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后,林奚收到了老师的简讯。
阿诗蔓离开了。
客房里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椅子规整地插入桌面的中间,干净到仿佛从来没有人入住过一样,连根头发丝都找不到。
傅序临站在门口很久,林奚都以为他看什么东西这么入迷,走过去才发现他在发呆。
眼神很空洞。
“序临?”
傅序临眨了眼,又变成了往日的样子。
那层薄薄的,看不见的空气结界。
短暂到林奚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你的东西我帮你拿出来了。”
“老师说她要去旅游,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再来看看我。”
人一走,林奚就迫不及待地把他的东西全部掏出来,傅序临看着好心帮他搬沙发上用布料裹着的衣物,在林奚看不见的地方,冷冷地笑。
母亲走了,在他刚刚叫人调查苗疆的时候,就碰巧地离开。
而他,对母亲的离开一无所知,唯一能够跟母亲联系上的,是他的假丈夫。
林奚双手蛮力地抱起包裹,东西堆叠高得快要淹没他的头发上那根呆毛。
他抱着很吃力,呼吸声很沉,傅序临看着他搬,只挪开了脚,不挡道。
夜晚,睡在自己的床上,林奚的手臂还有些脱力,他闭上眼想睡觉,却无论如何都无法进入梦乡,无奈睁开眼,又什么都看不见。
他的手摸向一旁的狗狗抱枕,绒毛刮着指腹很舒服,但没有温度,也没有滚烫的吻与呼吸。
手顺着毛摸,又逆着毛回来,一上又一下,直到磨擦出点温热,林奚才自欺欺人的放开。
睡意好似被驱逐到了万里之外,林奚在黑夜中摸索,手机亮起的那一刻,眯了眯眼。
他点开傅序临的头像,手指轻轻网上滑动,一直翻到某天傅序临给他发的语音消息。
点击。
“晚安。”
手机的话筒声音不真切,林奚一遍又一遍地点开听,想着今晚没有他乱糟糟睡相打扰,傅序临能够睡个好觉了吧,不会在白天顶着个熊猫眼还强撑着说自己没事。
他们两个睡觉上真是合不来,幸好是假结婚,要是真结婚,傅序临该有多委屈?林奚想着想着,嘴角抹出无奈的弧度。
那天跟金珉闹了一通后,什么影响也没有。
林奚的工作又回到了正常的节奏,设计绘图,跑工厂沟通细节,唯一不同的是傅序临在他身边越来越沉默,很多时候,林奚能感觉到他在看自己,可等他看过去,傅序临又在看别处。
“啪!”
林奚满目通红地看着江总,“你什么意思,这个方案明明是我的!”
金家的单子定下来了,金珉还是选了林奚的设计,这有点出乎林奚的意外。
但当设计稿和其他源文件传上去后,项目结果下来,设计师那一栏的名字并不是他的,而是组里另一位年纪比较大,在巴黎开过工作室的设计师名字。
“这件作品是我设计的!”
江总笑笑,儒雅的脸上满是风轻云淡,“polaris,这个项目是你们几人合作的,而不是我单独交给你,同样的,你们小组最后无论是哪一个作品被金先生认可,都是你们小组的共同努力。”
“共同努力?”林奚气得脖子根通红,“项目报告上只写了他一个人的名字!并且标注版权是他的!”
“他是抄袭!是剽窃!”
往后退了三步,看着面不改色的主管,林奚后知后觉,“不,不对,你们是合伙,你们利用我!”
“话别说的这么难听,年轻人。”江总好心接了一杯水给他,“有什么问题我们坐下来慢慢聊,项目的分成你们工作室也有份。”
林奚拿过杯子,在江总虚伪的笑意里,满脸怒容地泼上去。
“polaris!!!”
江总失声怒吼,虚伪的笑容彻底崩塌。
平静温和的脸出现裂痕,目光阴沉地盯着林奚。
“你算什么东西!我是你的上司!”
林奚只是把自己的愤怒倾注在江总身上半分,江总就无法忍受。
那是他的创作,是他的名誉,是他辛苦日日夜夜的果实!这个世界上不会有第二个人能够创造出这样的作品!
“是你先不尊重我,是你不尊重这个行业!”
比声音大,林奚也不示弱,“换掉!把我的作品还给我!不然,我就去法院起诉你们!”
空气骤然紧绷。江总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终冷笑一声,扯了扯胸口的西装外套,强行撑起精英的体面。
“去,尽管去,你想告谁就去告谁,只要你有证据。”
“polaris,从明天起,你不用在去工作室了。”
江总把人事部的调令打出来给他看。
“你现在被调到了保洁部,专门负责我们这一层的厕所卫生。”
“你——”
“滚出去。”
一个小小的珠宝设计师,有点名气又如何,这个时代,人才辈出,不缺林奚这一个。冷藏一段时间,人们连polaris是谁都不记得了。
林奚拿着那张可笑的调令,浑身颤抖,最后直接站在走廊外边,把调令揉成一团废纸,狠狠甩进垃圾桶,却又偏偏弹了出来,滚落到路过的新人设计师脚边。
小陈愣了下,弯腰捡起,顺手丢回垃圾桶里。他抬起头,小心翼翼地看向林奚。
“polaris,你……还好吗?有什么我能帮你的?”
声音轻得像蚊鸣,却满是担忧。
林奚对上他胸口那枚“实习生”的牌子,胸腔里的情绪翻涌到几乎失控。他僵硬地扯了下嘴角,喉咙里挤出一句生硬的“谢谢”。
没等小陈再开口,他已经转身离去。
小陈握紧怀里的文件,怔怔望着林奚的背影,直到那抹消瘦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走廊尽头。
林奚手头有余钱,他根本不会同意公司这开玩笑,糟蹋人才的决定。他一定要起诉这家恶心人的公司!
他二话没说直接回家了,一回家就把自己锁在了小屋里。
罕见地没有在客厅办公。
傅序临皱着眉头看着紧闭的房门,与此同时,门铃忽然响起。
门外空无一人,只有一个纸箱。
粉色丝带包扎得整整齐齐,封口处还盖着一枚复杂的西欧风格印章。
屋内的灯光打在纸箱表面,反射出一层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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