能装作走神的样子说道:“不好意思啊,走错了。”
雀饮月端着他那个大箱子走到僻静处,捏了一个隐身决,大大方方又从那保安面前过了。本来他们这种在人间生活的小仙是不许随意使用法术的,可爱情仙自古以来便被特许了两种仙术,一是隐身决,二是日行千里。
在这个有监控的年代,隐身决可算是他们入门必备法术了,雀饮月在电梯里看了看左上角闪烁的摄像头,昂首阔步走出了电梯。
雀饮月站在门口,默念月老宝诰:“慈眉一点,有情人终成眷属。红绳一牵,逃不过三世宿缘。”
红心从盒子里出来,在雀饮月注视下,一点点挤进门缝里去了。
雀饮月长舒一口气,准备收工回家,门却打开了。
开门的是个男人,很高,雀饮月仰着头看他,自觉地让开出门的路,却猝不及防和他对上了眼神。眼睛看着很是熟悉,但雀饮月每天见那么多人,实在记不住这人在哪里见过。
男人面色很冷,盯着他问道:“谁?”
雀饮月左右看了看,又扭过头看了看身后空荡荡的楼道,确实是空无一人。
年纪轻轻,甚至梦游。雀饮月腹诽道,他慢吞吞折着箱子,塞到斜挎包里,盘算着一会去三点点买杯芋泥**奶茶。他刚转过身,胳膊却被人抓住了。
男人抓住他的胳膊,皱着眉头看他,眼神很凶:“你是谁?”
雀饮月瞪大了眼睛,眨眨眼,不敢置信地问道:“你能看到我?”
男人如刀的眼神从头到尾把他刮了一遍,没有回答,踢开门拎小鸡崽子一样把他扔了进去。
雀饮月扑腾得像只落水小鸡,他还顾不上解释,就被人压着趴在了地上,脸和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男人手劲儿大得很,膝盖顶着雀饮月的后腰,三下五除二就把他双手反剪困在身后。
堂堂爱情仙向来跟着师傅吃着庙里的供奉,每日都是些向往爱情的男女在他们这许愿姻缘,何时遭遇过这种阶下囚一般的待遇!
雀饮月急了,他扭着身子喊道:“你讲不讲道理!”
男人坐在沙发上看他,居高临下的样子,他用食指敲了敲茶几,再次问道:“回答我,你跟踪我做什么?”
雀饮月只觉得好冤,他与这人素昧平生,尽责来牵个姻缘,却被人对待囚犯似的在这审问。
“自恋狂,谁跟踪你啊?”雀饮月无奈地翻了个白眼,绳子磨得他手腕疼,这个姿势跪在地上起不了身,雀饮月委屈极了,“我才和你见第一面!”
“第一面?”男人冷哼一声,“三个小时,这是第二次。”
那熟悉的眼睛晃在眼前,雀饮月恍然大悟:“花花公子!”
原来是之前那个人,雀饮月更气了,他今天这乱七八糟的一晚可都拜他所赐:“哥们儿,你不要脑补太多。”
他坐起来,无奈道:“要是我说这都是我的工作,你会不会相信?”
“工作?”男人盯着他,语带讽刺,“工作就是在我家门前鬼鬼祟祟?”
“误会,全都是误会......”
雀饮月第一次在爱心宅急送上翻车,他脑内飞速运转,想着找个体面的借口,对面男人却又冷哼一声:“找到借口没有?”
和他一身狼狈对比,男人整洁得连头发丝儿都没乱,一身墨蓝色真丝睡衣连个褶子都没有,显得他高高在上极了。雀饮月一时恼羞成怒,怒火攻心,从地上蹿了起来狠狠踩了他一脚,顾不得许多在身后捏了个日行千里,消失前还不忘恶狠狠“呸”了一声。
雀饮月狠狠地摔到了家里的沙发上,脸朝下的姿势,很是不体面。他面朝下趴着,诅咒了那个男人一会,终于慢吞吞挪到剪子旁,扭着脖子磨了好一会,才把绳子磨断。
雀饮月瘫坐在沙发上,转了转差点扭筋儿的脖子,看着磨红的手腕,翻了个白眼,遥遥对着家里的月老像拜了拜:“师傅在上,希望下次别再遇到这个大傻——(哔)了。”
很早的脑洞了,重新捡起来写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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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初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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