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之后，林奚开始留意傅序临。
才发现，这人其实并不如表面那样沉闷。
晚上他在家加班，傅序临也会抱着一台电脑敲键盘。林奚问他在做什么，对方只是笑，说写点日记，记录生活。
偶尔半夜醒来，他猫着腰出来找吃的，会听见隔壁房间传来低低的说话声，带着纯正的英伦腔调。
最夸张的是，傅序临几乎不离手地捏着手机，不是回短信就是跟“家里人”视频——一天十五六通。林奚以前没在意，现在才觉得……真有人的家庭感情好到这种地步吗？他都有点羡慕了。
“老师这周要过来吗？”
这是第三次听他提到老师。林奚没多想，点了点头：“嗯，她跟我约好了，到时候我们一起去机场接她。”
傅序临笑了声，“好。”
周一，周二，周三……慢慢来到了周五，林奚正要下班，小助理扭扭捏捏来到他面前，支支吾吾道：“老板，这周末我们打算跟隔壁组牵头办个联谊会，你要不要一起来呀？”
“联谊？”林奚好笑道：“我都结婚了，不适合去。”
“没事，我不会跟那位告状！”小助理举起手作发誓的样子，“老板，这次对面组的局真的特别高大上，好几家名流公子都会来，吃个饭认识认识也好呀。”
“不了，我这周末有事。”
林奚拒绝地干净利落，没有给小助理任何回旋的余地。
“……那，那好吧。”灰溜溜离开工作室的小助理走到门口叹了口气：“唉，这么好的人儿，怎么就挑了个保安呢，一点都配不上老板！”
“咚咚。”
江总亲自过来敲门，嘴角噙着笑，踱步走到林奚的身边，扫了一眼他黑掉的显示屏，有些苦恼道：“polaris，上次交给你的几个单子，我还在等你的回复。”
“我已经发到你的邮箱了。”
“是吗？没注意。”江总说着，根本不在乎手头的手机，他直勾勾地盯着林奚看，林奚后知后觉。
“您找我？”
“今晚有个临时会议，需要你参加。”
江总伸出一根手指头，白亮的灯光打在顶端，红色的指甲反射冷光，“这是董事长亲自批的名单，polaris，七点半，在29楼会议室。”
“……知道了。”
停车场内的傅序临，正坐在新购置的加长版林肯车上办公，看时间差不多了，林奚却迟迟没有下来，正想打电话问问，林奚就发了短信。
【今晚加班，晚饭你自行解决，晚11点来接我。】
“老板，这是上次宴会慈善拍卖的成果报表。”
豪掷千万买车，只为了放在大厦楼下停车场里当做办公地点，下属一开始接到这个任务的时候，一度以为傅总的精神终于在高速运转下崩坏了，然而越来越好的利润表又让下属不禁怀疑。
难道这地方的风水好？所以老板才选在这里办公，有钱人的脑回路他是真不懂。
傅序临一目十行看完当天的拍卖名单，目光缓缓停在了林文斯这一栏。
林文斯，林氏的小儿子。
“清湾岛的地皮林氏是不是也参与了材料竞拍？”
“是的，林家的报价比同行都低不少，也愿意让渡给我们更多的利润点。”
“拒了。”
“啊？”
“另外，公司以后永远不跟林氏合作。”
下属的脑子转了转，“这消息，需要透出去吗？”
“嗯。”
“我明白了，傅总，我现在去办。”
两人从林肯车上下来，傅序临转身走向林奚的车，打起了国际长途电话。
“调查清楚了吗？”
*
“滚！都滚啊啊啊啊啊啊啊！”
歇斯底里的声音穿透厚重的红木房门，端着晚餐的女仆面露为难，“少爷，您已经三天没有吃东西了。”
“还是不吃吗？”
林母收到信息，急匆匆从公司出来，她的眉眼间都是疲惫，刚一上楼就听到了林文斯的声音，心立马揪紧。
“文斯，文斯，开门，妈妈跟你说说。”
听到老婆回来的林父赶忙从房间里出来，脸上的面膜刚刚撕掉，油光水滑的，看得林母一肚子火。
“你儿子都快要饿死了，你还有心思在房间里打扮花枝招展？我告诉你，要是你儿子出什么事情，我们林家一个字都不给你！你也给我滚！”
“老婆，不是的，我刚才……”
“滚滚滚！”
林母瞪了一眼女仆，“你明天不用来了，去找管家办离职！”
“夫，夫人，我……”
“文斯，开门，宝贝，妈妈知道你难受，但是你这样折腾自己，妈妈跟着你也难受啊，好孩子，把门打开，跟妈妈聊聊。”
听出林母的声音有了厚重的鼻音，林文斯终于打开门，双眼通红地一把扑进林母的怀抱里。
“妈，我……呜呜呜，我被赶出来的事情他们都知道了，现在S市的公子哥都在笑话我，他们，他们——”
“谁敢嚼我儿子的舌根？！”林母怒声。
“这次不是我的错，全是林奚！他……”林文斯目露凶光，“他竟然是polaris，拒绝我，羞辱我，让我在慈善拍卖晚宴上出丑！”
林母脸色一沉，她不把这些小人物放在心上，“我就知道，那狐媚子的儿子安不了好心！破坏我儿子的婚事，他找死！”
“文斯，你等着，妈妈一定给你出气！”
“妈妈……”
林文斯希冀地看向林母，“妈妈，你把他带回家来，叫他回家！我要把他放在我身边，让他像小时候那样伺候我！不，我还要他的保镖！我要当着他的面，让保镖给我看大门！”
“好，妈妈现在就找人去弄黄他的工作，让他在业内混不下去。”
拐角处，林父正在安慰被开除的女仆，手不安分地放在她的肩膀上，“别哭了，宝贝，我的小心肝，我有个朋友在CBD开公司的，明天我介绍你过去……”
“真的吗？”女仆泪眼垂下，满脸愁容，惹人怜爱。
“当然。”林父色眯眯地看着女仆，“只要你听我的话，我什么都愿意为你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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